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 淄博日报 孝妇河畔

□淄博日报/淄博新闻网/掌中淄博 记者 徐光莹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如痴如醉演奏二胡的毕玉奇

《论语·述而》载:“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昧,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音乐的魅力,无法用文字来形容;一个人对音乐的痴迷,无法用大脑来想象。

这张名为《乡籁》的光碟,是一套由13首曲子组成的民乐套曲。拿在手中,朴素又简单,轻如鸿毛,因为它的作者是一名民间艺人、“草根”作曲家;它又是那样的高贵精美,因为它的出版方和演奏阵容极其高大上;更加让人想象不到的是,它凝结了作者十几年的呕心沥血,甚至患上了直肠癌差点用命来交换,所以用重如泰山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曲“乡籁” 一段乡愁

早就耳闻博山有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精于民乐创作的“大家”,当见到下楼迎接的毕玉奇时,不修边幅、黑干糙瘦的外表着实让人吃了一惊,这分明是一位普通的邻家大叔,似乎与温文尔雅、高高在上的艺术家气质毫不相符。坐下来,闲聊几个小时,毕玉奇的“大家”风范慢慢显露。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手机静音,轻轻地把光碟推入电脑光驱,当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视频详情

请点击右下角看全屏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视频
博山记忆——玉奇写传奇 乡音寄乡情

著名二胡演奏家邓建栋

“东旮旯秧,西旮旯秧,谁家的小狗哈了俺那喂狗汤?一担筐,两担筐,多暂到了那王家庄。……”一曲《孝乡谣》,节奏明快、乐调轻松、旋律优美,是根据孝乡博山的童谣《东旮旯秧西旮旯秧》而创作的,欢快的音符如泉水般流淌,将游子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童年,思乡之情倾泻而出。

再来听《秋谷高风》,乐曲运用舒缓的旋律,以景抒情,描绘了秋谷优美的景色,听来细腻缠绵、婉转悠长,表达了看似旷达、闲淡,实则落寞、惆怅的丝丝悲凉。

记起了毕玉奇的解释,他说,博山是一座文化底蕴丰厚的山城,城中风景素有八大景之称,《县志》中有这样的记载:“黑山暮雨雁飞斜,峨嵋晴岚啼乱鸦。孝水澄清遗妇泽,阳坡绕翠近人家。禹山积雪阴无日,仙洞藏春地早花。秋谷高风贤址在,珠泉印月煮新茶。”这曲略有凉意的《秋谷高风》,正是描写的八景之一“秋谷高风贤址在”,隐喻赵执信(号秋谷)革职还乡、失意低落的无奈惆怅和闲庭信步的传奇色彩。

《孝乡谣》《秋谷高风》《岭上云》《逛河滩》《早春花》《乱鸦啼》《少焉月出》《雨空雁》《山路弯弯》《春山雪》《童乐》《古陶吟》《小城晨曲》,挨着听下来,曲曲动听、声声入耳,仿佛跟着岁月走了一遭,山川、河流、老街、集市、作坊、孩童、艺人、美食……既有二胡的惆怅与缠绵、琵琶的低沉与欢快,也有椰胡的婉转与幽咽,更有西洋乐器的韵致与奔放。这哪是一套乐曲,分明是以博山八景和陶琉文化、民俗风情为主题,精心描绘出的一幅多彩丰满的历史画卷和人文图景。

《乡籁》,是毕玉奇从心底流淌出来的乡音乡情和浓浓的乡愁,凝聚成六十多年人生历程的结晶,是灵魂的倾诉,是人间真情的律动,是他用心写就的一段“音乐传奇”。

一份痴迷 一路坚守

从小受到博山风土文化的哺育,加之对艺术的喜爱,初中没有毕业的毕玉奇靠着自己的摸索,深耕文史,还研究过高等数学,在诗、书、画、摄影及金石篆刻等各方面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他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也是当地人心目中的“艺术奇才”。但他心中的最爱,仍是音乐。

