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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念缺一

明朝以Rum的音译,称奥斯曼帝国为鲁迷/鲁密/肉迷,虽然目前暂时没有史料可以证明奥斯曼曾经专门派遣使节前往明朝建交,但是的确奥斯曼对于当时的明王朝是有交流欲望的,波斯太过于强大,奥斯曼迫切的希望有一个来自东方的势力能够遏制波斯的强权。

至于《明史》中的鲁迷国朝贡记录中也有很大可能是商人冒充,至于真正的使团在明朝碰壁一般的外交中可能也只能得到“朝贡”的记录,明朝对于中西亚的交流欲望过低,在此地没有威胁,自然也谈不上平等的外交。

《明史》中鲁迷贡使来华早在明永乐二十一年( 1423 年)就有了, 《明实录》记载是年二月辛酉,“肉速回回哈只阿里麻来朝贡方物,命礼部宴赉之”

而明末清初学人谈迁所撰编年体史书《国榷》亦明确记载永乐二十一年二月辛酉“鲁迷入贡”。据《明史》《明实录》《大明会典》等官方典籍所载,随后的洪熙元年( 1425年) 、宣德二年( 1427年) 、宣德八年( 1433年) 、正统十年( 1445 年) 皆有鲁迷使臣来华进献方物、赴京朝贡。

终明之世,有史可据的鲁迷使臣来华进贡高达 16 次,就贡次而言,亦不啻与明朝往来的西域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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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明代鲁迷使臣入华进贡初探.马一

除此之外,在嘉靖八年(1529年)还有“天方国、撒马儿罕等处速来蛮王”遣使朝贡的记载,考虑到此时的天方(麦加)早已被奥斯曼帝国征服,其“速来蛮王”可能是奥斯曼帝国的苏莱曼大帝(1494-1566年)

[2] 史图馆:奥斯曼帝国兴亡录

在苏莱曼大帝登位之后,尤其是奥斯曼-萨法维战争期间,奥斯曼帝国向东方派遣大量的使节和军事技术人员以结交对抗萨法维波斯的盟友。

其中最疑似奥斯曼帝国正式使臣的一次“朝贡”是嘉靖三十二年 (1553年), 但是也没能够见到嘉靖皇帝,无法完成外交行为,但在回国途中路过甘州,恰逢蒙古人袭击了甘州 ,甘州杨信令鲁迷诸国贡使九十余人前抵御蒙古人,结果还有九位战死了。

到了万历四十六年( 1618 年) 鲁迷最后一次遣使来华后,朝贡遂绝,明与鲁迷的官方往来自此而止。

明代的“鲁迷”指称小亚细亚的土耳其已无太大异议,然来华的鲁迷贡使是否遣自奥斯曼帝国政府,甚至是否来自小亚细亚地区则较难完全下一定论。只要有机可乘、有利可图,中亚、西亚诸小国皆可打着“鲁迷”的旗号前往中国,甚至其中某些使团并非遣自某一特定国家的君主,仅是大批追逐厚利的商人滥冒而已。

在明代中国生活了 20 年之久的葡萄牙耶稣会士曾德昭就曾言: “回教徒诸王派遣使节随商队以五位国王即鲁迷、阿拉伯、哈密、撒马尔罕、吐鲁番国王的名义向明廷进贡,且前四王根本不知道有这些使节,第五位尽管知道,却没有进贡,也没有遣出使节,仅仅形式上任命使臣,贡礼由商人自己准备。”而即使鲁迷派出的官方使团,也夹杂大批唯利是图的商贾。

由于史料的缺乏明朝和奥斯曼的官方交流也只能成为一个不解之谜了。

到了清朝时期,清朝和奥斯曼帝国都想和对方交流,而清朝对奥斯曼帝国的称呼主要为控噶尔/拱喀尔(Khunggar)以及如木(Rum),一般认为控噶尔来自土耳其语hünkâr,意为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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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俄罗斯使清使臣斯帕法里

在康熙十五年(1676年)造访清朝的俄国使者斯帕法里就在对清朝强硬的外交辞令中提到了奥斯曼帝国的存在:

我们十分清楚达赖喇嘛和卡尔梅克、蒙古、布哈拉及其他首领是什么样的君主,因其均与我国为邻。另外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的情况也是如此。

如果可能的话你把你曾提到的所有遣使到过中国的那些君王的国度再加上更多的国家———你也挑不出一个国家会有我们的沙皇陛下的国度那样强大。

上帝保佑,他拥有至尊无上的权力。

博格多汗(大清皇帝)却将沙皇陛下送出的国书与使者与区区葡萄牙、荷兰等相提并论,这就尤其不够友好。如果是罗马的凯撒 ( 神罗皇帝) 或者是被你们称作 Hunkar 的土耳其素丹遣使来到中国的话,或许可以说他们 ( 代表的) 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君主; 不过考虑到我们互为邻邦,因此就 ( 对贵国) 的重要性而言,即使他们也不能和我们的君主相比。此外,作为邻邦,彼此之间不应冷淡相待。

