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无

这篇文章有两个故事要讲,也分别请到了两位当事人。

一位是化名,唐代的“湘驿女子”;另一位则是实名,五代时期的耿玉真。她们今天是来给我们分享她们的爱情经历的。

两位都是才女,所以一人一首诗词,谁也不输给谁。

先看这首湘驿女子题在玉泉溪上的《题玉泉溪》,其中的故事,我们一边看,一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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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玉泉溪
湘驿女子 〔唐代〕
红叶醉秋色,碧溪弹夜弦。
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当这首诗出现在人们视野的时候,这个故事其实已经走到结尾了,女子心中已然死灰一片。

前两句是场景的描写,漫山红叶纷飞,让人不禁沉醉在这动人的秋色中,忘了此日本应是归期。然而秋色毕竟不长久,当夜幕降下,红叶在女子眼中也失去了颜色,天与山与夜,一片漆黑。

可毕竟天还没有完全黑,秋天的色彩依旧令人着迷,寻着水声,女子慢慢向深山中走去,走到溪水的尽头。

女子当然不是什么业余登山者,她只是想要找一个绝对清静的地方,搁下自己背着出门的琴,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山川林泽,说给广袤的大地与天空。

琴声慢慢流淌开来,随着碧溪流到远方,随着夜色播洒四方。

那么,女子藏在琴声中的情感,又是怎样的呢?

“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曾经欢乐日子已经过去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这一句里也提到了佳期,他们的共同点在于承认曾经的佳期已经逝去,而且以后再也没有相类似的机会了。从之前的满怀憧憬到如今的绝望奄奄,“佳期不可再”承载了太多说不出口的凄楚和迷惘。

这一句聚焦点在过去,最后一句的聚焦点则是在未来。未来在这位女子的眼中是什么样子呢?凄风苦雨,岩穴杳冥,度日如年。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诗经》中的风雨是多么美好啊,然而对诗中的女子来说,风雨的意义不是心上人,而仅仅是风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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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玉京人去秋萧索
耿玉真 〔五代〕
玉京人去秋萧索,画檐鹊起梧桐落。欹枕悄无言,月和残梦圆。
背灯唯暗泣,甚处砧声急。眉黛远山攒,芭蕉生暮寒。

这一首诗也是女子写给离人的,上来第一句点题“玉京人去秋萧索”,已经给全词定下了情感基调。纵然是玉京,繁华侈富,良人在的时候可以携手漫游,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可是他不在,偌大的玉京也只剩下一个“秋萧索”而已。

女子不可随意出门,只好守着冷清孤寂的院子,看画檐下喜鹊扑簌簌的飞起,看梧桐叶随风飘落,点地无声。

生活中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一切都变得很安静。院子是安静的,月亮是安静的,连梦都是安静的。倚靠在枕头上,悄悄地想事,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也都变成了自言自语。可是连自言自语都不愿,还是不打破这片安宁了吧。

月亮爬上窗户,亦不敢扰人清梦。因为眼前这位女子,能睡着已经不易,不忍心再让她醒来面对漆黑孤冷的夜晚。

可后来还是醒了,从残梦中惊醒。下阕两句词的镜头语言很到位,先讲自己醒来以后背着灯哭泣,然后写自己醒来的原因。

这样处理想告诉我们什么呢?女子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追究自己被什么惊醒,而是哭泣,而后才慢慢听到远处的捣衣声。一个人要悲伤到何种境地,才能刚刚醒来就唯有抽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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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时时紧皱着,不曾舒缓片刻,久而久之,如远山攒叠。开窗远望,院里的芭蕉叶折射清冷的月光,更增添了暮色与寒意。

最后有一个点,“砧声”在诗歌中是有象征意义的,像李白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张若虚的“捣衣砧上拂还来”,砧声意味着有妇人在家做衣服,当然是做给自己的良人。这样的声音对女子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