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知冯道之恶,而不知谯周之为尤恶也”。王夫之对冯道的这句评价,不可谓不经典。因为这句话,冯道和谯周几乎成了后世“恶臣”的代名词。不只是王夫之,苏辙、司马光、赵等人对冯道的评价同样尖锐无比。自宋代开始,文人雅士中几乎没有人看好冯道这个人。
那么,真的没有人看好冯道吗?
当然有。看好冯道的人,地位远胜过苏辙几人,名声也不比苏辙几人差。看好冯道的人群,正是冯道侍奉过的十一位帝王。从李存瑁到柴荣,这些帝王无不对冯道礼遇有加。这几人都是雄才大略之人,他们自然不会看走眼。
冯道其实是一个十分复杂历史的人物,单用一个“恶”字远不能形容。看好他的人,正是需要“忠君”思想的君王。不耻他的人,全部是需要“忠君”的人臣。冯道之所以复杂,正在于此。贬损冯道的人同冯道一样,全部在朝为官。从这点上看来,苏辙等人对冯道的评价并不公允,他们也许只是为了表达自己拥护“忠君”思想。
这正是历代帝王需要的思想。帝王往往希望自己的臣下对自己忠心耿耿,必要时甚至可以死节。作为臣子,即便没有心思为君王死节,绝对也不会表露出来。相反,他们往往会尽力表达对君王的忠臣。而冯道具正好成了后世人臣表达“死节”最好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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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文人骚客们(这群“人臣”种子选手)才时不时地喜欢贬损一下冯道,同冯道划清界线。此类对冯道有失偏颇的评价,难免掩盖冯道身上的光辉。
冯道年少成年,身居高位而不奢侈,见色而不起歹心。即便封侯拜相,仍然粗茶淡饭。
公元923年,李存瑁称帝后,提拔冯道为翰林学士。顷刻从一个掌书记(低级文官)到翰林学士(皇帝心腹大员),冯道并没有因此骄奢淫逸,仍然住着自己的茅草屋。碰到灾荒之年,甚至把自己多余的钱财全部送给了饥民。家无积财,外无资产。冯道看起来颇有诸葛亮之风。在清贫方面,甚至超过了前世的诸葛亮(诸葛亮家里好歹有几十亩良田,几百株桑树)。
身居高位,而如此清贫廉洁,后唐臣民无不对冯道称赞有加。冯道也因此声名远播,甚至连契丹皇帝也特意出兵,试图将这个人抢夺回国。好在边关将士早有准备,冯道才躲过一劫。

五十多年的为官生涯中,冯道一共历经五朝十一帝。每当改朝换代,后世帝王并未因为冯道的变节,而轻视于冯道。恰恰相反,冯道因为多次“改换门庭”,官反而越做越大。从一个小小的书记官,直接摇身一变,变成了后周的王爷。一代雄主柴荣,同样对冯道礼遇有加,动不动便对其加官进爵。
在古代,忠君思想占据主流,冯道曾多次变节,自然会遭到后世的不耻。但冯道“在其位谋其政”,也是不争的事实。为官期间,冯道公正廉洁,冒死进谏君王。对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对上,对得起自己侍奉的君王。后世之臣,多少人臣所不及。
公元947年,辽主耶律德光灭后晋,冯道等人被劫掠至契丹。在北归途中,耶律德光病逝。趁着辽国皇子忙着争夺帝位,镇州的汉军乘机杀死辽军主帅。这群人共同推举冯道为主帅。正如冯道推辞时说的那样,他只是个文臣,只懂得安抚和治理百姓,行军打仗还得靠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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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时期,天下大乱。冯道一个文弱书生又能做什么呢?即便没有冯道,难道就不会有李道和张道,张道和李道他们就一定会像冯道一样廉洁爱民吗?身处乱世,冯道也只是同众多黎民百姓一样,只能随波逐流。太平本是将军定,并非书生来定。将军不能定太平,反而将罪责推给一介书生,未免有失公允。
后唐庄宗知道这个道理,后晋高祖也知道这也道理。因此,他们才会对冯道始终如一。
后周柴世宗年间,冯道已经位极人臣。这个时候,冯道也开始享受生活。以冯道的身份地位,享受一下生活本来也无可厚非。偏偏他出了一个败家子。正是这个专横跋扈的败家子,又给冯道的“恶名簿”增加了隆重的一笔。如果没有这个败家子,冯道算不上完人,但也称不上“恶”。

耶律德光朝见冯道时,曾怒斥冯道。冯道辩称自己无才无德。一个有德的人,往往觉得自己寡德。一个寡德之人,往往满口都是仁义道德。晋梁争霸时,部下将劫掠的美女送给冯道,冯道坚持不受。而是寻找到女孩家人之后,再一一将她们送还。柴世宗打算御驾亲征之时,冯道出言相劝,不惜触怒柴世宗。归附契丹时,冯道想到的不是自己性命,而是劝辽主止杀。一个怕死无德之人,绝不会如此。这是一个“恶人”会做的事吗?
不贪财,不好色,谈不上多怕死。这三点道德,冯道全部具备,他自然不会是无德之人。个人觉得:“人言冯道恶,谯周尤为恶”,这类评价有失公允。冯道虽然谈不上大德之人,但“恶人”之评未免太过于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