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在成为新疆之前,被称为西域,曾经是人们口中的蛮荒之地。也正因为新疆是游牧民族的放牧地,自古以来,在人们的心目中,新疆便少了文人墨客笔中的文化气息。

然而新疆却并不缺乏文学气息。

自从两千多年前的那首《乌孙公主歌》从西域传到中原之后,在诗歌的体裁里便多了一种新的诗:边塞诗。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还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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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这道《乌孙公主歌》的便是那位被汉武帝嫁往乌孙的罪臣的女儿刘细君。对于一个从小生长在汉地的汉家女儿,从繁华的都市到达了荒无人烟的西域,就算不是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便是这种生活也觉得比在乌孙以肉为食以酪为浆的日子好。就如现在内地的女子旅游到新疆之后,最初也会觉得饮食上有些不习惯,但这种不习惯不过是几天,或十几天而已,而且以新疆饮食的发展到如今的包容度,全国的很多口味的美食都可以在新疆找到它们的身影,最不济的川菜或湘菜会适合全国80%以上人的口味。

但是在这两千年之西汉,这首《乌孙公主歌》打开了生活在西汉人们的新眼界,原来生活在乌孙的人是以肉、酪为食,而住的地方是穹庐并且墙是用毛毡做成的。那除了这些之外,乌孙人还有什么样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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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人们带着这样的疑问去找类似《乌孙公主歌》以外对乌孙乃至整个西域生活的诗歌,而之后,但凡有文人墨客到达西域之后也会写下几首诗歌来,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边塞诗。

边塞诗中的西域大都带着金戈铁马的寒意

边塞诗真正风行起来是在唐代之后。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李白的《关山月》便是借着征人的视觉描写出的新疆天山的景色,于天山明月的苍凉之中,体现古代将士们的在边关征战,只有个别人才能返回家乡的无奈。

我们曾多次在天山之中露营,而每当那一轮明月爬上露营地的山头,四下里一片明亮,因为地处天山深处,即使是在炎夏,那里也清凉无比,在月光的清辉之下,也会让人不自觉地裹紧衣衫。

想一想古时的将士们,他们那时的条件要比我们苦得多,在这样的月色之下,思念着远方的亲人,那种凄苦之心也只有当时的人们自己知道。

与这首《关山月》有着异曲同工的便是王昌龄的这首《出塞》吧?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首除了描述塞外的风景之外,还有一份守卫边关的豪情,而”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寥寥数字,它们的背后却包含着金戈铁马、激战沙场的壮烈。

在冷兵器时代的古代,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是无数的士兵用血肉之躯换来的,所谓一将成名万骨枯便是这个意思。

而在东汉时期以两百人抵抗两万匈奴的人名将耿恭,在坚持疏勒城近一年之后,最终带着仅存的十三壮士回到了关内,而他们的事迹更被宋代的岳飞写入了《满江红》: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诗句,尽管鼓舞了壮士的士气,可是这背后的坚守自苦也只有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壮士才能体会。

在2019年风靡一时的《长安十二时辰》中的男主角张小敬最初征战的烽燧堡之战也是在西域。而在那一战中,活下了来的第八团壮士也是仅剩了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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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燧堡大概的位置是在南疆,离库车(龟兹)并不太远。当然这是个影视情节,我想写部小说的作者大约也了解东汉时期耿恭的故事,于是便有了这么个相似的桥段。

记得在初中时期就学过了岑参的那首有名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诗: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这首写在西域冬天里的诗,将戍边将士们的冷与苦写得极为含蓄,他并没有刻意去写壮士们在冰天雪地里如何地难熬,而是先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来给人造了个假象,一夜的大雪,让人以为恍若进入了春天,而在新疆的库尔勒有着梨城之称,每到春季梨城的大街小巷便开满了雪白的梨花。

尽管我不知道远在唐代,轮台一带是否就有梨树的存在,但是,岑参一定是看过梨花盛开的样子,所以他才会将满树白雪喻为梨花。

而在诗后面的几句:“都护铁衣冷难着、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虽然没有直接写雪天的寒冷,却从侧面反映了天寒地冻的景象。

