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 文
一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穷困女大学生，机缘巧合遇到了在夜总会上班的潦倒单亲妈妈，两个挣扎于社会底层的女性，开启了一段相互救赎的奇妙缘分……
这个故事来自被称为《82年生的金智英》姊妹篇的韩国电影《孩子》。
但显然这部片子中刻画的女性更加边缘，孤儿、酒家女、遗腹子……都是已经被生活逼到了绝境的人。
这样极端的设定，也注定了这个故事不会像金智英那样引起很广泛的共鸣。
但灰暗的命运基调中，依然有光透进来，就是这点光打动了我。
这是来自女性与女性之间挣扎互助、彼此照亮的光。
孤儿雅英
女主角之一李雅英是个孤儿。
她在大学读的是儿童教育专业，生活处处被贫穷支配着。
洗衣机坏了，一起从孤儿院出来的室友第一反应是：“干脆再买一台新的就好了”，雅英却坚持凑合着用。
轰隆作响的破旧洗衣机，要靠踢几脚才能正常运转，因为做了太多兼职而不能领取最低保障，为了避税要求现金支付反而被炒鱿鱼……
在税务局，工作人员毫不避讳地问她，打工工资超过120万韩元，就不能领取最低保障，这些你从孤儿院出来后没人告诉过你吗？
但“孤儿院”三个字明显刺痛了她，但这可能是雅英每天都会遇到的事情。
朋友们凑在一起聊天时，说起在孤儿院里雅英是院长最喜欢的孩子，她甚至还管院长叫“妈妈”，雅英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反而满脸落寞和窘迫。
她的神情中，总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和忧愁。
单亲妈妈英彩
另一个女主角英彩是一名在夜总会工作的单亲妈妈，她是雅英的雇主。
由于年龄偏大，又刚刚生育过，她在陪酒行业内的竞争力几乎为零，甚至会被客人刻薄地奚落，说她又老又丑。
但她需要这份工作。
幸好夜总会老板娘心疼她，总是给她额外的照顾，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
只有这份昼夜颠倒、出卖色相的工作才能让她有能力支付房租、三餐，以及养活一个婴儿。
每次回家前，她会在门口往自己身上喷大量的清新剂，为了不让孩子闻到烟味和酒味。
即使喝醉，她也会把睡梦中的婴儿轻轻抱起来哄一会儿。
作为妈妈，英彩身上有一种母兽的气质，尤其当孩子处于危险当中时，她就像一只露出獠牙的母狮子，随时为了保护幼崽和侵犯者拼命。
当她看见人贩子来打听孩子的消息，她二话没说就奔向厨房，抄起一把菜刀举在身前，直到对方走远。
这六个月大的婴儿，不仅是她身上掉下的骨肉，也是她存活于世的尊严和寄托。
缘起
不得不为生计奔波的英彩，需要有人能帮她照顾婴儿。
机缘巧合，她找到的这个人就是雅英。
她拿着雅英的学生证，打电话到学校去核实是否有这个学生，还大大咧咧地问：“听说你是个孤儿？”
这些举动戳痛了雅英。
雅英直视着她的眼睛回答说：“我不是孤儿，我也有父母，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
英彩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就等于没有，不过也没什么好伤自尊的，又不会因为这个不让你带孩子。”
虽然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但一个急需帮手，好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地外出工作；一个急需赚钱，让自己的生活不那么困窘。
她们最后还是选择了彼此。
雅英问英彩：“有没有育儿手册可以参考一下孩子平时的生活习惯？”
可是，对一个仍挣扎在底层的单亲妈妈来说，自己的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规律，更没办法像普通妈妈那样，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关注和照顾孩子。
果然，英彩说，“从来没写过那个东西。”
就这样，她们开始了一个屋檐下的生活。
雅英看得出来，虽然英彩的生活落魄不堪，但她十分爱自己的孩子。
上班前，她会叮嘱雅英，如果孩子哭闹，就给他黄色的安抚奶嘴，因为他最喜欢黄色。
由于英彩的职业特殊性，她每天都是傍晚才出门上班。因此，哄睡的任务便交给雅英，孩子睡着后，雅英就会在沙发上休息，等着英彩回来。
她们渐渐熟识起来，常常一起带着孩子到公园晒太阳，甚至去雅英的学校参观。
英彩望着教室里那些朝气蓬勃的脸庞，感慨自己上学时成绩也是相当不错的，眼神里充满了遗憾。
如果不是未婚先孕，男朋友又突然离世，她的命运也许会是另一种走向吧。
