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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市儿童医院麻醉手术中心 孟利刚

北京大学深圳医院麻醉手术中心 王明玲

2020年12月14号早上7:00,像往常一样起床、洗嗽、吃早餐。踩着电动车把大儿子送到楼下小学门口后,就冲向篮球场了。往日夜班的早上,我都会去篮球场活动活动,今天也没有例外。那天的早上,天气特别地冷,是深圳入冬以来,截止目前最冷的一次,当时的温度才有11~13摄氏度。我到达球场后,正好人员不够,所以我就未做热身运动,很兴奋地加入了球赛。往常我可是会在做完热身运动或投投篮后才开始比赛,不知那天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没有做。

球赛刚开始两三分钟,我在对方球友的晃人动作下纵身一跃,想去封锁对方的传球,结果我在空中的时候,心里就想着估计要摔跤了,结果真的了如心愿。当时双膝着地,双手撑地,立刻就站不起来了。我还心存侥幸,想着自己平时还健身,肌肉还是有几块地,所以身体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结果努力一起身,却站不起来了。右膝盖钻心地痛,右手本能地去摸右膝盖,发现右膝盖远端凹进去了。在球友的抬扶下,我坐在了附近的椅子上,钻心的疼痛感一阵一阵地传来。我心想,这绝对要手术了,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因为科里临近的继教项目、模拟师资培训还有家里的一堆事情还等着我去做,并且自己活了40岁,还从未在手术台上躺过,也从未被打过麻醉,看来这次要实现麻醉医生体验麻醉感觉的事实了。

球友们帮忙呼叫了120,给家人打了电话,他们很快就到了球场。我躺在120救护车的担架上,被送去了北京大学深圳医院急诊科。急诊科同志听说我是同行,给了格外照顾,处理流程也简约了很多。拍完CT后,骨关节科医生也来会诊了,诊断为右髌骨横行骨折。没有复位的可能了,只能手术治疗。心想,自己做了十几年麻醉,这次要真真切切地体验到麻醉的感觉了。但什么时候手术、谁来手术,自己脑袋里是一无所知。向我们科领导马主任汇报这突发情况后,马主任非常给力,立即向北京大学深圳医院麻醉科王明玲主任打了招呼,会尽快给我安排手术。我非常感谢他们。在急诊科采完核酸样本后,我就住入了骨关节科病房。住院以后,等着下午核酸结果出来后,就可以手术了。

住院后,我就开始禁食禁饮。从这里开始,算是真正地进入到麻醉流程了。在入手术室前,签署了手术和麻醉知情同意书,感觉到谈话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和能力。下午6点,准备要去手术室了,当时我已经一天没进食了,饿的我是前心贴后背,真的一点都不好受。进入手术室后,感觉有点冷,手术室巡回护士很热心,把大被子盖到了我的身上,并将手术室温度提高到了25摄氏度,心中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头。巡回护士与外科医生合力将我挪到了手术床上。初次感觉手术床,宽度刚好够我一人平躺。生怕自己紧张一下,翻身掉了下去,所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手术床两边的铁支架。本人胆量不是很大,让大家见笑了。

三方核对无误后,巡回护士在我右手背上打了一个20G的留置针。这种感觉用疼痛量表评估,估计到7的位置。如果能在穿刺部位喷点局麻药,疼痛感应该会降低很多。还好巡回护士技术优秀,一针就将留置针置进去了,输上了林格氏液体。接下来就是自己又熟悉又陌生的腰硬联合麻醉了。因为自己研究生毕业后,一直从事小儿麻醉,很少接触到腰硬联合麻醉了。王主任亲自为我麻醉,备感荣幸。首先就是摆成熟悉的虾米位,亲自感受了一下,还真的不好摆。想想自己在广医三院上研究生时,让孕妇摆成虾米位,对她们来说是多么地困难。由于自己是右侧髌骨骨折,右腿不能弯曲,勉强左腿能弯曲到腹部位置。王主任的人文关怀做的很好,并且人非常的友善,看到我摆成虾米位很困难,就说先这种体位穿刺吧,不行的话再让你摆好一些。顿时感觉心里暖暖的。

