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信义联勤大厦,自2015年开始预售以来,凭借299万台币每平米的单价让海对岸的老百姓们整天琢磨,究竟是哪个大明星会在这安家。2019年之前完成交易的9个买主,迟迟没有揭开神秘面纱。2019年初,信义联勤24楼再次卖出两户,总价8.38亿台币,经台湾媒体调查发现,两处房产的登记持有人均为英属维京群岛海凰环球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址为台北市大安区四维路393号1楼,同样在这里注册的,还有一个我们非常熟悉的老朋友,徐福记食品有限公司。

对于现在的台湾人来说,这家公司可能会比较陌生,徐福记的前身是台湾徐记食品,由徐镨、徐乘、徐沆、徐梗四兄弟共同创立。他们成长于台湾眷村,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走街串巷卖糖果。但到了80年代末,岛内原材料价格居高不下,人工成本上涨,再加上台湾泡沫经济不断发酵,导致徐记糖果的利润越来越低。

在1992年邓小平总书记发表南巡讲话后,台资企业由80年代中期对广东的试探性投资进入快速涌入阶段,一大批劳动密集型产业将工厂开在了中国南部沿海。其中,就包括1992年前往广东东莞建立糖果代工厂的徐氏兄弟。起初,他们的业务是简单的贴牌代工出口海外,但随着中国老百姓消费水平的提升,徐氏兄弟决定抢占此前几乎为空白的糖果市场,于1994年正式注册了徐福记这一商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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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徐福记在春节期间一次性推出了30多种不同口味的新年糖果,让自己的品牌和春节划上了等号。1997年,徐福记的销售额突破一亿人民币,奠定了自己在业内的龙头地位。面对市场上跟风的假货,徐福记率先开启专柜销售,将线下渠道从批发市场转移到超市,统一了全国售价。同年,新加坡汇亚集团和许氏兄弟共同成立了BVI徐福记控股有限公司,前者占25%的股份,当时许氏兄弟和汇亚集团合作的目的,是希望后者能够给相对传统的糖点行业带来不一样的经营思维。

自1998年开始,徐福记的销售额和占有率在糖果市场稳坐第一名,这种统治力一直持续到2012年。在此期间对徐福记来说发生了两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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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在中国境内拥有13000个零售点,年生产力达到176000吨的徐福记在新加坡上市,成为继旺旺之后第二家在新加坡上市的中国食品大厂。但仅仅五年后,市值达到26亿美元的徐福记,陷入了将被当时全球最大食品制造商雀巢收购的传闻。

2010年,徐福记的营收和利润分别为43.1亿和6.002亿,同比增长14%和31%,是中国糖点企业中的第一名。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处在上升期,但对徐福记和徐氏兄弟来说,依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困难。比如徐福记的产品,99%都卖给了中国人,迟迟没有打开想要进军的国际市场。而且在国内市场,即使排名第一,徐福记的市场份额仍只有3.9%。竞争太大。作为传统行业,尤其是糖点生意,很难吸引到高学历的优秀人才,这导致公司在产品研发力上,很难和国际食品巨头相提并论。要知道,雀巢在2007年的研发投入为19亿瑞郎,相当于净利润的18%。因此,联手雀巢,并非是后者想要利用徐福记分销网络进入中国糖点市场的一厢情愿,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徐福记也需要更多的研发资金来扩充自己的产品线,尤其是中高端产品。

