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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带着鲜花和记忆来到海岸或陵园,向十年前在“三重灾难”中遇难的同胞致敬。十年过去了,无数日本人心中的黑色记忆逐渐消逝,可专家们仍在评估核泄漏带来的长期影响,福岛的阴影不仅困扰着日本,也困扰着整个世界。

2011年3月11日,日本东北部海域发生9.0级大地震。这是有记录以来最强的地震之一,也是仅有的五次震级超过9级的地震之一。震动持续了大约6分钟,并引发了强烈海啸,浪高达到了23米,以700公里/小时的速度向日本内陆移动了10公里,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宛若汪洋。

美国国家海洋大气局对日本大地震导致海啸浪高的计算机模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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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日本而言,这是一场意料之中的巨大灾难。

地处环太平洋地震带,日本每年发生有感地震超千次,据日本气象厅3月9日公布的数据,在2011年至2020年的10年间,日本总共发生57.0207万次地震。

历史上,大地震曾给日本带来惨痛损失,痛定思痛,1923年关东大地震后,日本人通过立法严格限制建筑的抗震强度,并通过实施安全演习、加强地震安全教育等措施,成为世界上“最抗震的国家”。

几经修改后的《建筑基准法》规定:住宅、楼房需达到6至7级地震摇晃而不坍塌,8级地震不倒塌的抗震标准,在地震频发区,抗震标准更是提升至9级。

抗得了大地震的日本却败在了海啸手里

在“3·11”大地震中,多数房屋历经六分钟强烈震动依然屹立不倒,最后却倒在由海底地震引发的海啸席卷之中。地震和海啸导致日本东北部19533人死亡、2585人失踪,百十万居民失去了生计和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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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来时,一场将持续数十万年的灾难正悄悄来临。海啸导致福岛第一核电站的三个反应堆堆芯熔化并发生氢爆,引发放射性物质泄漏。

地震后的几天里,日本核能与工业安全局的官员报告说:辐射水平比正常水平高出1000倍,福岛的三个反应堆已经发生熔毁,并持续泄漏冷却水。

官员们决定注入海水作为替代冷却剂,但这被证明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与淡水不同,海水会腐蚀泵和管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实了这一点。

泄漏发生不久,便从该地区的水中检测出高水平的放射性碘,随后发生的数次氢气爆炸使情况不断恶化。越来越多的放射性物质泄漏到海洋和大气中,促使日本当局宣布扩大禁区。

金属罐水满为患,该不该排入大海?

在福岛核电站的废墟旁,1000多个巨大的金属罐见证了这场灾难。每个金属罐体中都装有125万吨冷却水,能灌满500个奥运会大小的游泳池,而且大部分仍然具有放射性。

由于已经没有地方建造更多的水箱,冷却水存放成为棘手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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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还没有正式的决定,但是东京电力公司和政府希望在稀释和净化后,将水排放到海洋中。

国际原子能机构表示,这是可行的。

于2014年投入使用的三套多核素去除装置ALPS,可将废水中除氚以外的62种反射性核素的浓度降至排放限值以下。

渔业农业遭重创,福岛迎来新生

核泄漏发生后,日本的渔业遭到重创。放射性污染对海洋生物的影响是长期的,而且微小的剂量就有着较大的影响。

当地农民也深受其扰,政府两年内不允许他们种植庄稼,而且消费者内心隐藏的恐惧,给产自受污染地区的农作物打上了“红色标签”。

因此当地的不少农民寻求转行,决定种植其他东西:靛蓝。靛蓝是一种传统染料,被证明是一种尽管有辐射问题也可以使用的作物——毕竟,你不吃它,只是用它染衣服。

多年后,靛蓝种植、靛蓝染色成为福岛人的新兴支柱产业。

但即使有了这样一个令人欣慰的新生故事,福岛核泄漏的阴影仍然隐现。

压在日本政府身上的两根“稻草”

“谈核色变”在无数日本人那里仍然非常普遍,人们畏惧核能,宁愿看到它消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不仅仅是灾难本身,还有灾难前后处理事情的方式。

大量装有放射性核废料的黑色袋子

日本2011年的一项独立调查揭示了核电公司与政府合谋操纵公众舆论以支持核能的悠久历史。一家核电公司甚至与自己的员工举行公开会议,这些员工冒充普通公民发言支持核电站。

基于1167次采访和900个小时听证会进行的为期6个月的彻底调查证实:日本有能力为这样的事件做准备,但它没有。

“这是一场人为的灾难——这是可以也应该预见和预防的。”报告总结道。

核能是最安全的能源形式之一,但随着公众信任度的下降,核能在日本的复兴之路将不在。这种影响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日本,全世界公众对核能的信任度都在下降。就连法国这个大部分能源来自核电站的国家,支持率也大幅下降。

对于日本这个誓言到2050年将碳排放削减80%的国家来说,放弃核能简直是忍痛割爱。福岛核泄漏发生前,日本核电比例约为30%,而根据日本经济产业省2020年的最新报告,2019年核电占比降至6.2%。

日本反核大游行

与民众“弃核”的坚定立场相比,日本政府对待核电的立场模棱两可,毕竟碳排放目标在身上压着。

两根稻草压在身上,日本政府只得下注在可再生能源上,福岛被重新定义成一个风能和太阳能中心。尽管投资巨大,日本只有10%的电力来自可再生能源。

化石燃料取代了核能留下的大部分缺口,这直接违背了该国的可持续发展承诺。

东京能源经济研究所主席、政府能源政策咨询委员会成员丰田章表示:“首相已经设定了到2050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即使有了核电,也不容易。”

十年后,在福岛县的一些地方,生活几乎已经恢复正常。在内陆城市,你很难找到十年前任何灾难发生的迹象。但有些身人仍带着可见而痛苦的“伤疤”,去年11月下旬日本发布的一份居民健康调查报告显示,福岛县青少年癌症发病率近几年增加了118倍。

对于在“3·11”大地震中的受难者以及受核辐射影响的人来说,福岛核电站就是一座纪念碑,并且这座纪念碑仍然不时地释放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