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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中,老虎、野猪、狗熊,到底谁厉害的话题争论由来已久。似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狼和野猪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那么,到底谁更厉害呢?

那些进入耄耋之年的老猎人,聚到一起一说到狼,常常是欲说还休,欲休还说。

老猎人“赵炮头”说:狼,是种可怕又可敬的猛兽。说狼可怕,是因为狼的天性不服输,敢碰硬,会碰硬,勇敢但绝不蛮干。

老猎人“李炮头”说:说狼可敬,是因为狼十分聪明,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杀敌、捕食。

而“狼阎王”老苟头一张口说狼,各位老猎人便不再争论,而是纷纷说“听老狗”的。他们半辈子了都习惯把专门打狼的“狼阎王”老苟头叫“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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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阎王”出言自然不俗:老虎被猎人称为“猪倌”。但群狼杀猪,可是比老虎捕猪来得热闹。——“狼阎王”一开口说狼,别的“炮头”就只有听的份儿啦。这是长白山的规矩:进山别犟,听行家的!

“老苟头”狠狠地吧嗒了一口关东烟,说:狼有“杀猪三招”你们知道吧?不太清楚?那好,听咱老苟头慢慢道来——

长白山的雪原狼,通常喜欢活动在距离村屯不太远的浅山近林,为的是方便到村屯附近捡食死猫烂狗,或者是偷鸡摸鸭。但是狼也喜欢吃野猪,那就需要到野猪喜欢活动的深山老林中去跟踪。

冬天进山找野猪,比秋天容易。因为有野猪群在雪地上留下的“雪溜子”(脚踪)。冬天的野猪多是成群的活动。只有那些可以称王称霸的孤个子,才离群活动。这样的猪,单个的猎人从来不招惹,因为它口有獠牙,身上挂甲,太凶悍。猎人感兴趣的是成群的猪。但是,要打成群的野猪,首先要看清楚是否有狼群追猪。千万别没打着猪,反倒受了狼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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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若发现“狼群跟猪”,不用担心,只需要慢慢地跟在狼群后就可以了,因为狼群什么时候都不会把猎物跟丢了。

狼群跟踪野猪的目的,并非是跟着玩儿,而是追逐。它们时而嚎叫。显形,故意让猪群知道有狼在后边跟踪。而野猪群只要知道有狼群跟踪在后,便心慌意乱。头猪就不停地领着猪群逃跑,以避免狼群捕杀。其实,这正中了狼的计谋。狼追猪的目的,就是通过猪群的长途逃跑,看出哪些猪属于老弱病残。因为凡是老弱病残的猪,必然体力不支,体力不支,就必然落在后边。试想,如果猪群不长途跑动,都散在雪地里拱食吃,谁能看出哪是老弱病残呢?你们说,狼聪明不?

狼群绝不会追踪一会儿,就对猪群痛下杀手,而是要反复追踪两三个回合,最终看得确实了,哪几头野猪是真的跑得最慢,为什么跑得慢,是不是年轻力壮长着獠牙的公猪故意混在体弱的猪群里。它要反复弄清楚。如果后边的有这种可怕的公猪混在里边,那么狼群会倍加小心,或者继续追击,或者立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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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绝对不打无把握之仗。通过捕杀一两头野猪,而闹个两败俱伤,这种划不来的围猎,狼群从来不干。所以,猎人要有耐心。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苟头说:长白山中的野猪,是群居动物,小则一群五六只七八只,中则十几只,大则几十只。它们靠着自己嗅觉灵敏的鼻子,在森林中到处拱食坠落的野果和野草的根。同时,也靠着自己惯于运动的腿满山跑动。

如果是被狼群追击的野猪群,就总有跑累的时候。一旦跑累了,猪群就会停下来,大猪散在周围,把老弱病残围在中间。这时候,野猪的警惕性最高,而且阵营科学。狼是绝对不会发起攻击的。

开始停下组阵的时候,猪群个个警惕性极高,它们无论大小,都会支棱起耳朵,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瞪起眼睛,巡视着周围,看狼群隐藏在哪里。

这时候,跟踪在最后的猎人就会发现,野猪群附近的树林中,会有隐蔽的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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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狼依然不急于进攻。它们会故意在猪群周围时隐时现,给猪群进一步造成精神压力,并通过此举,再次认真地观察着野猪群的阵容。果然,小猪看到狼,会首先在猪群中乱钻乱躲。