2011年7月,徐福记发布公告,雀巢将以17亿美元的价格取得徐福记60%的股份,12月,5年时间市值扩大了5倍的徐福记从新加坡悄然退市。

关于徐氏兄弟为什么会接受这次收购,为什么会将自己的金字招牌拱手让给雀巢,除了我们上面提到过的原因,还和另一件徐福记不愿提及的往事有关。

2008年11月21日,广州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纸判决,被告东莞徐记公司逃避海关监管,以伪报品名和低保价格走私货物入境,偷逃应缴税额,其行为构成走私普通货物罪。身为该公司协理的徐梗锒铛入狱。东莞徐福记公司负责的是给徐福记进口原材料,为此,徐梗找到的中间人是中国本土贸易商珠海和顺兴公司。这家公司背靠海关背景,俗称上面有人,在交易中为徐福记做了手脚。所以也有台湾媒体称说徐氏兄弟将股权卖给雀巢,根本不是为了获得研发资金做百年老字号,而是怕此前尝了太多甜头,日后东窗事发逃不了干系。政策和大环境上的改变,让徐氏兄弟萌生了退居幕后坐享其成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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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强强联合之后,徐福记真的离百年老店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2012年春节临近前,徐福记沙琪玛的配料中被发现使用了明确禁止添加的抗氧化剂TBHQ,虽然徐福记坚称自己没有违规操作,但各地超市都将该商品下架。某些新闻的标题甚至直接写着“过年还买不买徐福记”,让后者在被收购后的第一年就遭遇了重创。2013年,徐福记内部食堂爆出食品安全问题,员工集体食物中毒,对消费者和员工的健康视而不见,再次把“外资”徐福记推到了舆论的风口。到2014年时,虽然销售额突破了60亿大关,但徐福记的市场份额已从当初的国内第一跌落到第三。此后,雀巢曾想要借助徐福记的销售渠道,让旗下的“奇巧”进入中国市场,但最终成绩仍没达到预期。

在全球刮起“去糖化”风潮后,人们的消费观念开始改变,坚果取而代之成为当下市场份额最大的零食细分品类。关键是他们的售价,比徐福记的糖要来得更贵。这对本来就陷入衰退期的糖果行业造成了猛烈的冲击,2014-2017年,我国糖果年产量始终保持在300万吨以上但呈连续下降趋势,2018年这一数字下降到了288万吨,2019年则继续低迷。

近年来,徐福记的市场表现仍然没有回升,经营状况连续走下坡路,让雀巢心生退意。2021年年初,雀巢打算出售徐福记的消息开始在坊间流传。自2017年新任CEO马克施耐德上任以来,他一直在对这家瑞士公司复杂的产品线进行洗牌,先后淘汰了美国巧克力品牌、皮肤健康和人寿保险等150多亿美元的业务。如今将要甩手徐福记,似乎也并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操作。甚至也有声音表示,这是外资的惯用技俩,打不过就收购你,把你糟蹋了再提起裤子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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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2020年和2021年,春节期间各大超市都受到了疫情的影响,徐福记本来就有很严重的春节依赖症,按照其内部人士的说法,往年春节期间的销售额,占全年销售额的近4-5成,虽然徐福记一直试图改变过这种局面,但从未成功。这导致如果春节期间都守不住市场,那么徐福记全年的业绩势必将以惨淡收场。

徐福记的品牌形象,太老了,人们一想起它,就想起曾志伟那张老脸,就想到超市大卖场,一二十年了几乎从未变过。徐福记不是没有过挣扎,曾在百事可乐、玛氏、蚂蚁金服担任过要职的苏强出任徐福记新任总裁之后,他决定让公司年轻化。然后在2019年签下了代言人赵丽颖,或许是觉得还不够年轻,他们又在2020年请来了欧阳娜娜。

产品上,徐福记推出了多种适用于春节期间的新品礼盒。在万物皆可联名的时代。甭管两个行业隔着多少座山,只要有钱可赚,有利可图,什么国朝螺蛳粉,六神鸡尾酒,听着多么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都有人愿意买单。在接连和宝可梦、泡泡玛特推出联名礼盒后,如今进军坚果市场的徐福记,正试图让消费者们想起春节期间曾被它牢牢支配的恐惧。可这一切努力似乎并不能让徐福记瞬间出圈,它曾经靠一年推出30多种糖果抢占了市场,现在也因为产品创新跟不上消费升级而苦苦挣扎。

曾经很懂中国消费者的徐氏兄弟,如今住在台北的8亿豪宅,早已失去了对徐福记的掌控力,而背后的大佬雀巢,似乎也有了别的打算。不知在这个春节过后,徐福记是否又要再次卖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