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市场?我没有离开这个市场。”

在被问到消失在大众视野的这几年在干什么时,卢正雨笑着回应道。

在阔别观众三年多之后,这次的卢正雨带着他的新网剧《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回来了。

上一次和大众见面,还是在他的第一部院线电影《绝世高手》上映之时,但当时这部电影在口碑和票房上都遭遇了滑铁卢,紧接着他选择了回归幕后创作。说没有离开市场也正因如此,他并没有离开创作,且一直在关注着观众。

卢正雨成名于七八年前的一部无厘头情景喜剧《嘻哈四重奏》,这部短剧将他和他的风格带入了大众的视野。后来他去担任了《西游·降魔篇》的联合编剧、《美人鱼》的联合编剧兼执行导演,也正是从这之后,更多的人开始认识他,同时也有了一些将他和周星驰的作品进行比较的声音。直到现在,一直有一些流动又固定的不认同者,在对他进行批评。

而面对网络上的批评,无论是对他喜剧风格的不理解,亦是对他与周星驰作品之间的对比,卢正雨都显得很平静,同时也很无奈,他看上去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状况。

作为一个创作者,他并不想为自己辩解,只希望能通过作品本身来和观众对话。这一路下来,他也都不偏不倚的走在自己独特的个人道路上。用他自己的话来概括,这是一种“神经病式”的喜剧风格。

但这是他的喜剧风格,并不是他。

在见到卢正雨之前,数娱君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大众认知的层面:是无厘头的、活泼的、中二的,甚至是带有偏见的。但事实上,卢正雨本人并不同于他作品呈现给大众的感觉,本来的他是一个幽默、温和、谦虚的创作者。

他的创作也看起来没有那么神秘和天马行空。以《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为例,所谓的无厘头笑点,都是来源于他对生活的观察;故事的内核,是来源于他对小人物和武侠的情结;迷影精神的体现,则是源于他的生长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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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剧和电影,同而不同的创作

“上次的电影,其实我觉得我是可以做出不一样的故事的。”但最终还是变的普通了。卢正雨苦笑着说。

这次见到卢正雨是在他公司的办公室里,穿着黄色的毛衣,戴着帽子的他,在对面坐下。谈到上一部电影时,他态度严肃,语态平和,“我觉得可能是在创意上花的精力多了些,电影其实是以讲故事为主,一个简单、新颖的故事比较重要,这二者不能反过来。”

卢正雨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才华的创作者,但他并不排斥被认为是一个很“妙”的创作者。他脑海里有层出不穷的创意,“创意对我来说相对简单一点”,所以他不担心创意,在他看来目前更为重要的是,如何将这些创意用新颖的方式传递出去。

于是当有了《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这个故事创意之后,他选择了用电影之外的方式去呈现。而剧集,则是那个在他看来不同于电影,且能够尽可能多的盛下他的创意,给他更多创作自由的载体。

“剧可以有更多支脉,可以展开来说很多东西。”但电影与剧集的发生场所具有天然的分别,所以剧集需要更“好玩”才能抓住观众。意识到了这些之后,卢正雨开始尽量避免采用只有创意堆叠的排列组合。

正如在《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中,有个角色叫“雕宝”,是一只卡通版的雕,有人腿不会飞。这只雕和现实中的雕、《神雕侠侣》中的雕都有一定的反差,这是最浅层、最易被理解的创意。但是深层次的是,这只雕是有故事的,他不会飞,经常背着一个向日葵,都牵引着他背后的故事。这些故事会随着剧集播出被娓娓道来。而这,正是卢正雨相比于以往的创作所作出的新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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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正雨希望能够讲好一个有趣的故事。但当被问到是否会因为自己的创意大过故事而感到焦虑时,他很果断地回答到“不焦虑”。这也许和他的性格脱离不开。在交谈中,他时常会冒出很多冷幽默的回答。而且他从不认为自己离开过市场,一直都在幕后创作着。这样一个富有娱乐精神、没有停下创作的人,在心理学层面上来说,往往是最不会焦虑的那一种。

而除了讲故事,卢正雨看重的还有,如何用新的方式打观众一个措手不及。在他的观点里,有时这甚至比一个普通、完整的故事本身更重要。

他反复强调“新鲜感”这个词。“我们这个剧越往后越让观众意想不到,希望做到让观众猜不到的尝试,而不是一个常规的东西,我们在往这个方向努力。”让观众觉得好玩这件事,时常被看作是一种迎合,但是卢正雨丝毫不这么认为,在他的概念里,一定是自己先充分喜欢,才会有下一步的创作。“但这是不能本末倒置的东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之前温和的语气里额外加了几分力道。

在大众眼中搞笑中二的卢正雨,也有他一定要坚守的东西。

从真实的生活中来,卢正雨是谁?

