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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舍得》的矛盾冲突越来越激烈,南俪跟田雨岚以前是明争暗斗,现在则直接开火,饭桌上两人就打做了一团。起因还是南建龙想方设法掩饰却永远绕不开的那道坎。南建龙当年做的孽,造成的伤害,十几年了,从未在这个家庭中消散过。

这次升级冲突的导火索,是南俪的儿子超超点燃的,童言无忌,一句“蔡外婆的头受伤了”,让一直为母亲鸣不平的田雨岚爆发了。

蔡外婆的头怎么受的伤?田雨岚说她是“好心没好报”,其实呢,那是蔡菊英的婚姻保卫战。

南建龙的前妻赵娜摔倒骨折,需要卧床4周,南建龙受女儿之托,跑去照料。仅仅是女儿托付的缘故吗?老头子当然还有自己的私心,以及对当年出轨的那么一点点愧疚。

南建龙瞒着老婆去照顾前妻,回家后天天洗澡,出门前还要喷喷香水迎合前妻的格调,这些鬼鬼祟祟哪里逃得过蔡菊英的眼睛?作为一个成功上位的后来者,蔡菊英对南建龙可真是用足了心,所以她很快发现了他的秘密。

作为既得利益者,蔡菊英迅速打响了婚姻保卫战。为了在南建龙面前保持善良贤淑的好人设,更为了阻断他跟前妻之间的死灰复燃,她主动登门献殷勤,要求照顾老“情敌”赵娜。

赵娜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一辈子最要紧的事就是优雅体面,她怎么可能任由“老小三”给端水倒尿?怒火中烧之际,躺在病榻上的她扔了一本书,打破了蔡菊英的额头。田雨岚和南俪的矛盾,也由此激化直至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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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田雨岚,她替自己的母亲感到委屈,并为她出头,正常吗?正常。作为南俪,为自己的妈妈抗争,揭穿对方的叵测居心,对吗?当然对。所以两人的争执,一家人都围着劝说,却又很难劝和。

这时,在一边郁闷极了的南建龙出手了。他先是摔了一只碗,然后把怒火直接对准了亲闺女南俪,这个一向温和的老父亲,急赤白脸地吼出了:“你给我闭嘴!她是长辈!”

就这一句话,彻底暴露了南建龙的内心。

因为愧疚,南建龙对待南俪的态度一向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从来不敢说一句重话的,那这一次是怎么了呢?这,还得先从他的心态说起。

张国立老师饰演的南建龙,是个心理微妙的角色。当年他因为婚内出轨,原来的家庭分崩离析,给前妻和女儿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前妻赵娜暴瘦20斤,头发大把掉,抗抑郁的药吃了两年,女儿南俪从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一夜之间被迫长大,承担起照顾妈妈的重担。

与此同时,南建龙转头就娶了“老小三”蔡菊英,给了这对原本贫困卑微的母女,改变命运的机会。她们住进了他的大房子,享受着他提供的优渥物质条件,当然代价是蔡菊英要一直做小伏低殷勤伺候,如同南俪所说:“抢了别的老公,这辈子跪着也得伺候完。”

“老公主”和“老小三”各有苦衷,可南建龙是渔翁得利者,前半辈子有佳人相伴风花雪月,后半辈子有护工作陪端屎端尿,他其实挺美的,身与心的需求,哪边都没落下。说到底还是他的徒弟兼女婿最了解他:“爸可能不同的人生阶段,有不同的需求吧。”

南建龙这样做,很自私很渣,但若是推到人性的层面,也并非不可理解(关于这一点,咱们下一篇文章再聊)。毕竟一场重病之下,他首要的需求就是活命。

如果故事只是到这里,也就罢了,可南建龙在被照顾了十几年身体好转后,他并不满足于此。身的问题解决了,心的问题就开始浮现。他还要追求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面对这么敏感的家庭关系,南建龙自有他的平衡之道。他用的法子,就是利用亲情和实际利益,把大家庭里所有的人,都捏到一起来。

他自诩“一碗水端平”,对亲闺女南俪和非亲生的田雨岚都一副慈父面孔,自诩“外公最公平”,对南俪的一双儿女和田雨岚的儿子都倍加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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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有亲疏,人心最难的就是所谓公平。《红楼梦》里贾母说:“天下的父母,心都是偏的。”何况南家还是有亲有疏的敏感关系。

果然,南建龙在细节上暴露了端倪。“最公平”的外公,给三个孩子买礼物,偏偏给田雨岚儿子颜子悠的礼物是重样的。明眼人哪个看不出,谁站在心尖尖上,半点瞒不了人。

亲情血缘是与生俱来的利器,南建龙作为一个正常老头,不可能避免这种亲疏有别,这是骨子里刻着的东西。但同时呢,他又一直在摇摇摆摆。

比如上择数的名额,他原本是要给亲外孙夏欢欢的,可架不住老婆几句戳心窝子的话,一时头脑发热就给了颜子悠,尽管他立刻就后悔了,可这板上钉钉的事,还是又扎了南俪一刀。

南建龙都这把岁数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摇摆不定?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利益,因为权衡。他所做的“一碗水端平”,更多是出于满足自己晚年幸福的私心,但他实在要得有点多,多到了贪心的地步。

他谁都想笼络,什么都想要。为了血缘,亲闺女亲外孙一个都不能缺,为了婚姻,蔡菊英带来的非血缘亲情也一个都不能少,他孜孜以求的就是其乐融融的大家庭,而他就是那个坐在中心位的大家长。这,就是南建龙的晚年理想生活。