毕玉奇自幼喜欢音乐,童年的他只要攒下一点儿零花钱,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买玩具和零食,而是先买支笛子。后来,中提琴、小提琴、板胡、二胡、京胡、椰胡、笛子、口琴等十余种乐器均臻于专业水平。因背负养家糊口的家庭重担,上世纪70年代,已被市文工团录取拉二胡的他又悻悻地回到了博山电器开关厂继续当工人。文艺梦未能实现,但他心里一直坚守着对音乐的痴情。直到2009年退休后他才真正沉浸到了忘我的音乐世界中。

从《二泉映月》《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沙家浜》《红色娘子军》,到亨德尔、巴赫、莫扎特、海菲兹、卡萨尔斯,毕玉奇反复地听、认真地记、不停地练,通过坚韧不拔的自学,逐渐找到了打开音乐之门的钥匙。由民族音乐听到世界音乐,毕玉奇发现,这两个板块各自独立,相互遥望,却也有奇妙的重叠。通过揣摩世界音乐,毕玉奇更加体悟到了中国民族音乐的伟大。

听光碟,听的是别人的曲子;拉二胡,拉的是别人的乐谱。毕玉奇心想:“这些名曲很多都是与特定的地名或者地域文化联系在一起的,博山有那么多名景名物,那么多人文故事。除了文字、图片,咱自己也作个曲,用音乐表达一下,这不也是很好的题材吗?”

创作过程虽然艰苦,心境却是空前的自由、放到了最大。毕玉奇说:“学音乐有窍门,可是作曲却没有教科书可参考。创作有时候很简单,一两天就能弄出来,有时候一两年也弄不出来,老是觉得不满意。”在《乡籁》创作过程中,毕玉奇与音乐融为了一体,彻底钻了进去,经常出现半夜来了灵感一骨碌爬起来拉一段、坐在那里思考一个音符老伴怎么叫也不听的如痴如魔……就这样,毕玉奇立足博山民间音乐,又汲取柳琴戏为主调的齐鲁音乐元素,陆续创作出了《孝乡谣》《秋谷高风》等八首曲子。

后来,毕玉奇又迷上了椰胡。他开始大量研究汉乐,并沿着汉乐的脉络往深里写。2013年,为椰胡量身定制的《雨空雁》问世,成为为数不多的椰胡独奏。

曲子有了,毕玉奇渴望得到名家的点评和出版。于是,2013年12月,毕玉奇和朋友带着《乡籁》的录音文件南下找到了以推广民族音乐而著称的香港雨果唱片公司的易有伍。易有伍又向毕玉奇介绍了中国著名二胡演奏家、广州歌舞团副团长陈雄华和广州星海音乐学院教授、中国南派古筝大师饶宁新,他们听了乐曲后大吃一惊,没想到一个没有经过专业教育的民间音乐人,竟能创作出如此动听的乐曲,看似一些民乐小曲,却兼具西洋古典音乐的韵味,足见他深厚的音乐功力和造诣。感动于毕玉奇乐曲的高质量和对音乐的执着,易有伍最终决定为他灌制唱片。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精典出精品。毕玉奇辗转找到了北京,组成了“豪华”版的演奏阵容:总指挥杨春林,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常务理事、国家一级指挥;主奏邓建栋,空政文工团国家一级演奏员;琵琶于源春、扬琴谌向阳、笙伊永仁、四重奏赵坤宇、刘志勇、王建民、张平等,他们在业内都是响当当的“重量级”人物。

在文化部门和爱心企业的帮助下,终于凑齐了近30万元的录制、出版费用。2014年11月,《乡籁》完成录制,雨果公司再度对光碟进行编辑,准备出版;2015年5月,当大家都期盼着光碟热乎乎“出炉”的时候,却等来了来自医院的噩耗:毕玉奇罹患直肠癌晚期。

