比对手年轻10岁的阿贝尔目前胜出，成为接班人指定人选，但巴菲特在这件事上似乎一直给自己留有余地，他曾说：“如果我在28年以后去世，和我在28天以后去世，答案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作者：田亮
|编辑：咖喱
“股神”沃伦·巴菲特今年91岁了，接班人问题终于在今年解决了。
巴菲特担任董事长兼CEO（首席执行官）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2021年股东大会5月1日召开。这家公司的股东大会，镜头往往只对准巴菲特和他的老搭档查理·芒格。按惯例，芒格通常坐在巴菲特的左边。而今年股东大会上，镜头更多地给了坐在巴菲特右边的人——格雷格·阿贝尔，被选定的接班人。
巴菲特是这么介绍这个人的：“在我右边是公司另外一位董事会副主席，负责非保险和投资类业务的格雷格·阿贝尔。他在加拿大阿尔伯塔省出生长大，以前是一位打冰球的选手，大学毕业之后来到美国发展。他现在负责的业务，已经超过1500亿美元的营业额，管理着27.5万人。而且我觉得他在这方面做的工作比我之前要出色多了。”
当地时间5月3日，巴菲特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表示：“董事们一致同意，如果我卸任，将由伯克希尔非保险业务的副董事长阿贝尔接任CEO。”
“比我之前要出色多了”，什么样的人能得到巴菲特如此赞誉？
发传单的男孩
阿贝尔是加拿大人，1962年出生于加拿大阿尔伯塔省会埃德蒙顿的一个工薪阶层社区，父亲曾在一家消防环保设备供应商工作，是一名推销员，母亲是一名家庭主妇。
年少时，阿贝尔已懂得靠打零工赚钱——为父亲所在的公司发广告传单。阿贝尔读高中时，给自己定下了计划——考上当地名校阿尔伯塔大学。他考上了，1984年顺利完成学业，获得阿尔伯塔大学商学学士学位，并进入世界知名会计师事务所普华永道工作，成为一名会计师。
·格雷格·阿贝尔
1992年，他跳槽到加州能源公司（后更名为中美能源公司）。1999年，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决定以90亿美元（1美元约合6.5元人民币）收购中美能源公司75%的股权，当时阿贝尔已是中美能源公司负责人大卫·索科尔的得力助手。2008年，阿贝尔接替索科尔担任CEO，公司名称随后再次变更，新名字是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公司。这家公司通过在能源行业买买买，成为全美最大的电力供应商之一。
公司其中一个收购标的就是中国的新能源汽车企业比亚迪公司。2008年，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公司以每股8港元（1港元约合0.8元人民币）的价格认购比亚迪2.25亿股港股股份，约占其本次配售后股份的10%。比亚迪也是目前为止巴菲特旗下唯一的中国公司、巴菲特十大重仓股之一，目前的股价为145港元，是购进时的18倍多。
·2008年，比亚迪创始人王传福（右）与格雷格的上司大卫·索科尔握手互祝合作愉快。
巴菲特曾在2013年说：“我每天都接到很多电话，当格雷格打电话给我时，我总是抽出时间，因为他给我带来了伟大的想法，并且在思维和商业方法上真正具有创新性。”
看到这，你是不是觉得，阿贝尔很牛，但还不十分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能说他是个很低调的人。
2019年，加拿大《环球邮报》关于阿贝尔的一篇人物报道说，这么多年来，他极少接受采访。这家媒体曾提出飞往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总部美国奥马哈采访，被阿贝尔拒绝了，他的发言人称阿贝尔只考虑10分钟的采访且要求不公开发表。
一位专栏作家写道：或许是阿贝尔2020年的突出表现，促使巴菲特和伯克希尔·哈撒韦董事会最终选定了他。
受疫情影响，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全年净利润虽依然高达425.21亿美元，但与2019年的814.17亿美元相比下降了47.8%。但阿贝尔负责的业务板块表现不俗。阿贝尔目前负责的业务涵盖能源、公用事业、汽车、制造、零售等多个领域。其中，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公司的营业额为155.56亿美元，盈利34亿美元。公司2020年年报称：“2020年，我们的承保业务产生了6.57亿美元的税后收益。”保险与非保险业务两者相比，高下立见。
·阿贝尔接受冰桶挑战。
“除非用担架把我抬出去，
否则永远不离开”
巴菲特的接班人问题，可以说是个千年老梗——已经跨越两个世纪了。
早在1998年，巴菲特和比尔·盖茨在华盛顿大学商学院和350名学生进行对话时，就有人问到接班人的问题。68岁的巴菲特说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我将继续工作直到我死后５年。”
死后还怎么工作？还要继续工作5年？巴菲特的解释是：“我会给董事们一块‘灵应牌’，以便他们同我保持联系……我已经发出了一封信说明应该做的事情。我还有另外一封信准备在那个时候发出。信的开头是‘我昨天死了’，然后说明公司的工作计划。”
