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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灯塔爱好者,我见过许多灯塔,最让我有世界尽头即视感的,当属西班牙拉科鲁尼亚那座。

被大多数旅行者漠视的西班牙加利西亚自治区,拥有全长1400多公里的绵长海岸线,还坐拥一众名城。西甲联赛球迷就算没来过,也会对这里的城市如数家珍,比如近年虽已沦落,但曾在2000年打破巴萨和皇马垄断,豪取西甲冠军的拉科鲁尼亚。

在传说中,上帝创世时将手放下休息,留下的指印就形成了加利西亚海湾。拉科鲁尼亚不是加利西亚自治区最美的城市,但却是最知名的城市。始建于古罗马时代的它,在16到19世纪期间一直是加利西亚王国的首都。如今它虽不是加利西亚自治区的首府,但仍是最重要的港口和经济重镇,更因两面被大西洋包围的地形,被称为“大西洋的阳台”。

长达13公里的欧洲最长滨海大道,尽头处便是赫拉克勒斯灯塔。2009年,它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在韩剧《蓝色大海的传说》里,赫拉克勒斯灯塔就曾是最重要的取景地。李敏镐饰演的主角从一开始就念念不忘的“世界尽头”,就是这座建于近两千年前的灯塔。之所以有此执念,是因为在传说中,在灯塔分开的人终有一天会重逢。

这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古罗马灯塔,以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命名。灯塔至今仍在使用,也是世界上唯一仍在工作的古罗马灯塔,引导着大西洋上的来往船只。

灯塔是这里的制高点,虽然仅有56.8米高,但因为坐落在数十米高的陡峭岩崖之上,两千年来始终是这片海岸上最抢眼的存在。

灯塔建造时,正是古罗马帝国的黄金时期。当时的在位者是图拉真,这位公元98年到117年在位的古罗马帝国安敦尼王朝第二任皇帝,是五贤帝中的第二位。在位期间,他改革地方行政,减轻赋税,大力兴建道路、桥梁和沟渠等公共工程,对外大肆扩张,使得古罗马帝国版图扩大到最大范围。

近两千年前的古罗马人,就把这里当成了世界尽头。他们建起灯塔,敬畏地望着大海,以及所有未知世界。如今的人们,在经历过大航海时代和工业时代后,早已知悉了大海那一头的秘密。可面对这深邃的蓝,仍会产生与古罗马人一样的感觉。

近两千年的时光,于人类而言是漫长岁月,见证了一个个帝国的远去,可于灯塔而言,不过是度过了一个个为来往船只点亮前方的“工作日”。

灯塔就是这样,不动声色地见证着人类的历史。中国画报出版社出版的《灯塔之书》,便如同一部庞大又别致的灯塔“纪录片”,记录了最早的灯塔、最孤独的灯塔、迄今服役最久的塔,以及因“命途多舛”而闻名的100多座著名灯塔。涵盖了灯塔的诞生、艰险的建造历程,光学与照明技术的迅速发展,以及守塔人单调的日常生活和英雄事迹。书中有400多幅高清设计手稿、珍贵照片与画作,展示着文字之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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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灯塔之书》

作者:R.G.格兰特

译者:王枫

出版社:中国画报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0年1月

定价:108元

书中也写到前面提到的赫拉克勒斯灯塔(书中译作埃库莱斯灯塔),视为内部结构复杂的典范——“据考证建设于罗马皇帝图拉真当政时期的埃库莱斯灯塔,最初的三层结构用石材贴面,有绕着塔身外层螺旋上升的坡道,直通圆顶的灯室……17世纪时,塔内加装了木质楼梯。1790年,这座塔重建为一个四层楼结构。至今,它依然屹立不倒,是世界上存世最久且还能正常工作的灯塔。”

最初的灯塔,完全是出于实用目的而建造,但在历史的进程中,它逐渐进化为一种艺术形象,也成为人类的精神象征之一。那些在岁月中变得斑驳凋零,然后一再重建,继续与天搏斗的灯塔,逐渐获得了神圣地位,成为纪念碑式的存在。

书中写道:

“一些灯塔爱好者喜欢指出,新奇怪异的当代航海方式(特别是美国控制的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存在出错的可能。他们问,是否有一天,老式、可靠的灯塔会重新亮起。但在现实中,灯塔似乎正稳步加入城堡和修道院的行列,成为备受喜爱但不求实用的历史景观。并且,与城堡和修道院一样,很可能许多灯塔最终仅剩一堆浪漫的废墟存世。毕竟,不发光的灯塔只是个没有功用的结构。”