王主任按照常规流程进行消毒铺巾。在局麻前开始前,王主任提醒我要做个皮丘,让我做好心里准备。我应允了一声。局麻针在皮肤上刺入的那一刹那,感觉整个人都被麻醉了,用疼痛量表评估估计到8的水平。由于王主任皮丘打的好,接下来扩皮,硬膜外穿刺,腰麻针进入蛛网膜下腔,注入罗哌卡因,硬膜外置管,几乎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腰麻针置入的时候,切身能感觉到有个尖尖的物体在刺我,但不痛,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不适感。王主任的麻醉技术不得不说是杠杠的。在罗哌卡因注入蛛网膜下腔后,立刻就能感觉到臀部以下的身体开始发热了。以前给孕产妇做腰硬联合麻醉时,只是听这些患者讲过下肢发热的感觉,这次切身感受到了。在固定好硬膜外导管并翻身后,大概1~2分钟的时间,在脐水平以下的整个身体,很快就不能动弹了。凭借着自己平时健身,腿部还有些肌肉和力量,还曾努力用全腿力量去对抗麻醉作用,结果是毫无用处,完全不能动弹,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不得不佩服麻醉药的这种作用。

接下来外科医生消毒铺巾。在手术准备开始时,我感觉有点想睡觉了(没有使用任何静脉麻醉药)。我努力保持清醒,想从头到尾体验一下躺在手术床上的感觉,既来之则安之嘛。手术开始了,我能感觉到手术刀在腿上划过的感觉,有触觉但没有痛觉,后面的手术操作就感觉不很清楚了。使用骨钻打克氏针包括后面缠绕钢丝,真的是一丝感觉都没有。术中接班麻醉医师追加了一次硬膜外剂量,真正地感觉到背上凉凉的感觉。想想自己在给小儿患者追加硬膜外剂量时常问的问题,没想到在自己身体上验证了。手术马上要结束了,术中拍片显示骨折端对位良好,准备开始缝合了。外科医生在伤口处做了局部浸润麻醉。手术很顺利,术中生命体征也很平稳,心里的这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在手术快要结束时,我能明显感觉到,有一个非常重的物体压在我的大腿根部,像一把大锤一样压在腹股沟处,其实是驱血带还松弛的错觉。接班的麻醉医生担心我回到病房后手术切口很快就开始疼痛,所以在硬膜外再次追加了一次剂量。在松开驱血带后,我被挪到了转运床上,这时全身开始发颤了,麻醉妹妹帮我加盖了厚被子,大概持续了三十几秒,感觉好很多了。

接着就转回病房了。回到病房后,整个人躺在床上,我努力想活动一下下肢,但感觉在脐水平以下身体和脐水平以上身体是分离的,像古老的钟摆一样,摆来摆去。病房护士常规上监护吸氧。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后,左下肢感觉开始有点能移动了,慢慢地左下肢也有点知觉了。但随着疼痛感觉的进一步加剧,那真的是一种惨不忍睹的疼痛感觉。自己凭借腰硬联合麻醉+局部浸润麻醉,想着疼痛应该也不会太疼,就算有疼痛,自己也能忍的住,就没有要求做术后镇痛。结果自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大意了,随着麻醉平面的逐渐消退,疼痛就更加加剧了。那是一种钻心的痛,痛到全身发抖,用疼痛量表评估至少有8分。当天晚上,疼痛的我几乎没有闭眼。后半夜病房护士给我注射了一剂曲马多后,感觉效果还不是很好,就又塞肛一剂镇痛药,塞肛后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早上大概6点半醒来时,疼痛已经没有前晚那么痛了。所以术后镇痛,无论是硬膜外镇痛还是静脉镇痛,在加速康复外科中是非常有必要的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病房护士开始静脉点滴消炎、护胃、止痛的药物。术后第一天,未下地活动,只能一天躺在床上,术后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术后第二天,伤口开始水肿,黄昏时分稍微有点吸收热,到了晚上,伤口又开始疼了,但比前晚疼痛感减轻了很多,但还是影响睡眠。病房护士帮我再次使用了非甾体类镇痛药,这次睡的比前晚要稍好一些。术后第三天,逐渐地开始进行功能康复训练,髌骨骨折端疼痛感也减轻了,开始能慢慢地下地活动了。中午时分,口服一片曲马多,慢慢地身体状态也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术后第六天,我出院了。后期的功能训练也是一个既漫长又煎熬的过程,相信自己在不断的锻炼下,膝关节能慢慢地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在此非常感谢我们科领导马星钢主任和北京大学深圳医院麻醉科王明玲主任的关心,感谢北京大学深圳医院骨关节科韦良臣主任的鼓励,感谢所有关心我的领导、同事、同学、朋友。从这次住院,再次深刻体验到“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的真正内涵,从这次腰硬联合麻醉的感受中,体验到“患者至上”的实际意义,也奉劝广大的球类爱好者尤其是40岁以上的麻醉同道们,在运动前一定要做好热身运动,避免类似情况的再次发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