这一年的一次朋友聚会上，巴菲特玩性又起，高高举起一个信封，告诉大家里面藏着他的继任者计划。当他撕开信封时，整个房间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期待谁是接班人。可他大声宣读了信的内容：“再次查一下我的脉搏。”他没有再说别的。
2000年7月，巴菲特做了结肠良性息肉切除手术，这还是他9岁后第一次动手术。这个70岁的老头还跟朋友们说了一句俏皮话：我本来有一根结肠，现在只剩下半根了。
可见，巴菲特的精力很旺盛。2000年4月，通用电气的传奇CEO韦尔奇宣布了退休计划，而巴菲特却说：除非躺倒用担架抬出去，否则不会离开伯克希尔·哈撒韦。
在一次接受采访时，巴菲特说，需要三个人共同取代他的职位：一位董事会主席、一位投资总监和一位CEO。
接班人这样的大事最好还是参考正式场合的消息。2006年的致股东信中，巴菲特首次正式讲述了接班人计划。他说，公司董事会已经为他找到了担任下届CEO的最终人选，这位继任者是董事会从公司旗下三位合适的年轻管理者中挑选出来的。但他没有明说这些候选人是谁，以及何时上任。
当时有分析称，这些可能的继任者包括：中美能源控股公司CEO——49岁的大卫·索科尔，也就是阿贝尔的上司；通用再保险CEO——47岁的约瑟夫·布莱登；伯克希尔再保险分公司的54岁的阿吉特·贾恩；GEICO（美国政府雇员保险公司）车险掌门人——62岁的托尼·奈斯利；以及61岁的NetJets飞机租赁公司CEO理查德·桑多利。
事后看来，后两位已过花甲，没有年龄优势。那些年，传言大多认为大卫·索科尔是最佳人选。
·巴菲特和大卫·索科尔（右）
索科尔和巴菲特有惊人相似的经历，两人都生活在奥马哈，都当过报童，也都在同一家小杂货店当过店员。有人形容他是巴菲特手下的“拆弹专家”。每当需要有人来收拾残局，而且速度还必须快时，巴菲特去找的人就是索科尔。
可是，索科尔辜负了巴菲特。2007年，索科尔打算退下来，让阿贝尔接任首席执行官。可是，巴菲特没有批准。2011年3月，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网站上发布紧急消息——中美能源公司、NetJets航空公司和约翰斯·曼维尔公司的董事会主席索科尔辞职，原因是他涉嫌内幕交易。从此，索科尔便销声匿迹了。
希望还能改变主意？
接下来又有得猜了。
2011年底，巴菲特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60分钟”访谈节目中透露，希望大儿子霍华德·巴菲特能够在他死后任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一职。
·霍华德·巴菲特
但小巴菲特本人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个事，他说，这样的交接不会很快发生，“他不会离开公司，直到被埋到土里”。
此外，霍华德是一个没有大学学历的农场主，主要种植玉米和大豆，拥有一家谷物储藏设备生产公司，不过远在伊利诺伊州，距离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数百公里。
2012年的一次采访中，小巴菲特坦言，更喜欢当一个农民。“我喜欢在农场的生活，我喜欢没有手机、没有iPad的生活。”
·霍华德·巴菲特在非洲参与慈善工作。
2012年2月，巴菲特在写给公司股东的信中说，公司董事会已经选定他的接班人，还确定了两名后备人选。“你们的董事会同样对我的接班人充满热情。他们经常接触这个人，钦佩他的管理才干和素养。”可巴菲特就是不说具体人名，继续卖关子。但从“他们经常接触这个人”可知，“这个人”恐怕不是小巴菲特。
受到索科尔事件影响，巴菲特曾公开表示：“我正在考虑的接班人是目前最有希望接替我的候选人，我会把许多钱押注在他为人正直这个事实上。”这时，负责再保险业务的阿吉特·贾恩成为媒体眼中的“头号种子”选手。
致股东信发出后不久，巴菲特称，贾恩“比我聪敏”。他还说，假若在一场非常危险的暴风雨中，他、芒格、贾恩碰巧坐在一叶小舟上随波漂流而陷入困境的话，那么优先考虑的应该是拯救贾恩的性命。
据媒体当时报道，巴菲特总要在睡觉前先和贾恩通个电话。这本来已经很明了了，可就是不官宣。
·阿吉特·贾恩
直至2018年股东大会期间，“保险天才”贾恩仍是两个种子选手之一，另外一个就是阿贝尔。
在当年的致股东信结尾处，对大家关心的接班人问题也有所涉及：“2018年初，董事会选举贾恩和阿贝尔为副主席。查理（芒格）和我将专注于投资和资本配置。”“你们和我很幸运有贾恩和阿贝尔为我们工作。他们与伯克希尔相伴了数十年，他们的身体中流淌着伯克希尔的血液，他们的性格与各自才干相匹配。这就说明了一切。”
·格雷格·阿贝尔和阿吉特·贾恩（右）
2021年，终于官宣了。阿贝尔从两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起初被寄予厚望的贾恩落选，巴菲特解释称“年龄原因成为董事会最终决定的主要因素”。59岁的阿贝尔比对手要年轻10岁。
然而，巴菲特早年说过，之所以迟迟不将他的决定公之于众，是因为他希望还能改变主意，而且时间将会影响他的决定。“如果我在28年以后去世，和我在28天以后去世，答案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如今，巴菲特看上去身体棒棒的，似乎和10年前、20年前没什么区别。所以，“老顽童”巴菲特这次当真能交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