意外
这样的日子，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
孩子从婴儿床上摔了下来，伤了头骨，但因为没有落户，不能享受医保，英彩根本承担不起高昂的治疗费用。
无奈之下，英彩决定将孩子送养，并借故赶走了雅英。
送走了孩子的英彩，每一秒钟都如同置身地狱。
在偷偷确认过孩子在人贩子手里过得安全之后，她试图结束生命。
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她开车疾驰，然后，绝望地关掉大灯……可英彩并未“如愿”死去，仅仅只是受了轻伤。
她在医院醒来，目光涣散，丝毫没有幸存下来的欣喜，周身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还没伤愈出院，就开始在大白天坐在轮椅上喝酒买醉，希望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不再去想孩子已经离开自己的事实。
她认为，自己的现状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跟着自己也只剩下受苦，不如干脆一点，让他从小就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长大。
理智和情感往往是相悖的，她越这样想，就越发痛苦。
与此同时，雅英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朋友，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当他们赶到医院停尸房时，警察正要带走朋友的遗体。
那个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小伙子，原来一直都在忍受病痛的折磨，他偷偷吃了很久的抗抑郁药物，最终也没能战胜心里的那只“怪物”。
可按照韩国的法律，没有亲属和监护人就不能举办葬礼，必须直接火化。
几个孩子再三努力，也没能体面地跟好友说上一句再见。
就在拉着遗体的警车即将离开时，雅英冲过去拦在车前哭喊的那一幕让人动容。
这也是孤儿这个身份带给她最深的无助和绝望。
雅英的救赎
雅英终于知道了英彩将孩子送走的事。
一想到自己曾经朝夕相对的可爱婴儿，也要和自己一样成为孤儿，重复自己和孤儿院伙伴们一样的悲剧，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回这个婴儿，把他送回妈妈身边。
她从英彩手机里拿到人贩子的联系方式，以想要收养孩子的理由联系对方，找到了人贩子的住处。
她趁对方不注意溜进家里，想悄悄带走婴儿。
没想到，就在马上要走出房间时，孩子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在厨房做饭的人贩子。
在争抢孩子的过程中，雅英的手臂被人贩手里的菜刀划伤。
可她还是没有松手，即使手臂鲜血直流，依然眼神坚定地恳求人贩子放过孩子。
人贩子怕事情闹大招来警察，只得放走了她们。
她如愿带回了婴儿。
对雅英来说，在救下婴儿的那一刻，她也完成了一次自我救赎。
数年前，当她自己被遗弃的那个时刻，她没有能力选择，更没有能力自救。
如今，这个婴儿的困境就像一个契机，可以让已经长大的她，有机会再做一次“主动”的选择——不要成为孤儿。
哪怕日子再难，只要不是孤儿。
在帮小婴儿对抗命运的同时，她也在对抗着自己无法选择的命运。
母子重逢
再次看到孩子的英彩，并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听说领养人爸爸是中小企业社长，妈妈是专职主妇，比跟着我强多了。”
雅英却不这么认为：“你知道如果领养人弃养，会是什么后果吗？会去孤儿院，会被其他孩子嘲笑。为了不被嘲笑，咬牙坚持，你知道这有多让人绝望吗？”
这些都是雅英经历过的绝望。
英彩终于崩溃了，她抱着孩子冲了出去……
当雅英再次找到英彩时，她正紧紧地抱着孩子。这一刻，雅英决定，她要帮着英彩一起把孩子养大。
写在最后
故事的结尾，几个在命运的洪流中随波颠簸的女人，在夜总会昏暗的包间里纵情高歌。
生活的残酷被暂时忘掉，她们在各自的困境下艰难求生。
即使自己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在面对选择时，依然会对这个世界报以善意。
因为救赎别人，也是在救赎自己。
- 作 者 -
晨曦
80后，电影爱好者，人类观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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