他这样想,貌似也是人之常情,但问题在于他选择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

作为亲眼目睹过母亲所受伤害的南俪,她能放下心结跟入侵的蔡家母女亲如一家吗?早年平鑫涛因为跟琼瑶的恋情,导致家庭离散。几十年过去,平家的子女们仍然无法原谅,他们说:

“我们从来不曾忘记自己母亲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如果一段爱情是建立在伤害另一个人,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牺牲上,那么这样的爱情无论如何都不能算伟大,也不值得拿来歌颂。”

另一边的田雨岚就能如了南建龙的愿,跟南俪情同姐妹吗?田雨岚处心积虑鸡娃,到了把颜子悠都快逼疯的程度,她为的仅仅是对儿子好吗?背后的深层原因,还不是她想借着儿子打个翻身仗出一口恶气,好把身为“小三”女儿的不光彩洗刷干净,在娘家婆家都扬眉吐气。

所以,南建龙的和睦大家庭梦想,根本只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他以为岁月可以冲刷掉所有伤痕,不堪的过往可以像书本一样彻底翻过去,每个人都不计前嫌,为他奉献一个其乐融融的美梦,但梦终归是梦。

《小舍得》开篇至今,这是南建龙头一回当着众人的面骂南俪,指责南俪对长辈不恭。可南俪对夺走她和妈妈幸福的蔡菊英,什么时候尊重过呢?

从开始到现在,两人的关系充其量不过是维持着表面客气。蔡菊英对南俪一家很殷勤,南俪进门,她亲自给她拿拖鞋。每次聚会,都忙活半天亲手做一大桌子菜。饭后水果也要跳过亲女儿,第一时间给南俪端过去,吃得杯盘狼藉也从来是田雨岚帮着收拾,南俪从不动手。

蔡菊英是南建龙的老伴,从辈分上,她是南俪的长辈,可实际上,她在南家,在南建龙和南俪面前,永远是做小伏低的保姆状。

在饭桌上,南俪跟田雨岚经常言语交锋,南俪的话里夹枪带棒含沙射影,南建龙难道没有听懂?但他日常选择打哈哈,再不济就是把南俪叫屋里,关上门小心翼翼说几句,还得时不时偷窥南俪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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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俪对蔡菊英的态度,南建龙心知肚明,但他并没有很介意。因为他要讨好女儿,弥补之前的裂痕。老伴儿蔡菊英的委屈,相比之下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他对蔡菊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当然也不是,夫妻十几年,她救回他一条命,他对她是有感恩的,也有相伴之情的,但也就止步于此了。在南建龙心里,蔡菊英更大的价值是对他有用。他需要这么一个能贴身伺候,还在精神上崇拜他的女人。

南建龙对蔡菊英的感情,远到不了爱的程度,不论他把唯一的名额给了颜子悠,还是他给她买跟前妻同一个品牌的衣服,还是他私底下说的土味小情话。诸如:

“小老太太都爱美,你收拾一下,没人美得过你。”
“谁也别想欺负你,你是谁啊,你是我南建龙的夫人!”

这些话是哄得蔡菊英蛮开心,但是两人在精神上的沟通几乎是没有的,日常的恩爱场面,全部是蔡菊英忙里忙外伺候他,跪着给他系鞋带,他心安理得享受着她的专业按摩。

对蔡菊英,南建龙压根谈不上多尊重,所以对南俪明里暗里冒犯蔡菊英,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南俪从来就没拿蔡菊英当成长辈过,对此,他心知肚明。

可在南俪把蔡菊英跟母亲的冲突嚷嚷到桌面上来的时候,南建龙坐不住了。他吼出的那句“她是长辈”,不是心疼老蔡,而是因为那冒犯到了他大家长的尊严。女儿第一次通过蔡菊英,公然指责了他对婚姻的背叛。这才是南建龙无法接受的原因。

南俪之前曾经私底下质问过父亲,她说:“要不是当初我妈发现那事,你是不是想着能瞒一天算一天,瞒天过海妻妾同堂啊?”南建龙当时神色沉痛哑口无言。南俪这句话,既戳到了他的痛处,也道出了他的心声。

如果不是在一夫一妻制的时代,南建龙必然会如此选择。一个高雅美妻负责体面,一个卑微贤妻负责伺候,大房二房妻妾同堂,亲的后的儿孙绕膝,好不美哉啊!完美符合了“既要又要还要”的贪心原则。

南建龙的这点私心,与其骂他渣,不如说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人性里的贪婪,是七宗罪之一。所以我们才需要道德的约束和制度的制约;我们也需要清楚地知道,没有种贪婪,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你可以自由选择你要的人生,但自由的另一面是承担代价,这才叫因果自负,自作自受。“既要又要还要”,不过是可笑的一厢情愿罢了。南建龙的那声怒吼,就是美梦破碎后的一片泡沫。

南建龙当年抛妻弃子,出轨再婚,老了之后又幻想天伦之乐,给亲人造成的伤害,幻想就当没发生过一样,那“天道好还”的公平在哪里呢?

南俪告诉父亲:“很多伤害,就是木头上钉钉子,就算钉子拔了,可洞还在。你要是真有心,当初就砸那个钉子。”

《小舍得》,有舍才有得。南建龙,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