这时候,狼是在侦察评估野猪猪群的实力。这种侦察包括野猪群落多大,领头的头猪是否可怕。这个猪群中有几只狼群可以轻而易举捕获的猎物等等。

而野猪呢,也会有两种表现。一种是爱咋地咋地吧,反正猪群跑不动了。它们警惕了一会后,会开始就地拱食积雪中覆盖着的橡子、核桃和一切可以充饥的东西。冬天,是所有野兽最艰苦,最难熬的季节。野猪要靠这些雪下的莝草等物充饥,而狼却要靠捕杀野猪充饥。大家都不容易。所以,在生死关头,不仅是勇者胜,更是智者胜。

也许,野猪拱食着积雪下的植物,就慢慢地放松了警惕。因为狼没有急于攻击,这就让猪们麻痹大意起来。所以人们会骂猪是“蠢猪”“笨猪”。这种表现,必然会为狼群的围猎,造成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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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的另一种表现,就是继续逃跑。如果头猪觉得此地危险,不宜久留,那么它肯定会呕呕地叫唤几声,带头向着丛林深处趟开积雪,带头逃窜。这次逃窜,老弱病残的队伍会被甩得更远。对于狼的围猎更造成了可乘之机。也许,这是野猪群靠狼群整顿自己队伍的故意之举。因为头猪也不愿意总带领一只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的队伍。

老苟头说:总之,无论野猪群无可奈何地就地拱食,还是落花流水地继续逃跑,都是猪群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而此时对于狼来说,也是到了决战的最后时刻。

狼围猎猪群,绝不打无计划之仗,绝不打无把握之仗。一旦时机成熟,头狼会长嚎一声,带头冲向猪群。它会带领二三头最健壮的狼,首先把头猪围起来,让头猪想打打不赢,想跑跑不掉。

而其它的狼,已经按照原先的预定方案,快速冲进猪群,穿插切割,破坏猪群的整体战斗力,然后,毫不错乱地找准早就瞄准的目标一举拿下。无论老弱病残,一狼对一猪,稳准狠,不消两三个回合,立即咬断各自目标猪的喉咙。

如果是五六只的狼群,那么咬倒一两头猪,就是它们的目标。如果是十来只的狼群,那么咬倒二三头猪足矣。它们绝对不会像突进羊栏一样,见一只咬一只。羊没有反抗能力。野猪不同,从大到小,只要有能力,都敢跟狼拼命。所以,狼从来不打以少胜多的战斗,而习惯打以多胜少,速战速决的战斗。

一旦有家族成员被狼放倒在地,即便是再凶悍的头猪的斗志,也会立即垮掉。它不会像狗熊那样凶性大发地停留下来,为它的同族拼命,而是大叫一声,带头逃跑。此时蠢猪不蠢,它知道如果再战,会牺牲更多的子孙。只有逃跑才是上策。而狼群,此时绝对不会追赶。它们会立刻集体享受一顿冰天雪地中的野猪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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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苟头说:狼群获胜,野猪溃逃,是猎人享受“渔人之利”的最佳时机。

因为猎人此时早就在野猪群和狼群暗暗对峙的时候,转移到野猪必然逃跑的方向潜伏下来,枪上膛,箭上弦。

因为猎人毕竟是猎人。

猎人会利用狼群冲击猪群,造成猪群惊恐不安的溃逃之势时,恰到好处地出手。他们早就根据野猪虽凶悍但胆小的习性,算定了野猪根本不会走狼群跟踪它们的回头路,而是巧妙地占据相反方向的中间位置——野猪最终逃跑时,必定要选择远远地离开狼群捕杀它们的战场,那就正好是猎人埋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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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猪到,枪响,最低也是一人猎到一头野猪。当然也是不打头猪。因为打头猪谁都没把握。听到枪响的猪群,此时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唯有快速逃窜的份儿。

至于狼群,你放心,此时被它们猎到的野猪,现在恐怕除了野猪骨头,剩下的全都进了狼肚子。什么是狼吞虎咽?大块地撕下来囫囵吞枣地吞下肚子,是狼的传统进食法儿。

听到枪响,狼群会毫不犹豫地在头狼的带领下,一股血烟儿地逃离战场。绝对不会回头张望是谁开的枪。即便是超过十几头的大狼群也不会。因为狼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战斗已经胜利。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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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王天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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