但即使如此,人们依旧爱灯塔,并沉迷于灯塔的历史。

书中序章所介绍的埃迪斯通灯塔,堪称最具戏剧性历史的一座。它坐落于英国德文郡海域,埃迪斯通礁自古便以险要著称,礁石嶙峋却不见于海面,无数船在此触礁沉没。英国一位满怀抱负的企业家——温斯坦利要将灯塔建到这危险的礁石上,历经种种磨难后,终于让一座八角形建筑矗立在海上。温斯坦利骄傲地告诉全世界,他的灯塔将“永远屹立于世界艺术珍品之林”。悲剧的是,1703年底,由于恶劣天气迫近,温斯坦利启程前去维护灯塔。结果,英格兰南部遭遇有史以来最恶劣的风暴,房屋被捣毁,树木被连根拔起。当风暴过去,灯塔已然消失,温斯坦利也被卷入海中。

最初是木结构的埃迪斯通灯塔,后来改成橡木和铁结构,但1755年又毁于火灾,1759年改成混膜土结构。三种结构的埃迪斯通灯塔都点蜡烛,后面用简单的金属镜反射蜡烛光。1784年,阿冈德发明了一种适用于灯塔的燃油装置,但是这种装置到十九世纪末就不用了,因为这时有了乙炔气体。1822年,弗雷斯内尔制造出了一种透镜,能将光束聚集起来投射出去,他便用这种方法改进了灯塔的照明,这种复合透镜一直到现在还在使用。

值得关注的不仅仅有灯塔,还有守塔人。“维多利亚时代,灯塔守护者被誉为英雄,人们歌颂他们的奉献,也幻想着他们在风浪中度过一个个不眠且浪漫的夜。但事实上,守塔者艰苦、单调的生活远超人们的想象。格兰特称,他们必须是坚韧的人,尽职尽责地完成着低收入的任务。‘他们是相当普通的工人阶级,没有奇思妙想,这份工作也不如普通大众想的那么浪漫。’”

守塔人是幸福的,因为从从灯室望出去,永远是壮美的海景。但守塔人也是孤独的,总是与世隔绝。比如苏必利尔湖上的斯坦纳德礁灯塔,它与陆地的距离超过32千米,因此被称作“世界上最孤独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对许多值守过礁石灯塔的人来说,对他们影响最大的经历是那种迫不得已与搭档朝夕相处的生活,而共用封闭的狭小空间必然加剧了任何个人间的紧张关系。”

相比离家更近的大陆守塔人,小岛守塔人更为艰难。“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只能靠暗藏危险的大海。他们依靠小船补给食物和燃料;去看医生、见牧师、上学也得靠船。天气一不好,他们与文明世界的联系就会被切断,一次可能长达数周。”

居住环境也很恶劣,“一般一座灯塔内有三间房属于守塔者,厨房、起居室和卧室各一间,每间占据一个楼层。所有房间都是圆形的,直径约3.6米。因此,守塔人的床铺不得不做成弧形,以贴合墙壁的形状,人蜷缩着身体睡在其中。”

有些故事令人感伤——旧时英国礁石灯塔上一般配备两名守塔人,但孤独感并未得到缓解。据说有一次,持续风暴切断灯塔与陆地的联系,一名守塔人因肆虐的海浪身亡,另一名守塔人不敢将同伴的尸体扔进大海,因为他怕被指控谋杀。风暴平息后,救援人员抵达,然而幸存者因为长期与腐烂的同伴尸体在一起,已经处于半疯状态。

在守塔人中,女性是更加被漠视的存在。她们并非来自官方雇佣,更多源于守塔家族的传承。截至1850年代,大约有30名寡妇接替死去的丈夫成为灯塔守护人,这样的传统一直延续至20世纪。

灯塔的存在意味着希望,因为“当下的人们很难想象以前的夜晚有多黑”。但也正是技术的进步,电话、无线电、电子计时器、雷达、无线电遥控、全球卫星定位……这些技术的进展改变了航行,灯塔也因此失去作用。

19世纪中叶,美国作家亨利·沃兹沃思·朗费罗创作了名诗《灯塔》。诗中写道:“坚定,安宁,不动也不变,年复一年,长夜无言,燃起不熄的火焰,永远闪耀出不灭的光芒。”

但很显然,灯塔并非永远,即使它成为某种象征。

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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