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友谊有时候很奇怪,只需要一则八卦就可以把她们聚拢到一起,又因为共同讨厌一个人可以让她们建立起友谊。

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张爱玲、苏青、冰心,三个女人就组成了这样一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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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冰心正当红,影响力也是可以,可苏青却这样说:“我过去看冰心的诗和文章,感觉很美丽,以后看到她的照片,原来非常难看,又想到她在作品中时常卖弄她的女性气质,就没兴趣再读她文章了,真是说也可笑。”

她的这句话看起来刻薄,伤害一个女作家的相貌尤为不应该,但是冰心也确实在“卖弄”她的女性气质,她的文章几乎清一色宣称自身是漂亮的,给人一种作者肯定是个漂亮妹子的错觉。

读冰心的文章,总感觉有个仕女在面前扭过来扭过去,长袖漫舞,仰俯自怜,尽管看不到她的脸,光看那股劲儿,就想像怎样也应是一惊艳的妹子吧,不曾想,一回过头,却是个无盐女。

同样的对冰心不感兴趣的,还有苏青的好朋友张爱玲。

也是在那一次聚谈中,她说:冰心的清婉往往流于做作。以后她写《我看苏青》,本是为好朋友呐喊助威兼抒自身的胸臆,独独在一开头就把冰心拉进来做反向比较:如果必须独独在一开头就把冰心拉进来做反向比较:如果必须把女作者特别分作一栏进行评论的话,那么,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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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说,苏青对冰心的抵触,不过是女人的直觉,那张爱玲与冰心的不合,更源于她们截然不同的文学观点。

冰心是罗曼蒂克的,而张爱玲特烦的就是罗曼蒂克。

张爱玲对现实的热爱,使她受不了冰心的这些温婉得几近林志玲娃娃腔式的语句。

她曾明褒暗贬地讥讽女歌星李香兰是仙女,是小鸟,总而言之不像个真人,她讨厌这类拿腔拿调装纯情的女人,对冰心特意打造的那一个惟美世界也无信任感。

同样是写父母,冰心著作的母亲是温婉和蔼可亲的,父亲是伟岸威严的,是传统中严父慈母的标准人物画像。

而张爱玲不一样,写她那位纨绔少爷的父亲时,尽管落笔不讲情面,可是论及照料她培养她为她放弃了许多的母亲时,她也放弃了那类能让阅读者落泪的路数,反而是一丝不苟地叙述母女相互之间口不能言的隔阂,被母亲苛刻地审视时的那类惶然。

说起来貌似张爱玲的眼光太暗淡,可最能触动阅读者的反而是张爱玲的作品,合乎传统的情感公式,细腻或清新自然的文笔,却既不亲近也不可信,而非虚假的一尘不染的完美无缺,偶像也是要落地的。

冰心的父母则好像天使直接走进凡尘,凌波微步,罗袜都都还没来得及生尘。倒是张爱玲,尽管讲过她母亲那么多“坏话”,却使她的母亲,成为现实可感的真人,大家用看“真人”的眼光去看她,这些急躁、尖酸甚至一丢丢的功利都变得可谅解了。

才女之间的友谊与恩怨情仇有时候就是如此直白,简单,又不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