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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和明天,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这句话用在残酷的动物界,用在地球生命演化的食物竞争中,可以说非常贴切,让人没有二话可说。

然而今天,在地球生命最高的人界,我却不得不用上这句话了。上海徐汇区一位57岁的出租车司机,被发现长时间停在一个小区的通道口,人们敲打车窗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猝死。

死亡和明天,看似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一个远在天边,离任何人都隔着似乎永无可及的距离,一个近在咫尺,最多就在24个小时外,然而,对这位出租车司机来说,最先来到的不是明天,而是死亡。

换一个方向。

每一天,我们都在走向明天,每一天,我们也在走向死亡。但不管是懵懂孩童,还是耄耋老人,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离明天更近,触手可及,而死亡,还在遥远的雾漫中,无数个明天外。

就这么猝不及防,这位出租车师傅的明天再也不会来了;就这么毅然决然,他放下了所有的重担和牵挂;就这样晴天霹雳,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被劈得片片心碎!

我们不知道明天为什么爽约不来,我们不知道死亡为什么不请自来。在大自然,在食物链,所有动物都清醒白醒,但在人界,我们似乎已忘记这是自然规律。

但我们不在动物界,不在食物链中,我们不知道这些情有可原,因为我们可以制定规则,拥有明天理所当然。

然而,并不是所有动物都不知道,明天可以比死亡来得更晚。狮子猎杀羚羊的时候,它知道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而不是闭上眼睛,它就走进永远的黑暗。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明天会自然而然,款款而来。这位出租车师傅平时摸着口袋里的保心丸时,他肯定想到过明天可能不会再来;外卖骑手抢过红灯的那一瞬间,心里可能也闪现过明天不再的可怕情景;网络写手零点过后还在奋笔疾书,或许偶尔也曾焦虑明天在哪里。

但我们别无他法,虽然我们不用再为食物竞争,但房子、车子、孩子却让这种竞争更为惨烈;理论上我们不用担心明天不来,但人界的事情偶尔也会出乎意外。

动物们为近在咫尺的明天活着,死亡今天不来就是胜利。我们却是为遥远的死亡活着,非得走过一个又一个明天,还完一笔又一笔贷款,把雪花般的钞票撒向幼儿园、学校和培训机构,才敢和老迈的车子一起老去,走向没有明天的世界。

福布斯又发榜了,贝索斯继续当他的世界首富,马斯克凭着上海的特斯拉窜升第二。57岁猝死的上海出租车师傅当然应该知道特斯拉,或许也曾梦想开特斯拉而不是开出租车,然而这个梦想已永远冻结在今天的时间线上了。

死者长已矣,活着的,继续努力,保重身体,不要让明天和死亡交换位置。一旦交换,明天就会成为亲人梦里永远的哭泣,和下一个清明的纷纷细雨。

愿这位出租车师傅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