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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ax.G.Levy

编译:Anna

校对:LIT.CAVE

编辑部配图:Online

编辑部附言:
在各种科幻、悬疑类型的小说或电影中,经常会有「换头续命」的场景出现,可能出于对医学的无知和实验数据的稀少,其往往是以一种超自然的手段呈现的。但真实的「换头续命」可能出现吗?灵魂与不属于它的身体能够兼容吗?这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吗?

今天我们就跟随着一位医学专家一同探究下它的可行性。

正文

布兰迪·席勒斯(Brandy Schillace)有时会写小说,但她的新书并不是小说。

席勒斯是一位医学史学家,她在她的新书中讲述了一个外科医生、神经科学家、10个孩子的父亲,在冷战时期(Cold War)痴迷于头部移植的故事,故事从头到尾都是真实的。

席勒斯挖掘到隐藏在她的新书《卑微先生与屠夫博士》(Mr. Humble and Dr. Butcher)的背后的故事纯属偶然:有一天,她的朋友,克利夫兰神经学家迈克尔·德乔治亚(Michael DeGeorgia)把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悄悄地把一个破旧的鞋盒递给她,请她打开。此刻,席勒斯有点担心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大脑,但她还是照办了。随即,她从中拿出一本笔记本,大概是50年代或60年代的,然后她开始翻阅。

席勒斯说,「这些奇怪的笔记以及上面的东西都与老鼠、大脑和大脑切片相关,还有这些小斑点,我当时想,这些...这些痕迹是什么?」

德乔治亚告诉她,这可能是血。

这个血迹斑斑的笔记本是神经外科医生罗伯特·怀特(Robert White)的,他花了几十年时间在猴子身上进行头部移植手术,希望最终能利用这一举措,为人类的大脑换一个新的身体。

这项研究让席勒斯离开了中西部,在莫斯科,她采访了幸存下来的怀特的家人,在那里她窥探到了怀特与一位苏联科学家在行业竞争上的的细节,这位科学家成功地通过外科手术培育出了一只双头狗。

怀特的研究是从小规模开始的,他先在老鼠和狗身上进行大脑实验,然后通过对数百只猴子的研究「完善」头部移植手术。

二十年前,怀特因为这个过去的研究接受了《连线》杂志(WIRED)的采访,他十分激动,然而他从未在人类身上做过这种手术。

但他确实发明了冷却大脑的方法,这种方法至今仍在用于挽救心脏病患者的生命;《X档案》以他为原型塑造出了一个人物;而且他差点就获得了诺贝尔奖。

席勒斯发现,他真正的追求源于他的信念,即「你就是你的大脑」——通过给大脑一个全新的身体和一系列器官来拯救大脑,也同时意味着拯救灵魂。

为了清楚起见,本文对采访内容进行了压缩和编辑。以下是采访内容。

《连线》杂志社:作为二十世纪60、70年代的神经外科医生和神经科学家,怀特发明了一种让猴子的大脑在(原始)身体之外存活的方法。但许多人不再了解这种做法,也不了。这是为什么呢?

布兰迪·席勒斯:如果你想将人家的头摘下来,肯定会让人觉得恐惶。我认为确实有些研究的支持资金是出于为与苏联竞争而提供的。当这种竞争压力不复存在时,研究其的兴趣也就不复存在了。但是,怀特从未忘记过这项研究。

而且人们试图让他也这样。我在书的结尾说了一个真实的例子,当他被提名诺贝尔奖(因为他的脊髓冷却技术),提名他的人说,「也许我们不应该再去谈论猴子的头了。让我们冷静下来吧。」

我认为医学界并不想因为恐吓人们而被记住。我们应该面对现实,并不是每个人都看到了这项工作的效用。

《连线》杂志社:某一刻我有意识到——这是一本沉重的书。所以,布兰迪,你怎样,还好吗?

布兰迪·席勒斯:我也有过辉煌的时刻。我并不是特别神经质——作为一个医学史学家,你不可能神经质吧?我在医学历史博物馆工作过,我见过很多梅毒患者的生殖器,这并没让我震惊。但当他们谈及从与身体分离的头中取出大脑时,我… …在书中,我尽量压抑了自己的语气,但还是很难去阅读他们是如何把活的生物的脸取下来,然后在它活着的时候把它的头盖骨切下来,以保存下面鲜活的大脑。有一瞬间我确实感觉到了:我不太好。一想到要去刻画出一个活的大脑的外部特征,就会让我感到十分痛苦。

《连线》杂志社:怀特于1970年在猴子的头部移植手术中「完善」了这一技术,在猴子从原来的身体过渡到新的身体时,维持血液流向猴子大脑。那么,他在人类身上使用这个技术的过程遇到了什么障碍?

布兰迪·席勒斯:所以,这个故事最奇怪的部分是移植一个头部是有可能的。这不是什么问题,我们也能做到。但问题是,成功率并不高。大部分的猴子都没能成功活下去——有几百只。

我觉得怀特会认为这个手术应用在人类身上会更成功,因为相比于猴子,人类所有的东西都更大,更容易操作,而且手术速度更快。他对人类手术的成功率保持非常乐观的态度。但是,你还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做手术。

《连线》杂志社:在怀特的手术中幸存下来的猴子不能移动它们新的身体。这对潜在的人类患者有何影响?

