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春节蛮特殊的，一纸政策令大量打工者就地过年，此前的乡愁是一张春运火车票，而现在的乡愁变成了一张阴性的检测报告。相关数据显示，高铁的客流量同比下降70%，大家很尊重防疫政策，更现实的考虑则是核酸、隔离、行程码所带来的麻烦。在这些颇为现实的问题面前，对家乡的热爱、对亲人的眷恋、对童年友情之向往，统统变得黯然失色。事实上，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讲，就地过年的政策并不讨厌，甚至广受欢迎。官方的理由比之加班、出差、买不到票等不回家的理由要坚硬得多。年轻人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在于：他们如何安全、充实地度过春节假期，加班其实是不错的选择。
中国人期盼着春节，而美国的客户刚刚过完圣诞节，正想要大干一场，加之，iPhone12系列手机销售火爆，资本家们依旧要不依不饶地压榨产业链。于是，就地过年的政策和电子厂春节加班不谋而合。虽然说有政策支持，但电子制造企业要想要把员工留在流水线上并不容易。事实上，早在元旦之后，全国各地的大型电子厂就展开了抢人大战，已杀红了眼。他们纷纷依照自己的营收状况来制定相应政策，高管们自然要起到表率作用。
加班费、年夜饭、春节福利…员工最在乎什么？
春节期间加班还是蛮特殊的情况，毕竟，谁也不想在除夕夜、万家灯火团圆时，自己却要面对永不停歇的流水线。加夜班总是一个难熬的过程，每每低头看表就只过了5分钟，如此痛苦的煎熬会在除夕夜被放大20倍以上。所以，理智的大型电子厂都不会在除夕夜安排生产，而是准备一些新年大礼包发放，或者把日常食堂的烹调水准提升两个档次，用来营造年夜饭的气氛，再派一位具有审美性的高管打扮成所谓的“大家长”，给员工拜年，大家就是在这样一种“假装祥和、相互感谢”的气氛中度过特殊的除夕夜。
当然，员工要留下来，加班费还是最具有吸引力的。按照法律规定，春节期间出勤需要支付2倍或者3倍的工资，显然，这对于年轻员工来说是一笔不错的收入，而考虑到赶制春节订单所带来的效益，经营者往往会慷慨地再发上一笔全勤奖或者春节慰问金。综合算下来，春节期间仅仅出勤10天，就能获得正常时期一个月的收入。此外，企业高管也会玩一些经典的心理战术，以挽留大量“模棱两可”的员工。比如，他们会渲染大型企业给员工带来的职业安全感，以及在特殊时期的抗风险能力，希望员工能同企业同舟共济、再创辉煌；与此同时，HR部门会根据留守人员的级别，向其家属发放不同形式的慰问品，一来安抚留守员工，缓解其思乡情绪；二来劝说家属：您的孩子在外面过得很好，不用替他们操心。真心不会总能换来真心，耐心也有可能没有效果，但对于大规模的团体来说，用心做事总能换来不同程度的改善，帮助企业渡过难关。
除了乡愁之外，牛年春节还要面对疫情带来的各种麻烦。相比于去年的大混乱、大会战，在未知恐惧中复工复产，虽然今年要多做一些部署工作，却非常从容，一切尽在掌握中。一些聪明的经营者则早就把“疫情”变成留住员工的筹码，简直神来之笔：
首先向员工说明，电子厂虽然人员密集，但配有专业的防疫团队，一些制造大厂甚至聘用钟南山作为防疫顾问；其次，返乡路上的人在囧途故事又被拿出来反复播放，加之，河北、黑龙江的疫情出人意料，员工如果要回家，说不定会在路上中枪。况且，农村老家的隔离条件以及防疫措施都低于工厂；最后，还有一些电子厂在当地有非常大的影响力，会接洽管理者替员工接种疫苗。从逻辑上来讲，这是一个巨大的筹码，但因疫苗刚开始接种，而且要反复提示不可预估的风险，导致接种率不高，有些意外尴尬。
半推半就，员工春节加班心甘情愿？
笔者通过一些制造业的朋友了解到，各大电子厂春节期间均会有不同规模的生产，前文提到的“挽留”筹码正在发生作用，但平心而论，工人最终选择留守加班，最重要的原因依旧是内心真实的感觉，特别是对于青年打工者来说，乡愁并不浓重，几瓶杜康酒或者几间KTV，或者上海外滩的夜景就足以把乡愁抵消干净了。
事实上，中国的春节一向不够单纯，甚至是很不单纯，它能带来温馨、团圆以及家里的热炕头等等，能编织出一条巨大的彩虹，照得人们心里暖洋洋的。大概是如此暖洋洋的气氛并不多见，一些恶的事情、冰冷的事情、令人恼火的事情也跟着冒出来了。古代的时候，地主们会逼着佃户还债，否则就要抢走他们的女儿，很多劳动人民的故事背景都离春节不远，所以，古代的穷人又把春节称之为“年关”。现代的年轻人虽然不用再面对地主或者其他债主的责难，但依旧要面对“年关”的套路和尴尬。早在十年前，就有人在网上策划出一个叫“恐归族”的专题：春节临近，年轻人并非热切地想回家，他们思念故乡，思念父母，却不喜欢面对乡亲的盘问以及日益加重的“年税”，春节回家会有一丝恐惧。
平心而论，年轻人在电子厂里的工作并不体面，即便他们终日和最时髦的产品打交道，即便各大型电子厂都是有头有脸的企业，甚至是世界500强，但这些都没有办法帮助年轻人获得来自乡亲的认同，他们有时候无法描述清楚自己的工作，或者是羞于出口，毕竟，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拧螺丝、贴胶纸以及拉叉车什么的。如此单调、枯燥的工作，薪水自然不高，而来自乡亲的灵魂拷问又是那么的直接和赤裸裸，与其在春节期间一直重复自己的尴尬收入，倒不如留在工厂让钱包更体面一些。如前文所述，春节期间会有一笔可观的加班费，会帮助年轻人返乡时给父母多买一个按摩椅或者保健品。此外，催婚、催生、攀比、暴饮暴食早已成为中国广大农村的例行节目，不参与也罢。
中国社会正在高速发展，中国的春节也应该与时俱进，与其守着传统的糟粕，令内心变得油腻和不愉快，倒不如大胆革新，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春节仪式感。况且，新冠疫情正在重构着全世界的生活方式和内心秩序。或许，春节留守加班会成一种新常态。（科技新发现 康斯坦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