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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手

作者:郝玲君

很多年,我没有摸过妈妈的手。

她一手拿线,一手拿针,在纫针的一刹那,我看到她的手在颤抖。惊觉间,我握住她的手,凉如冰、瘦似柴,色近褐。顿时,我的心里下起了小雨,但脸上还写满阳光,对着妈妈的脸。

LOVE

孩童时,妈妈的那双牵着我小手的大手,是那么温暖、宽厚、白皙。

小时候,我时常依偎在妈妈的怀抱,听妈妈讲述她幼时的故事。由于姥姥体弱多病,她又是家中的老大,七八岁就开始干活。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做饭,她只得登上高高的凳子,在凳子上面往锅里贴饽饽,小手一甩,就是一个饽饽,但往往是一锅的奇形怪状,有的还拖着小小的尾巴。

听着她的描述,小小的我时常被逗乐了,但长大后,我才品得其中滋味,不禁垂泪,更感深深地心疼。

她每天上完学还要去地里帮忙,拔草、拔秧,累得直不起腰,但是让她觉得特别奇妙的事情是,每次收割西红柿秧子,人人染得一手绿色,唯独她的手在小溪水中一洗就干净,但其他人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所以人人夸她的手白皙,不沾色,送她外号“白妞”。无论何时,只要说起这个绰号,笑容总会荡漾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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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夏天,妈妈白皙的手变得面目全非了。那年夏天,家里要盖房子需要白石灰。为了省钱,妈妈从别处托人拉来了三车含有白石灰的工地废料。但是得经过加水大锅煮沸,把上面的白石灰水倒出来,扔掉下面的渣滓。

当时,由于爸爸工作繁忙又要跑家顾不上,我和弟弟年幼帮不上忙,所有的活妈妈一个人承担了。

她聪明地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一锹一锹把废料放进大锅,煮熟后,再一锹一锹地往桶里舀,这样就解决了她没有力量挪不动大锅的问题。但是三车的废料,她就要用锹称重两遍,但是她决然担下。烈日炎炎,戴着帽子的她,一锹一锹地舀,汗珠顺着脸庞往下淌,浅粉色的上衣已湿透,只是每天下午她举锹的动作会变得缓慢。

三天后,活干完了,但是她的手和手臂被晒成了深红色,退掉了一层皮,更可怕的是出现了很多黑色和褐色的斑。

经过一个冬天、春天、夏天,妈妈的手再也没有恢复到白皙的颜色。我永远地记住了妈妈的那声为失去美丽白皙的手而发出的长长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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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我做上学的手工,要用20个现成的正六边形纸片粘成一个球体。我勉强粘上了,结果球体歪七扭八,正六边形斜腰拉跨,还有很多我留下的脏脏的黑色印迹。看着这个失败的作品,我被自己气哭了。

妈妈看到我的眼泪,跑过来帮忙。她接过这个失败作品,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她的手将一个一个歪的正六边形纸片重新撕下来,撕破了的用白纸替代,但是得几张粘在一起,才能达到原来现成的纸片的厚度。

我看着她的手在灯下剪来剪去,粘来粘去,最后困得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我的床头摆放着一个粘好的完整的干净的漂亮的球体。我不禁惊叹,妈妈的手好神奇!

她的手上下一剪,弟弟的小寸头就成型了;她的手经常把美丽的花布变成我的裙子,衣服;她的手,做的白面馒头、烙的葱花饼、各种美食,都带有妈妈的味道。

妈妈的手,仍然会给偶尔回家小住的女儿夜里盖被子,尽管可能女儿没有蹬被子;妈妈的手,仍然会做好那些美食看一家人品尝,尽管偶尔可能盐放的多了;妈妈的手,仍然会给伤了腿不能动的女儿洗澡,尽管有时忘了多洗了一遍头发……我喜欢这份仍然,更在心里对着小小的意外有些担心和恐惧。

小时候,妈妈牵着我的手。

长大了,我牵着妈妈的手。

一双白皙温暖厚实的手,一手牵着妈妈粗糙干瘪的手,一手牵着儿子稚嫩小巧的手。

LOVE

我把他们的手都放在我的手掌上,作为妈妈的女儿,作为儿子的妈妈,我看着我们三个人不同的手,惊觉,这就是人生。

所有的爱和滋养都给了那双小手,小手才能长大,一代代人都是这样完成传承,却又无怨无悔!

唐山市开滦第一中学教师,河北省名师,河北省骨干教师,河北省“三三三人才工程”第三层次人选。

郝玲君

(图文来源:郝玲君语文生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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