家人都知道,他这是累病的。为了音乐,为了筹集资金,毕玉奇天天忙到凌晨,写字、篆刻。之前他已多次感到不适,直到坚持不住了才去检查。那一天,他没有恐慌、没有绝望,反而一气刻了准备送给朋友的6枚图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唱片能出来,我已了无牵挂。”在毕玉奇瘦弱的身体背后,早已立起一个纯净高贵的艺术心灵,以他的沉静之气、谦谦之风,不畏困苦、不惧生死。

命运总是眷顾善良勤奋之人,化疗之后,保持着向上向善的心态,继续着爱音乐爱创作的痴迷,毕玉奇战胜了病魔。

一腔热情 一心传承

毕玉奇喜欢家乡博山,是打心底里喜欢。喝着博山的水,吃着博山的饭,受着博山悠久历史文化的熏陶,年近古稀的毕玉奇动情地说:“有些老东西,走着走着就被人们忘记了,文化也跟着断了。博山这个地方非常美,不搞创作,就感觉没有这么深刻,任何时候都有写不尽的题材,不光有大量的民间童谣,还有煤炭、陶瓷、琉璃这些产业和美丽的自然风光,可以写的东西非常多。我做这些,觉得很有趣,是一种爱好,更是一种情怀和责任,也是对博山历史文化的保护和传承。”

继《乡籁》之后,毕玉奇没有停止对音乐的热爱,为了探索陶瓷、琉璃等博山特色产业的音乐表现形式,他又呕心创作了《陶瓷》《琉璃》组曲,其中包括《山林》《远古的幽思》《白天鹅》《菩提明光》等13首民乐的《琉璃》组曲已完成编配,在演奏中还使用了琉璃编钟等乐器,讲述的都是博山琉璃的故事。

试想一下,琉璃工坊中,炙热、轰鸣的八卦炉旁,光着膀子大汗淋漓手中幻化五彩神石的工匠来回穿梭,音符与火花碰撞、和融、炸裂、焕彩,音乐在火中流淌、迸发,或激昂、或忧郁、或隐忍、或欢愉,那流动的色彩、闪烁的光泽、分明的层次、梦幻的意境,正是毕玉奇打造的空灵奇妙的《山林》。

虽然受资金等客观原因的限制,《陶瓷》《琉璃》组曲尚未录制完成。但毕玉奇有信心,因为“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鲁中地区还没有能代表地方特色的民族音乐,而且博山的文化底蕴那么深厚,他在不断的钻研中也深悟到“越是博山的,就越不仅仅是博山的”。

等待录制的同时,毕玉奇将组曲继续打磨、反复推敲,使之精益求精。他还计划将以民谣、陶瓷、琉璃为创作原型的《乡籁》《乡情》《乡韵》组成一个系列,他相信最终有一天,这些带着家乡博山浓郁泥土芬芳和他最真挚情感的唱片一定能一气呵成、喷薄而出,甚至走向世界。

12岁的小外甥游玩回来对毕玉奇说:“姥爷,您知道吗?今天我们在五阳湖听到了您作的曲子《孝乡谣》,大家都说好听!”听罢毕玉奇深感欣慰,他的心血没有白费。

音乐创作源于生活。闲不住的毕玉奇留意生活细节,从中找寻灵感,创作了《颜文姜》《家乡的风光实在美》《大杂院》等脍炙人口的民乐小调,自己出资进行录音,已被许多音乐爱好者传唱。

博山悠久的历史、厚重的文化就像一片丰沃的土壤,培育了毕玉奇这样为人谦逊、默默耕耘的参天大树,这棵大树又为博山增添了无限的绿意和生机。随着时间的沉淀,毕玉奇自带的音乐天赋、勤奋努力,再加上他对音乐的执着和痴迷,他心中那颗爱音乐、爱博山的种子一定能生根发芽、蓬勃壮大。

《乡籁》《陶瓷》《琉璃》,是毕玉奇从心底流淌出来的乡音乡情和浓浓的乡愁,凝聚成六十多年人生历程的结晶,是灵魂的倾诉,是人间真情的律动,是他用心写就的一段“音乐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