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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都往事:东莞的堕落与拯救

提起东莞,你会想到什么?

先收起比蒙娜丽莎还神秘的微笑,让我猜猜!“莞式服务”,“粉色经济”,还是“中国性都”?

但是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这里曾是林则徐“虎门销烟”的所在,这里还曾经是“东莞塞车,全球缺货”的世界工厂。

那么东莞如何在繁华中迷失,一步步滑向“中国性都”的深渊?

撕掉“中国性都”的标签后,东莞如何浴火重生,迈向未来?

今天,就让我们走进充满故事与争议的东莞,看看这座自带欲望气息的城市在时代风浪中的浮沉传奇。

一、世界工厂

改革开放前后,凭借廉价的土地、人力等资源,加上靠近香港的地理优势和那么一丢丢运气,东莞吸引来了第一次港商投资。当时的东莞一没有钱,二没有技术,只能拿出土地、工厂等资源和对方合作。这一合作不要紧,一不小心就开创了内地“三来一补”模式的先河。

啥叫“三来一补”?就是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和补偿贸易。简单来说,就是外商出原料、设备、技术,中国大陆出土地、工厂、工人,双方合作做生意。比如来料加工是外商提供原材料,甚至包括设备,我方工厂加工为成品,赚个加工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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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7月,国家允许广东、福建等地试点“三来一补”。随后,东莞成为了试点县。

这时,由于香港不断上涨的各种成本,港商张子弥苦心经营多年的手袋公司濒临倒闭。听说内地已开放来料加工试点,张子弥马上将目光投向了东莞。

1978年7月29日晚,张子弥连夜赶到了东莞的太平服装厂。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黑色人造革女士手袋问,“能做出来吗?我有原材料。”服装厂负责人随即答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厂里几个人研究了一个通宵,第二天一早就交出了一个和样品一模一样的手袋。张子弥看到后十分惊讶,对工厂的效率和技术非常满意,当即决定投资300万港币,合办太平手袋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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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工商总局颁发给太平手袋厂第一个“三来一补”企业牌照,编号“粤字001”,太平手袋厂成为了中国第一家“三来一补”企业。值得一提的是,张子弥还在手袋厂引入了按件计酬模式,这大大激发了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大家时常通宵达旦地生产。

12月底,东莞成立来料加工装配业务领导小组,下设加工装配办公室,负责“三来一补”合作事宜,洽谈、签约、登记等手续的办理实行“一站式、一条龙”服务,就像现在的政务服务中心。这种方式极大地提高了东莞的办事效率,受到国内外高度赞扬。

之后,东莞的“三来一补”企业开始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到1979年,东莞共签订“三来一补”协议184宗,1983年,暴涨到了2067宗。

1988年之后,台商大量涌入东莞,给东莞带来了新的机遇。当时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全国台商三分之一在广东,广东台商三分之一在东莞”。

“三来一补”模式的应用,开辟了东莞发展的新时代。东莞的主导产业,也逐渐由农业过渡到加工制造业。

从代理加工开始,东莞逐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世界工厂”,东莞生产了全球10%的鞋,20%的毛衣和智能手机,30%的玩具,1996-2002年,东莞连续7年出口总值仅次于深圳、上海,位居全国第三,以至于后来出现了“东莞塞车,全球缺货”的说法。

二、“中国性都”

在经济飞速增长的同时,东莞的色情业也在不知不觉中发展壮大。

20世纪80年代,色情业开始在东莞悄然滋长。当时,东莞以轻纺工业为主的工厂体系吸纳了大量的外来打工妹。枯燥的工厂生活与外面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为了挣快钱,一些打工妹铤而走险,甘心沦为失足女。而另一边,蜂拥而至的港商既有钱,也有需求。

刚开始这些故事通常发生在霓虹闪烁、充满暧昧气息的“温州城”“福建城”。

不过由于环境恶劣,功能单一,“温州城”等场所很快便不能满足港商的要求。怎么办?搞升级!一些脑筋灵活的老板开始山寨起香港流行的夜总会。就是建一栋4-5层灯光闪耀、装饰奢华的漂亮建筑,1层作为大堂,2-3层用来唱歌喝酒,4-5层是客房,可提供特殊服务。

90年代大批到来的台商又引发了东莞色情业的第二次升级,这一特殊行业开始与桑拿、星级酒店相结合,也催生出了名震海内外的行业ISO标准——“莞式服务”。

与港商相比,台商更讲究生活品质。为了满足更高的服务质量要求,东莞色情业积极寻求革新,开始学习引进国外的先进经验。这时,一个天赋异禀、骨骼惊奇的传奇人物彻底改变了这个行业,以一己之力将东莞色情业直接提升到了世界级水平。

坊间传言,这位老哥出身中医世家,曾是某酒店大亨的司机,受老板指示前往日本、泰国等地考察取经,记了大量笔记,回来后,基于岛国爱情动作片,融入泰式按摩精髓,再辅以中医人体穴位原理,经过反复实践,终于研发出东莞桑拿最初的那十几式服务,后来演变为全国闻名的“莞式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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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式服务”一经推出,便迅速火遍业内,人气值爆棚,体验过的都说好,吸引更多人慕名而来。1997年左右,东莞色情业便已闻名珠三角。之后,东莞也逐渐被贴上了“中国性都”的标签。

