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这阵子大火的电影《我的姐姐》,观众自备纸巾好像成了常态。

预告片中,主角张子枫演了个独立姐姐,居然还献出“初吻”,让无数自称子枫妹妹的哥哥姐姐爸爸妈妈们直呼没想到。

电影题材也围绕中国家庭的痛点之一:二胎家庭、重男轻女。开篇就是晴天霹雳:父母车祸去世,姐姐不得不面临抚养弟弟的人生问题。

是爽剧大女主,还是二代樊胜美,电影的结局让人大跌眼镜。

01.

张子枫饰演的姐姐安然,怀揣着成为医生的梦想,却从小受到父母的冷落。父母觉得女孩不用多读书,希望她早点赚钱养家,甚至偷偷替她更改了志愿。医生梦碎的安然,被迫在医院当一个实习护士。

为了生儿子,父母让安然假装残疾,以换取生育指标。因为穿裙子会暴露并非残疾,安然会由此遭遇父母的打骂。

诸如此类的事情,对安然已经是家常便饭。

家庭生活里,安然的一切都属于弟弟。父母车祸离世之后,他们的手机里,也没有发现一张安然的照片。

更吊诡的是,就在安然终于成人,能够摆脱家庭的桎梏,打算考研去北京追逐梦想时,父母的离世让她面临新的抉择:要不要照顾弟弟?

整部电影的前半段非常压抑,张子枫男孩般的短发和异常成熟冷漠的表情,在镜头的渲染下,把一个渴望斩断和原生家庭所有关联的姐姐表现得淋漓尽致。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但随着电影的推进,亲人间复杂又纠结的情感,又把轻易建立的恨意和冷漠打碎,重新构建起痛苦、挣扎也温暖的人间真实。

一边是做了20年独生女儿,却从未被正眼瞧过的姐姐。另一边是小了20岁,饱受父母宠爱的弟弟。姐姐对弟弟心怀厌恶,并不难理解。

在养与不养的难题面前,养,是放弃大好未来,被“拖油瓶”束缚未来人生的可能性。不养,是周遭和社会基于伦理道德的谴责。

好不容易快爬出家庭泥潭的姐姐,重新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左右为难。

这时,另一个姐姐——姑妈出现了。她把所有情感推向关键的转折点。

02.

考上师范大学俄语系,打算出国,却因为弟弟生孩子被妈妈叫回来,替弟弟带孩子。

姑妈这个和安然命运相似的女人,在自己那个时代选择了逆来顺受,迎合所有人的期待,把全部的自我奉献给弟弟,从没有为自己而活。

姑妈的话是:“我是个姐姐,从生下来那天就是,一直都是。”

一句看似平淡的回答,道尽一生的无奈、自嘲和苦楚。

“长姐如母”的观念,自打姑妈6岁那年撞见父母偷偷给弟弟切西瓜时,就根深蒂固地长在她脑海中。

从此,姐姐的身份就像柜子上套娃,一套就是一辈子。

电影里最让人动容的部分,莫过于姑妈对着套娃说的几句俄语:“你好”“谢谢”“再见”,浓缩了埋葬梦想的过往,也包含一丁点对过去的释怀。

在和自己轨迹相似的安然身上,她看到了“姐姐”的另一种可能。

两个姐姐,在不同时代里的同一类人,用眼泪和争吵表达对重男轻女思想的厌恶,把这个镶嵌在无数家庭和思想里的社会根结,牵扯出来。

“我的人生不只有你一个人啊。”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安然反复强调和坚持的东西背后,站着当下更主流的声音:性别平等,独立为人,自我是第一位的。

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一个姐姐。

没有人注定要成为别人生命的附属品。套娃也不是非要装进同一个套子里。

03.

与放弃弟弟、转手卖房,过上属于自己人生的原型人物对比,电影中的安然抱着弟弟哭泣。这在大多数人看来,是放弃梦想选择妥协,与整部电影渲染的独立自主的基调截然相反,也成为电影最大的争议。

或许是出于对“扶弟魔”的厌恶心理,多数观众都渴望截然相反的结局。

但现实生活往往没有爽文。

安然分手之后,裹着爸爸的皮大衣站在楼顶。那一刻的她,渴望被家庭陪伴,渴望被爱与关注包围。

个人追求和亲情血缘之间,从来不是简单的二选一。

在充满疼痛的家庭关系中长大的孩子,对情感的需求往往更为迫切。

也许,当我们放弃冷眼旁观的立场,将心比心地代入安然的人生,尝试着去理解一下她,就会发现,无论是带着弟弟去北京还是放弃考研留下来,这种低头里固然有妥协,但也有微妙的感情在。

就像灰暗里有种子,封闭里有光亮,很难非黑即白,无法一刀两断。

重男轻女的相关话题总是令人压抑,催人愤怒。为了迎合政治正确,太多影视作品旗帜鲜明地凸显女性地位,打造“独立女性”的形象。

这没有错。

但《我的姐姐》没有急着站队批判。它呈现了更具体也更复杂的面向。

电影没有歌颂姐姐们有多伟大,也并不鼓励为家庭牺牲个人前途的行为。它用姑姑和安然这两个身处不同时代的“中国式姐姐”的形象,来表达女性在传统和前沿之间的沉沦与救赎。

导演殷若昕说:“女性在当代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境,当伦理的困境和自我需索的困境撞击在一起的时候,我么要提供一种怎样的思考给这些家庭、给父母、给这些孩子、给这些结成兄弟姐妹的人,这是最初的那份初心。”

或许,抛出问题,未必要给答案。

当电影把观众主观上因为害怕和愤怒而感到排斥的内容展现出来,比起看人挑担的斥责与指点,我们更应该想想,是不是也有一种可能叫做,无论当事人如何选择,都应该得到充分的理解甚至支持。

没有人能替他人过一生。现实往往比电影更复杂,也更令人悲伤。

好在,万物皆有裂痕,因为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