布兰迪·席勒斯:我不会这么做,但如果我把你的头取下来(抱歉冒犯了),我们就会切断你的脊髓。也就是说,即使我把你的头放到别人身上,我把所有的血管都重新接上,它们会供给你的大脑,你的大脑是清醒的,有活力的,你的脸可以活动,诸如此类等等。但你的身体仍然不能。

很多人会问「效用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完美地移植人头?」怀特有很多理由来解释他为什么想这么做,但没有人真正信服其中任何一个,说这值得拿某人的生命冒险。所以这是一个奇怪的故事,因为它并不可行,所以很多人会说「哦,原来我们不能做这个手术。」事实证明,我们可以,但我们可能不应该去做。

《连线》杂志社:在书中,你描述了怀特遇见了一个45岁名为克雷格·维托维茨(Craig Vetovitz)的克利夫兰人。他认为怀特的工作是「高尚的」,而怀特则认为维托维茨是他的「完美病人」。这是为什么?

布兰迪·席勒斯:人们会说,「好吧,如果你成功了,你将创造一个瘫痪的病人。」这是一个非常有力的论点,对吗?但对于克雷格来说,他已经四肢瘫痪了。但是他的生活很充实。他说,「不,我活得很好。我旅行,已婚,有自己的孩子。我有自己的事业。我的生活很充实,这种生活值得持续下去。」

他之所以对此感兴趣是因为他的器官的问题,如同其他四肢瘫痪的病人一样,最终他们的器官会开始衰竭。所以对他来说,他觉得他没什么可失去的:「好吧,我仍然会四肢瘫痪,但我会活下去,因为我有一个更好的身体。」这就是为什么怀特称其为身体移植(body transplant),而非头部移植( head transplant)的一部分原因。他们只是给你做了一个器官移植,但是是所有的器官同时移植。如果你这么想的话,确实听起来不错。

《连线》杂志社:最终,维托维茨没有接受手术,批准全身移植是关于瘫痪的移植问题上一个挥之不去的障碍。在《连线》杂志中,我们涵盖了脑机接口、假肢和修补技术去治疗瘫痪。你觉得我们离技术的起还有多远?

布兰迪·席勒斯:我不认为它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遥远。我被过去五年发生的变化惊呆了,更不用说50年后可能发生的变化了。但这只是因为大脑本身具有可塑性和灵活性,所以大脑会适应。「好吧,这就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然后这会让下一次的进程更快。

《连线》杂志社:当然,怀特也遭到了一些反对。是从谁那边遭受的?

布兰迪·席勒斯:动物权益保护组织对他的所作所为极为愤怒。甚至他谈论动物的方式也让许多人感到不安。

《连线》杂志社:移植医学也有种族歧视的历史,对吧?

布兰迪·席勒斯:人们真正担心的是,黑人的尸体会被用来为白人病人服务。当心脏移植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时,这对黑人社区来说非常不好。第一例心脏移植,发生在南非,是一个黑人病人的心脏移植到了白人身上。当时南非仍处于种族隔离制度之下。报纸上说,看,现在他的心可以飞到身体不能飞的地方。「它可以进入白人的内心,而不可能进入黑人的。」

《连线》杂志社:写完这本书后,你认为你在接受了身体移植后,还是你自己吗?

布兰迪·席勒斯:如果要我猜的话,我觉得不是。但我认为我们就是这样的复合生物。事实上,LGBTQ运动也谈论了很多这方面的问题。例如,正在变性的人,他们的身体属于什么,是什么,他们是谁,对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与内在联系在一起的。因此,我认为,身份认同是一种很有意思但同时令人担忧的东西,它不适合以固定的眼光或模式看待,甚至这种观念不适合存在在我们的脑子里。

《连线》杂志社:罗伯特·怀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布兰迪·席勒斯:我有一个很强烈的带有偏向的观点,这个观点不基于弗兰肯斯坦,而是基于双重人格。在我看来,他就像是两个人。他是个恋家的男人。他从癌症中拯救孩子,拯救人们的生命和生活能力。与此同时,我也会读他的叙述,他是如何对人开膛破肺的——抱歉,可能用词不当。但他在言辞的使用方面非常出色。我看过他和动物权利保护家的辩论,但他的辩论的能力着实令人震惊。

我怀疑,在某种程度上,他的个性,他的无畏,他的傲慢,他用言语打击别人的能力,使得他受欢迎并促进了他早期的职业生涯,但最终成为他职业生涯的一个真正的问题。

这种人格里的冲突使他充满缺陷,但同时也伴随着令人着迷的特质,邪恶和英勇。可能这些边缘化的性格会使我们不舒服。

但是,我认为,这些东西同时最大程度地告诉了我们成为人类的意义所在。

《连线》杂志社:他的信仰是如何影响了他的工作?

他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和第二任教皇约翰·保罗二世成为了朋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并且,他确实真诚地相信他对猴子所做的事情,会给在未来帮助人类进行灵魂转移,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灵魂的存在。

这对怀特这样的人来说非常重要,他对来世的概念深信不疑,认为人类有灵魂,而动物没有。他不仅对拯救生命感兴趣。他认为可以通过保存大脑来拯救灵魂,这就是为什么在某些方面,他对肉体并没有那么多兴趣。

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人有灵魂或来世。但我们都相信,有一些生命体的规则使我们成为我们自己,而不是别人。有人试图使用科学的手段通过显微镜找到它,然后说,「原来就在这里。」这既让人感到安慰,也让人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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