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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美国社会大分裂的不仅仅是美国民众“我们要什么”的利益矛盾，更是在“我们是谁”的国家认同上的分裂。利益冲突可以在同一游戏规则下通过妥协解决，但导致国家认同分裂的根本原因是价值观上的势不两立。拜登的内政外交都将不断激怒右翼保守力量和特朗普的支持者，激发他们的政治参与热情，进而延续甚至加剧了美国的分裂。
本文作者系盘古智库学术委员、北京语言大学国别和区域研究院学术院长黄靖，文章来源于北京语言大学《国别和区域研究简报》（2021年1月）总第十九期。
1月20日，拜登总统面对华盛顿国家广场发表了就职演说。可容纳百万人、但却在戒备森严之下空空如也的广场，生动地反映出拜登所面临的严峻局势。国内疫情肆虐、经济滑坡、社会分裂。在国外，美国的“领导”力跌入低谷，美式民主光芒不再。对于拜登政府而言，最大的危险来自支持特朗普的7400万选民。他们立场坚定，情绪高涨。1月6号攻占国会山的“暴乱”，只不过是其力量的冰山一角。
显然，拜登认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拜登就职演说的核心就是呼吁“团结”，因为只有通过团结，拜登政府才有望从根本上克服美国内外交困的局面。然而，克服分裂、争取团结恰恰是拜登政府最根本的困境所在。毕竟，导致美国社会大分裂的不仅仅是美国民众“我们要什么”的利益矛盾，更是在“我们是谁”的国家认同上的分裂。利益冲突可以在同一游戏规则下通过妥协解决，但导致国家认同分裂的根本原因是价值观上的势不两立。这一点，作者在本刊2020年5月第4期和8月第7期的两篇评论“我们是谁？——美国国家认同的分裂”和“特朗普之乱与美国国家认同的分裂”中已有详述。
正因如此，拜登所有的国内政策重点——控制疫情，振兴经济，愈合分裂——都将会激发右翼保守力的愤怒。首先，支持特朗普的7400万选民认为，拜登通过行政命令和政府干预来要求民众佩戴口罩、接种疫苗和社会隔离，侵犯了他们“不可让渡的权利“和个人自由，因而实质上是违宪的。在他们的价值观里，公权力的的本质是恶的，因此美国宪法的根本目的就是要限制公权力的范围和功能。
而且，拜登上台后为振兴经济、“治愈”分裂，立即在移民、签证、福利、种族关系和经济发展等方面颁布的一系列“去特朗普化”的行政令和政策。但在右翼保守的特朗普的支持者们看来，这些的政策措施都是在维护“政治正确“的建制派的利益，纵容那些没有公民责任感、骗取美国福利甚至破坏“法律和秩序”的少数族裔和非法移民；而 “我们人民”（we the people）——美国的白人主流社会——则会受到进一步的损害。
拜登的对外政策也是主张美国优先的右翼保守力量所难以容忍的。拜登在就职演说中誓言“要修复我们的联盟，再次与世界互动”，进而“领导世界”。为此，拜登政府将回归多边主义，并承担相应的国际义务和责任。但特朗普的支持者们认为，为国际和平和稳定承担义务和责任只能给美国带来难以承受的负担，多边主义更是有损美国利益，显示软弱。美国应该靠自己的强大力量确保“美国优先”，确保霸权——这是他们声势浩大的MAGA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运动的本质所在。
可见，由于价值观和世界观上的格格不入，拜登的内政外交都将不断激怒右翼保守力量和特朗普的支持者，激发他们的政治参与热情，进而延续甚至加剧了美国的分裂。
拜登“团结”美国所面临的困境，其根本原因是美国自冷战以来“全球主义”的战略失误和制度弊端。正是这些战略失误和制度弊端导致特朗普这个“异类”在2016年当选美国总统。对此，作者在《国别和区域研究》2019年第1期的文章《汲取美苏冷战经验，冷静管控中美关系》中也有详述。特朗普四年执政期间的“胡作非为”，不但给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更进一步暴露和恶化了美式民主的制度弊端。
因此，拜登政府能否“治愈”美国，进而团结美国，关键在于拜登和他领导的民主党以及左派自由主义力量能否在其任内纠正（至少遏制）这些弊端。否则，非但拜登难有作为，而且，一个继续分裂的美国必将使拜登政府一任而终。
并且，拜登能否成功，事实上只有不到两年的“窗口机会”，因为2022年11月的国会中期大选，将会是拜登政府提前到来的压力测试点。如果拜登领导下的民主党不能在中期大选中获胜，那么特朗普力量的卷土重来将难以阻挡。
果真如此，不仅是拜登的灾难，更是美国以至整个世界的灾难。毕竟，一个肆无忌惮的单边主义霸权国家，在其走向自我毁灭的过程中，必将给世界带来巨大的危害甚至灾难。■
文章来源于北京语言大学《国别和区域研究简报》（2021年1月）总第十九期
图文编辑：徐仟慧
责任编辑：刘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