这一点,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新疆人来说深有体会,每到冬季来临,人们都要穿上厚厚的棉服,用各种防护将自己包裹的刀枪不入才能开门出去,而那些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轻人,在进门的瞬间,总会“抱着火先烤屁股,”别问我为啥知道,因为这是每一个从年轻时代走过来的新疆人的经历。当然,如今的房子里早已没有了火炉让你去烤屁股,可是就在前两天,又看到了办公室里的一个小姑娘一进门,便抱着两条腿猛搓,因为太冷,看着她那两条纤细的两条腿,为了美她一定没有穿棉裤,可能连毛裤都没穿。

要知道现在的温度要比千年之前的温度高出了不少,想一下在那个缺少取暖设备的年代,又是在军营里,兵士们该如何渡过这寒冷的冬天?

在这种情形之下,无论是多美的雪景,也都不会有人欣赏,还好有岑参,记录了当时的情形,让我们于千年之后能看到新疆当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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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的边塞诗,记录下了一个又一个新城的崛起

到了新的时期,随着新疆的解放,很多的支边青年响应了号召来了新疆,他们扎根在这里,用他们手中的笔记录了新疆一点一点的变化和发展。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当属有着诗坛泰斗之称的艾青写下的诗。

他曾在新疆的石河子住了16年,在这16年里,他也为石河子这座城市写下了《从南泥湾到莫索湾》、《年轻的城》、《烧荒》、《垦荒者之歌》、《帐篷》等20多首诗作以及长篇报告文学《沙漠在退却》。

而其中《年轻的城》则写石河子从建设之初就让人“一见倾心”,虽然不是瀚海蜃楼和蓬莱仙境,但它却有着田园的风光。它是一个拓荒者,更是一个战士。在一年的三百六十天里,它时刻都在成长和前进,而这种成长与前进也反映了国家的成长与前进。

《年轻的城》
我到过许多地方/数这个城市最年轻/它是这样漂亮/令人一见倾心/不是瀚海蜃楼/不是蓬莱仙境/它的一草一木/都由血汗凝成/你说它是城市/却有田园风光/你说它是乡村/却有许多工厂/苍郁的树林里面/是一排排的厂房/百鸟的鼓噪声中/传来马达的声响/空气是这样清新/闻到田园的芳香/微风轻轻吹拂/掀起绿色的波浪/它像一个拓荒者/全身都浴着阳光/面对着千里戈壁/两眼闪耀着希望/更像一个战士/革命的热情汹涌/只要一声号令/就向前猛打猛冲/到处都是建设工地/劳动的声音在沸腾/我的心随着手推车/在碎石公路上飞滚/艳阳天,风雪天/在黎明,在黄昏/一年三百六十天/看它三万六千遍/因为它永远在前进/时时刻刻改变模样/因为我透过这个城市/看见了新中国的成长

在如今的石河子就建有一座艾青诗歌馆,馆里收藏着他写的诗集和手稿,还有一些珍藏品。

我还记得在高中时期的语文书里有一篇《天山景物记》,作者是碧野先生,这是他在新疆伊犁地区的经历,也是新疆刚解放时期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我们的语文老师在讲这篇课文时的激情,因为在他年轻的时期他也曾到过天山的脚下。

那是一堂最有故事性的散文课,语文老师边讲课文的内容,边结合自己的经历,给我们讲他当年到新疆时的故事,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让我对新疆有了一种新的看法,而在多年之后,我到伊犁地区的深山之中还下意识地去寻找当年碧野先生笔下的草原样子。

除此之外的诗人闻捷、郭小川、张志民和贺敬之他们都为新疆写下新时代的边塞诗,而这些边塞诗也见证了新疆成长和发展。

新疆是一个值得研究也是值得一游的地方

新疆如同一个很有内涵的姑娘,初看时仿佛有些粗糙,有些不上像,可是当你细细去品,掀起盖在它头外的那层轻纱,便会露出一个身姿曼妙、容貌美丽的女子来,而这样的女子却能让你即使读她千遍也不厌倦,因为你越读越发现她是如此有内涵。

而这样的内涵也会吸引着你来亲近她,到每一个你曾研究过的地方去看一看,也唯有此,才能让现实的新疆与你心目中的新疆联系在一起。

这便是我爱的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