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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看错新闻,将台积电打算未来3年全球投资1000亿美元,看成是在台湾投资1000亿美元。纠正这个信息并结合最近传出的消息,我修正《美国破坏全球芯片供应链对台积电的风险预估》中过于乐观的估计,之前推估是建立在默认台积电以企业自身及中国台湾当地的利益为出发点,但最近观其行惊觉不尽如此。现实存在在台积电自身行为的帮助下美国吃掉台积电逆转全球芯片制造业的可能性。

最近美欧日甚至包括中国台湾自己的舆论都在热炒二个话题,一是全球半导体8成依赖亚洲;二是中国大陆对中国台湾的动武风险升高,台积电存在高度风险。随便列举最近的相关新闻。

日经:全球半导体供给8成依赖亚洲;

经济学人:台湾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区;

金融时报:亚洲日益主导半导体制造业;

BBC: 英特尔CEO专访--太多芯片在亚洲制造让人“不甚满意”;

BBC: 美印太司令部上将--解放军可能在六年内攻打台湾

美国人做事习惯舆论先行,如果在世界舆论反复炒作之下大家形成这样一个认识:“全球半导体极其依赖台积电,台积电暴露在高风险中”。那么在美国主导下台积电大举迁往美就师出有名并理顺成章了。

我们可以重点观察5月2日美国CBS《60分钟》的节目:主角是台积电老总刘德音,主持人主要问了4个问题,1问车用芯片短缺,刘答“台积电在去年底晶片短缺时试图挤出尽可能多的晶片给汽车制造商”,其实紧缺之下挤出高阶晶片产能去做低阶晶片不是商业行为,美国是把自己的问题变成了台积电的责任。2问大多数芯片在亚洲制造是否应该供应链再平衡? 刘答“美国应跑得更快而不是移动供应链” 3问未来3年台积电的1000亿美元在哪里投资?刘答非所问“这是很大的投资”。4问芯片产业能否保持台湾安全,刘答“我无法置评安全性”。

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台积电未来3年1000亿美元投资。之前台积电除了少量的落后制程,绝大部分都是在中国台湾投资,并且早早宣布,去年开始有了例外,2020年5月13日台积电拒绝了美国的设厂要求,但2天后反转,决定投资120亿美元,建1个5nm厂,2021年3月,台积电加码到360亿美元,建5个5nm厂。台积电这次引而不发非常奇怪。一是如果在台湾投资,早就应该宣布了,现在2021年都过去小半年了,还在拖着未定。二是正常一般是今年计划明年的投资,为什么一下搞个三年,如有美国背书,一旦定案必定覆水难收,对中国台湾半导体业来说会动摇根本。种种迹象表明这1000亿美元还在激烈博弈中,台积电对美国的要求向来有求必应,这笔投资如果不在台湾,十有八九去美国。欧洲也打算振兴芯片制造业,忙活半天最后肯坐下来谈的只有老三英特尔,老大台积电和老二三星都按兵不动。

如果台积电的3年1000亿美元花落美国,那么美国完全可以逆转芯片制造劣势。1000亿加上已经定案的360亿,总共是1360亿美元,以台积电美国投资成本计算,60亿1万5nm产能,1360亿总共22.7万片5nm产能,而中国台湾目前5nm的产能大约10万片,当然台积电还有南科18厂的3nm芯片,明年下半年量产,初始产能预计5万片,但几乎可以肯定美国必定加码要求台积电在美国上马3nm。

美国发展芯片制造业有成本,技术,人才三大难题,而台积电在成本控制,规模,技术,利润,人才数量都是业内第一,通过台积电这些难题是可以克服的。对于国外业投资者,美国只要利润最高的最先进芯片产能,一旦台积电的大规模投资在美国落地,最先进的芯片很有可能过剩,而干掉华为以后,最先进芯片的市场已完全掌握在美商手中,在美国政府的全力扶持下,台积电未来的发展不可避免将进一步向美国本土倾斜,最终导致台积电被美国吸收掉。

台积电对外派员工还有个做法很特别,除了待遇补贴极为优厚之外,就是工作三年后公司帮忙申请绿卡转变成美国厂的当地员工。一般公司都不会这么做,非常奇怪。美国发展芯片制造的痛点就包括缺乏人才,芯片代工业是客户定制,各种产品各种要求五花八门,这导致相同规模下芯片代工所需的工程技术人员远超生产制式芯片为主的美系芯片厂,刘总曾在CBS《60分钟》节目中暗示美国做不好芯片代工就是因为缺乏足够多的技术人才,现在台积电却将人才打包送货上门。美国本来就是移民国家,这么做其实更有利于美国,而不是台积电和中国台湾。另外台积电美国新厂首批招了250个当地员工,挑了近百个来台培训,脱产培训时间长达一年到一年半,确保美国员工取到真经。

相对于三星,台积电才是美国半导体霸业最缺的那块拼图。亚洲芯片产能最大的其实是三星,美国口口声声说亚洲产能太集中需要再平衡,那为什么死盯台积电而放过三星呢?缘由就是在三星主业的存储芯片产业美厂能与之一拼并前景看好:dram 美光市占22.9%,虽落后三星的42.8%,但其最新技术与三星相比不落下风,后势看好;nand flash 美国西数和美光合计市占25.6%,与三星32.9%相差不远,加上同盟关系的日本铠侠的19.5%,完全不惧三星。铠侠已和西数合资在日本建新厂,并合作研发最新的162层3D闪存技术,最近还传出美光或西数300亿美元并购铠侠。

美国,豹狼也,其对台积电有野心有目的有办法。中国台湾如果不警觉,台积电自觉或不自觉有一步一步分化落入美国手中的可能。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兔死狐悲,欧美日韩必然心有戚戚焉。对于中国,短期影响不大,中国最缺的除了时间就是最新制程相关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