拍自己想拍的东西,“可能有的时候会很大众,有的时候小众。这次其实就不是一个大众的东西。”

据卢正雨自己概括,《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这次用的是“日式沙雕”的风格。剧中运用了很多动漫的元素,以日漫为主,在节奏、脑洞、表达方式以及表演方式等方面都做了一些沿袭日漫风格的尝试。这也正是《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被部分观众不理解的原因之一。卢正雨也在试图寻找某种解释,“有的人他可能不看漫画,他可能就不理解这个节奏。”

但暂且抛开观众不谈,这部作品呈现出来的这种迷影倾向其实对于解释“他是谁”这件事可能有更大的意义。

1983年出生的卢正雨,生逢一个多种文化交融的年代,港片、日本动漫,中国武侠片等一系列影视作品都是那代人共同的生长记忆。在卢正雨的记忆中,他也是一个这样被影响着的人。

“我小时候是看动漫长大的,日漫比较多,《阿拉蕾》、《七龙珠》等等,”卢正雨回忆道。而在《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中,除了动漫风格以外,还出现了不少类似于日本歌姬、忍术等文化的投射,而这都是无意间的流露。

另一方面,他还融进了他的武侠情结。卢正雨曾经有过一段3年左右的学武经历。“学武的契机是来自于学校一个武术队的表演,我觉得太帅了”,他笑着说道,“同时那个时候我迷上了李连杰的电影,叫《新少林五祖》,当然后来有很多电影,我都非常着迷。”学武的经历加上武侠片的熏陶,让卢正雨从小就对中国的武侠文化有了不一般的情感,他把对于这种文化的喜爱也都放进了《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中。

目前播出的第三集末尾,有一套老年人跳操的拳法,“大家都只关注到了它搞笑的意味”,但卢正雨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其实是一套真的拳法。这一套拳法最初来源于武术中的“通背拳”,后来为了实现喜剧上的表达,才糅合进了老年人跳操的招式。其实“都是中国功夫里面的东西,是有讲究的。”卢正雨说道。

除了武侠情结以外,港片元素也在这次的剧集当中占了不小的位置。说到港片,其实早在卢正雨之前的许多作品当中,这种风格就有所体现,甚至一度被拿来与周星驰的作品作对比,引发了不少负面的批评。在被问及此事时卢正雨弱弱地叹了口气,他用“惶恐”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他亦在多个采访中都有回应,“真的太抬举了,大家不应该这么对比”。

在这件事情上,卢正雨表现的更多是对于周星驰的尊重,尽量以不回应的方式避免被说蹭热度。周星驰是一代人的偶像,对卢正雨来说也一样,他看了太多的港片,看了太多周星驰的作品,“很多东西都长在基因里了”,是难以划分出清晰界限的。所以卢正雨也不会在创作时去因此刻意规避些什么,“我们这一代人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是这些东西在无意之间构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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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成长过程中留下的东西以外,当下也是他创作的来源。上B站看纪实类影像、刷短视频,甚至逛超市,都是他获取创意的地方。“生活是编不出来的,它就像是上帝的杰作。”卢正雨要求自己要尽可能多的观察真实生活,“得多吸收这种东西,去感受他们为什么那么有力量”。如果素材库是真实的生活,那创意绵延不绝这件事也许是可以相信的。因此当不断有点子冒出来的时候,他通常会立马用手机备忘录记下来,“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技巧”。

卢正雨是一个经常把聊天气氛带往轻松、娱乐的人。比如采访问题是“如何回过头看过去的自己”,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真的回头看,并笑着问“是这样吗”,随后再开始回答。这或许与他口中“湖南人的娱乐精神”是有关系的。身为一个湖南人,地域性的文化在《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中也有很多体现,例如用方言制造笑点,将湖南相声文化融入剧情中等,都是他刻意而又无意为之。

卢正雨身上有太多典型而独特的东西,这与他的成长地、成长经历、审美偏好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对于一个创作者而言,这些东西都很好的回答着“他是谁”这个问题。

小人物,是他意欲表达的内核

而关于“他是谁”,更直白的一个回答是,“小人物”。

《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其实讲的是小人物的武侠梦。在卢正雨的武侠世界观里,没有大侠特质的小人物,能不能行侠仗义,是值得探讨的。“如果你最终不是小时候想成为的那种人”,而是像卢小鱼这样一个胆小无比的人,“你会不会行侠仗义、会不会保持原始的冲动?还是迫于形象将自己的大侠梦想埋起来?”卢正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心中的侠义,这也是《大侠卢小鱼之夕阳红战队》想探讨的内核。

在回答到此类问题的时候,卢正雨始终有着一股源源不绝的表达欲。他甚至透露了自己创作之外的小野心,“除了超级英雄之外,是不是可以有中国的大侠?”这其实并不失为他未来的一个创作方向。

在揣着各类不同情结走进创作的时候,卢正雨采用的始终是喜剧的形式。喜剧或许是一种更好的方式,观众在收获快乐的同时能够给他成就感,这对卢正雨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创作动力。在内容创作上来说,喜剧则更多是一种手段,“人生是喜怒哀乐百态并存的,只是我希望能用轻松的方式去表达”,通过这个方式,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故事被呈现出来,因此卢正雨并不给自己未来的创作设限。

他现在也流露出对现实主义题材的兴趣,并且不排斥未来会做这类作品。

另外他透露,明年可能会有一部作品在电影院和大家见面,那或许会是对“他是谁”的另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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