斯帕法里所作的此番陈述非常清楚,他把奥斯曼的君主远拔高在葡萄牙和荷兰之上,甚至可以和自己的沙皇平起平坐,这样一个让俄罗斯如此对待的国家,自然吸引了清朝方面的注意。

[4] 阿颜觉罗图理琛

之后从康熙五十二年(1712年)出访俄国的清朝图里琛使团,就从俄国西西伯利亚总督加加林公爵口中得到了一些俄国的邻邦情况,加上在土尔扈特首领阿玉奇汗收集到的信息,记录在后来出版的《异域录》中。

波斯的沙漳汗(萨法维帝国的沙阿侯赛因)、图里耶斯科国的恭喀儿汗(奥斯曼帝国苏丹艾哈迈德三世)、西费也斯科国(瑞典帝国)、厄纳特赫国(莫卧儿)、哈萨克(哈萨克汗国)、哈拉哈儿叭国(里海的黑帽突厥)、策妄阿拉布坦(准噶尔的大汗)、阿玉奇(土尔扈特可汗)。

在大北方战争中被俄罗斯俘虏的瑞典少尉施尼茨克作为清朝使团的护卫,在他的护使札记也记录下了清朝在土尔扈特汗国活动,以及希望了解奥斯曼和沙俄,以及瑞典方面的边界。

雍正四年(1726年)抵达中国的俄国使团与清廷派来迎接的隆科多会晤后,以祝贺雍正皇帝登基的名义赴北京,雍正皇帝于是召集了当时参与对俄外交事务的耶稣会修士来讨论沙俄和奥斯曼、波斯的关系以及边界问题,并在雍正十年(1732年),派出了内阁大学士德新、侍读学士巴延泰等23人的德新使团,前往俄国祝贺安娜一世即位,并试图出使土尔扈特和奥斯曼但被俄国阻挠。

[5] 《西域闻见录》.七十一

在七十一椿园的《西域闻见录》中还记载了俄罗斯乃奥斯曼之叛臣的故事。

在此时清人的视角下:俄罗斯本为奥斯曼的属国,俄国强大后断贡了奥斯曼七年,奥斯曼苏丹仁义,并没有问责俄罗斯,反倒是俄国沙皇心窥神器,入侵自己的宗主奥斯曼,三次大战十数万俄军被奥斯曼天兵粉碎,就连土尔扈特部也是为了不再当俄罗斯的炮灰,同奥斯曼作战,选择回国。

俄罗斯被迫再次向奥斯曼称臣,并且每年交出童男童女各五百人,看来连大清都知道男奴就当禁卫军,女奴就入苏丹后宫(滑稽),既然奥斯曼帝国如此强大,能够把俄罗斯打的称臣纳贡,还要交“血税”岂不是在奥斯曼眼中,如图大清看朝鲜一样?

在清人眼中的奥斯曼充满了幻想色彩和国家杂糅,金帐汗国对罗斯诸国的压榨,奥斯曼对巴尔干基督徒的血税,克里米亚汗国的侵扰,共同产生了这个“宿敌俄罗斯的强大宿敌”的美好幻想。

之后的两国再一次“交流”就要等到浩罕军阀阿古柏入侵了,而在左宗棠收复新疆之战时,清军就是与打着奥斯曼旗帜、使用奥斯曼武器的奥斯曼帝国的“封臣”在阿古柏政权战斗的。

阿古柏政权其驻奥斯曼代表艾芬迪向奥斯曼苏丹哈米德二世请愿,要求苏丹向中国派出使团,公开宣称新疆是奥斯曼帝国的国土,被苏丹谨慎地拒绝,1880年阿古柏长子伯克·胡里逃到伊斯坦布尔,宣称要夺回喀什噶尔,哈米德二世苏丹接见了他,但也没有给予实质性支持。

到了抗战时期,日本人还收留、优待了奥斯曼帝国末代苏丹阿卜杜勒·海米德二世之子阿卜杜勒·克里木王子,准备利用他在宗教方面的影响力,并计划让他出任新疆之后的首脑。

参考资料

[1] 清朝获悉土耳其素丹称号时间考辨.钟焓

[2] 《异域录》.图理琛

[3] 《西域闻见录》.七十一

[4] 明代鲁迷使臣入华进贡初探.马一

[5] 《异域传闻录》.五诚额

[6] 《护使札记》.J.C.Schnitz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