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期,美国经历了一段令人炫目的发展期,国力的快速提升给了决策者们充足的信心,使得他们企图挑战英法等传统欧洲列强构建的世界霸权体系,甚至不惜以一场战争来争夺世界头号交椅。然而恰恰在这个过程中,美国遭遇了一件烦心事。原来,就在美国全心全力对付英法时,东亚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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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日本打赢了对马海战,还赢得非常离谱。俄国太平洋第二舰队遭受灭顶之灾,共有28艘战舰被击沉或是被俘,伤亡与被俘者多达万余人,而取得了如此之大的战果,日本联合舰队仅仅损失了3艘鱼雷艇。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先后击败了号称“世界第四”的北洋水师和强大的俄国舰队,日本的快速崛起引起了世界其他国家的侧目。或许在骄傲的欧洲强国眼中,日本尚不足以称为祸患,但大洋彼岸的美国对此却已是忧心忡忡了。

时任美国总统的西奥多·罗斯福一早就看穿了日本人的狡猾与贪婪,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日本和它的海军是一支强大的新生力量,也是一支好妒忌、易过敏以及好战的力量。”近小半个世纪里,日本靠战争获取了极其丰厚的回报,倘若美国当真向英法开战,世界陷入新一轮的混乱时,谁也不敢保证日本会不会趁机浑水摸鱼,派出海军抢走菲律宾甚至是夏威夷。另一方面,倘若不采取某些措施加以遏制,任由日本的野心不断滋长,也说不准日本人会在日后某天主动挑事,美日倘若陷入战争,英法自然将渔翁得利。

总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如何在这场决定未来世界格局的“三角对峙”中占据有利位置,这成了横亘在老罗斯福面前的一个大麻烦。好在这位杰出的政治家头脑里并不缺谋略,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但想要达成目的,他必须先说服国会,同时也要争取到军方的支持。

原来,老罗斯福是位“大海军主义者”,不但热衷于“大舰巨炮”,更是极力推销西点军校教授阿尔弗雷德·赛耶·马汉的海权论,认为只有足够强大的海军才能保障制海权,而对于美国来说,保护好海洋军事安全就意味着本土受到的威胁将会大大削减。总之,在老罗斯福的游说下,国会拨了足够的款用于建设海军,短短数年时间里,美国海军鸟枪换炮,不但淘汰掉了占比近30%的木船,更是装配了各种新式战列舰,实力大大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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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日本虽然能够称霸东亚,但其综合国力仍无法同真正的世界顶级强国抗衡。老罗斯福的办法就是“杀人诛心”:听说你们日本人海军很强?我就搞个环球大装X,让你们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强。为此,美军将原本部署在大西洋的舰队悉数集结,组成了一支包括16艘战列舰在内的庞大舰队。按照计划,这支舰队将向西横跨太平洋,经由印度洋进入苏伊士运河,继而分散访问欧洲各国,最后打道回府。为了让舰队看起来更拉风,美国人把舰队所有战舰的舰体全部漆成白色,船舷以上又涂成黄色,因此该舰队又被称为“大白舰队”(Great White Fleet)。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军舰而言,白色涂料可是非常昂贵;另外,当时美军高层笃信“舰队不可分散”,这便意味着这支舰队几乎就是当时美国海军的全部家底了。可以说,为了做好这场秀,美国倾尽了一切。

1907年12月16日,在东海岸的弗吉尼亚州汉普顿锚地集结完毕的大白舰队整装待发,老罗斯福总统乘坐“五月花”号游艇亲自为舰队欢送。舰队一路向南,先后造访英属西印度群岛、巴西里约热内卢、智利蓬塔阿雷纳斯、秘鲁卡亚俄,绕过合恩角抵达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经过短暂调整后向西横跨太平洋。次年10月2日,大白舰队抵达菲律宾马尼拉,由于16天后造访日本横滨港。随后,舰队又访问了中国厦门。1909年1月3日,舰队抵达苏伊士运河,为了让大白舰队通过,运河专门封闭了4天。1月7日,舰队抵达埃及塞得港,并在此化整为零,于接下来的十几天内分别访问了欧洲诸国。1月21日,大白舰队在直布罗陀海峡重新集结,最终于2月6日返回美国。

这样一支庞大舰队漂在海上,每过一天都要耗费大量物资。如此不计代价地炫富,美国高层早就料到这会引起轰动,然而它带来的连锁反应仍远远超乎了所有人预料。

首先,最乌龙的莫过于日本人的反应。美国决策者们原本是这样考虑的:未来若干年里,美日两国恐怕很难避免直接的利益冲突,双方的关系实际上已经变得十分敏感微妙。大白舰队此番造访,对方一定不会在面子上吃亏,美军便可以借机刺探日本海军实力、港口的布防状况等等。日本人向来狡诈,应该不会看不穿美国的意图,总之,美国方面估摸着这次访问的气氛怕是不会太融洽。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当舰队抵达横滨港时,他们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欢迎者;日本海军同样列出了由16艘主要战舰组成的舰队欢迎,其中不但包括日本国产的最新型巡洋舰“筑波”号和“生驹”号,从英国订购刚到货的战列舰“香取”号和“鹿岛”号,甚至连东乡平八郎的的旗舰“三笠”号战列舰也亲自前来迎接。舰队受到了日本天皇的接见,末了,双方还相当愉快地达成共识,决定共同维持现状,尊重彼此的利益。

日本的态度引起了巨大的连锁反应:周边小国本身忌惮于日本快速膨胀的国力,担心受到侵略;此前俄国的惨败从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欧洲老牌列强的衰落,况且鞭长莫及,即便是英法也无法彻底保证这些远东殖民地的安全。而大白舰队的出现使得这些国家在心理上得到了安慰,认为只要依附于美国,它们便可高枕无忧。怀着这样的心态,大白舰队每到一处都受到当地民众超乎寻常的热情欢迎,甚至有许多国家将其当成节日来庆祝。

不巧的是,其中许多国家原本处于英法体系的庇荫下,此番如此示好美国,这引起了英法的嫉恨。但话说回来,大白舰队本身就十分强悍,它彰显了美国雄厚的国力与强大的工业实力,这令老一代世界霸主们充分感受到了美国崛起带来的巨大压迫感。或许是作为回应,英法最新型的无畏舰很快也问世了。

当然了,利益至上的美国人大巴烧银子搞这趟环球旅行可不仅仅为了过把瘾,舰队的不少战舰装配了新式设备,其中就包括在那个时代十分前卫的无线电。这些新玩意儿为美军带来了更加符合未来战争的战略战术,此次环球航行极大促进了人员与硬件的磨合。但真正讽刺的是,为了好好地炫耀一番,老罗斯福找了个“和平访问”的借口;从某种意义上讲,大白舰队还当真被当成了“和平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