1996年开始,从制造业积累了大量财富的东莞民营资本大举进入酒店业。到2006年,东莞星级酒店数量已达98家,其中,五星级15家、四星级25家。不过十年光景,东莞五星级酒店数量便仅次于北京、上海,位居全国第三,东莞这个小小的地级市也一跃成为全球星级酒店最密集的城市之一。

伴随酒店业的兴起,有着一本万利巨大诱惑力的色情业也开始登堂入室,与代表先进生产力的星级酒店融为一体,如胶似漆,你侬我侬。星级酒店还将现代管理学引入了性产业。酒店可以把上百个性工作者组织起来,进行集中培训和“成人教育”,充分发挥规模效应的作用,并用KPI考核控制服务质量。

对东莞性产业发展推波助澜的,还有两次金融危机。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东莞大量工厂破产倒闭,一些失业女工迫于生计,加入了色情产业。

2008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海啸席卷全球,东莞“三来一补”模式的黄金时代走向终结,加工贸易企业遭遇集体寒冬。大厂缩减,小厂倒闭,老板跑路,还有很多企业转移到了国内中西部或东南亚等成本更低的地方,很多失业工人流入到了特殊服务业。

在东莞,特殊服务人员按层次分布在四类场所:高级酒店、俱乐部,洗浴、桑拿中心,发廊和街头巷尾。这让东莞上至老板、高管,下至职员、打工仔都能轻易找到对应的性服务供给。鼎盛时期,东莞的性工作者大概有25万人。这群人支撑起了美甲、化妆、酒店、性用品等与性服务相关的各种产业。这些产业的年产出,一度高达500亿元,占到东莞一年GDP的1/7。

然而,2014年2月9日一早,央视对东莞色情业的暗访报道将东莞推上了风口浪尖。报道显示,东莞一些酒店存在公然播放淫秽录像、进行“裸舞选秀”、招嫖卖淫等涉黄问题。节目播出后,东莞迅速反应,当天下午就出动超过6500警力清查全市所有桑拿、沐足及娱乐场所,抓捕涉黄人员67人。

一场扫黄风暴席卷东莞,从此,青山仍在,红尘远去。

对于色情相关产业产值占GDP比重时常在10%左右的东莞经济,这场风暴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东莞,能挺住吗?

三、路在何方?

早在2008年,广东省委书记调研东莞时就指出,“如果东莞今天不积极调整产业结构,明天就要被产业结构所调整。”当时,经济高度依赖加工贸易业的东莞就在探索转型,探索拓内销、创品牌、强研发等发展路径。

扫黄风暴,让东莞的产业转型形势更为严峻。危急关头,东莞政府赶紧出台政策,大力支持工业机器人、智能制造等先进制造业发展。这类新兴产业技术含量高,产品附加值大,代表了世界的发展方向。东莞,开始从东莞制造走向东莞智造。

2017年,广东印发《广深科技创新走廊规划》,明确提出构建“一廊十核多节点”空间格局,打造中国“硅谷”。其中的“十核”就是十大核心创新平台,包括东莞松山湖和滨海湾新区。

如今,东莞松山湖和滨海湾新区已分别是国家级和省级高新技术开发区,聚集了华为终端等一大批高科技代表企业和项目,双核驱动引领着东莞的创新发展。

根据2020年东莞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东莞国家高新技术企业已达6381家,发明专利申请量和授权量稳居全省第3,PCT国际专利申请量则位居全省第2。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扫黄风波已过去7年,我们不能老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东莞。曾经迷失,不代表会一直沉沦。拔除性产业毒瘤的东莞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变得更加健康和充满活力。2017年以来,东莞连续四年入选“新一线城市”,成为除苏州以外唯一入榜的地级市,展示出很大的城市魅力和潜力。

东莞,这座曾经的“世界工厂”正逐渐舍弃低端加工的老路,向着高新技术发力,以创新驱动的发展思路走向“智造之都”。

东莞,未来可期!

最后,小伙伴们,你们最想了解哪座城市的故事呢?请在评论区晒出来,贴心的我将尽快为大家安排,奉上饕(tāo)餮(tiè)盛宴。

参考文献:
1. 东莞经济综述(修订版),陈搏
2. 存在与荒谬:中国地下“性产业”考察,潘绥铭
3. 中国古代哪些城市因避讳而改名?刘绍义
4. 华润:写下不朽的香江传奇,华润集团
5. 第一家“三来一补”企业,原来跟华润有这么深的渊源,华润集团
6. 两代台商眼中的东莞巨变,“三来一补”模式诞生地,陈景收
7. “三来一补”从这家手袋厂走出,见证东莞改革历史,黄婷等
8. 东莞市委副书记:全球每10双运动鞋1双产自东莞,唐红杰
9. 东莞“扫黄”骤雨后,王辰等
10. 五星级饭店东莞仅次京沪,250亿投资95%为民营资本,“东莞现象”令人瞩目,王雄伟
11. 东莞:改革再出发 昔日“世界工厂”向高新技术发力转型,孙冰洁
12. 激荡四十年·东莞,陈超
13. 东莞:代工之城走向智造之都,贺林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