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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医生Otto Warburg发现“Warburg效应”整整100年了

100年前,人类首次认识到,癌细胞竟然以一种奇怪的低效方式——糖酵解——从葡萄糖中获得能量,刷新人类对癌症的认知。

100年后,人类还没有完全解开这个谜团,不过已经取得了一些让科学家对癌细胞侧目的重要发现。

例如三年前贝勒医学院Bert O’Malley团队发现,糖酵解过程的关键果糖激酶PFKFB4能促进乳腺癌细胞增殖和转移[1];德国美因兹大学Tobias Bopp团队发现,糖酵解营造的酸性环境有助于癌细胞逃避免疫细胞的追杀[2]。

两年前,芝加哥大学和洛克菲勒大学的科学家进一步发现,糖酵解产生的乳酸竟然可以通过表观遗传修饰的方式,调控巨噬细胞一些基因的开关,促使巨噬细胞从促炎、抗癌的M1型向抗炎、促癌的M2型转变[3]。

以小牺牲换大收益,癌细胞可真不简单

如果你以为以上就是癌细胞收益的全部,那就真把癌细胞想的太简单了。

近日,世界顶级癌症研究机构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MSKCC)的华人科学家李铭(Ming O. Li)及其团队,在顶级期刊《科学》杂志上发文称[4]:Warburg代谢过程与磷酸肌苷3-激酶(PI3K)通路之间存在一种不为人知的隐秘联系

“PI3K是一个关键的信号分子,它就像细胞代谢的总指挥,”李铭博士说[5]。“细胞中大部分消耗能量的细胞事件,包括细胞分裂,只有在PI3K下达指示之后才会发生。”

简单地说,当细胞转向Warburg代谢时,PI3K的活性增加,随之而来的是细胞的分裂能力增强。从癌细胞的角度看,牺牲能量的“Warburg效应”或许是它壮大队伍的关键所在。

论文的第一作者是MSKCC的Xu Ke,通讯作者是李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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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论文首页截图

李铭团队的这一发现是研究T细胞时获得的。

研究人员早就注意到,幼稚T细胞分化为效应T细胞(Teff)时,会进行代谢重编程,从依赖线粒体氧化磷酸化过渡到有氧糖酵解[6,7]。乳酸脱氢酶A(LDHA)是糖酵解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可促进效应T细胞因子的表达[8]。

然而,效应T细胞在响应感染时转向糖酵解没有被很好地研究,最近甚至有研究质疑它的重要性[9]。

想来T细胞也不会无缘无故转向能效更低的糖酵解,这背后恐怕是有什么原因。

李铭和他的同事首先注意到,效应T细胞中LDHA的表达量超过CD8+幼稚T细胞的约5倍,而且阻断PI3K信号传导会抑制LDHA的表达。这说明糖酵解的LDHA与PI3K信号通路关系密切。

他们随后又在敲除LDHA的小鼠身上发现,这些小鼠体内几乎没有抗原特异性效应T细胞;而存在LDHA的小鼠体内,抗原特异性效应T细胞那真是海了去了。此外,存在LDHA的小鼠能有效清除病原体,而没有LDHA的小鼠则不能

LDHA对T细胞分化的影响

糖酵解对T细胞免疫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那糖酵解的重要酶LDHA究竟是如何影响T细胞免疫的呢?

由于涉及到能量代谢的转换,研究人员首先观察了敲除LDHA对小鼠能量代谢的影响。结果发现,虽然相较而言野生型小鼠T细胞的总ROS水平较高,但在敲除LDHA的小鼠体内,T细胞的线粒体ROS水平仍旧较高

这就是说明,敲除LDHA导致效应T细胞扩增受损,不是因为线粒体活性缺陷导致的,肯定是另有原因。此外,LDHA敲除小鼠的T细胞表达的效应分子,如干扰素-γ、肿瘤坏死因子-α和颗粒酶B的水平较低

总的来看,缺失了糖酵解需要的LDHA,会导致T细胞在活化、增殖、分化和功能方面出现多种内在缺陷

李铭(左)和Xu ke

接下来的一个发现,引起了研究人员的注意。在LDHA敲除小鼠的T细胞里Akt和Foxo1的磷酸化减弱。

这就不得了了。

PI3K-Akt-Foxo1这条通路对于细胞而言那可是相当重要,它们调控着细胞的分化、增殖、代谢和应激等多个方面[10]。磷酸化的Akt会通过磷酸化的方式抑制Foxo1的活性,促进细胞的分化和增殖。

在本研究中,李铭和他的同事也观察到,激活Foxo1能再现敲除LDHA给T细胞制造的缺陷。这进一步证实了,参与糖酵解的LDHA通过PI3K-Akt-Foxo1这条通路,影响了T细胞的免疫过程。

LDHA对PI3K-Akt-Foxo1通路的调节

至于LDHA是如何影响PI3K-Akt-Foxo1这条通路,研究人员最终发现,原来幼稚T细胞和效应T细胞的PI3K-Akt-Foxo1信号调控,分别是由线粒体和糖酵解ATP支持的。这也难怪糖酵解对T细胞的分化和增殖如此重要。

总的来说,李铭团队的研究发现,外界感染会导致效应T细胞通过PI3K信号通路激活LDHA,促进糖酵解的发生;而糖酵解的发生又反过来促进PI3K通路的活化,进一步促进细胞的分化和增殖

考虑到PI3K信号的增强是癌症的主要特征之一[11],或许PI3K通路与LDHA之间的这种关联,也可以为癌细胞中观察到的Warburg效应提供了一个机制上的解释

癌细胞,你可真行。

参考文献:

[1].Dasgupta S, Rajapakshe K, Zhu B, et al. Metabolic enzyme PFKFB4 activates transcriptional coactivator SRC-3 to drive breast cancer[J]. Nature, 2018, 556(7700): 249-254.

[2].Bohn T, Rapp S, Luther N, et al. Tumor immunoevasion via acidosis-dependent induction of regulatory tumor-associated macrophages[J]. Nature immunology, 2018, 19(12): 1319-1329.

[3].Zhang D, Tang Z, Huang H, et al. Metabolic regulation of gene expression by histone lactylation[J]. Nature, 2019, 574(7779): 575-580.

[4].Xu K, Yin N, Peng M, et al. Glycolysis Fuels Phosphoinositide 3-Kinase Signaling to Bolster T Cell Immunity[J]. Science, 2021.

[5].https://www.mskcc.org/news/sloan-kettering-institute-scientists-solve-100-year-old-mystery-about

[6].Wang R, Green D R. Metabolic checkpoints in activated T cells[J]. Nature immunology, 2012, 13(10): 907.

[7].Chapman N M, Boothby M R, Chi H. Metabolic coordination of T cell quiescence and activation[J]. Nature Reviews Immunology, 2020, 20(1): 55-70.

[8].Peng M, Yin N, Chhangawala S, et al. Aerobic glycolysis promotes T helper 1 cell differentiation through an epigenetic mechanism[J]. Science, 2016, 354(6311): 481-484.

[9].Ma E H, Verway M J, Johnson R M, et al. Metabolic profiling using stable isotope tracing reveals distinct patterns of glucose utilization by physiologically activated CD8+ T cells[J]. Immunity, 2019, 51(5): 856-870. e5.

[10].Hedrick S M, Michelini R H, Doedens A L, et al. FOXO transcription factors throughout T cell biology[J]. Nature Reviews Immunology, 2012, 12(9): 649-661.

[11].Goncalves M D, Hopkins B D, Cantley L C. Phosphatidylinositol 3-kinase, growth disorders, and cancer[J].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2018, 379(21): 2052-2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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