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月16日，第二十五届（2021年度）中国资本市场论坛隆重举行，此次论坛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资本市场研究院、国融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共同主办，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鑫苑（中国）置业有限公司特别支持。全国政协常委、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主任、中国证监会原主席尚福林出席论坛并以“增强资本市场枢纽功能，助力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题作主旨发言，以下为发言实录。
尚福林作主旨演讲
各位来宾：
大家上午好！非常高兴参加第25届中国资本市场论坛。今年论坛主题是“中国资本市场三十年”。首先，对论坛的召开表示热烈祝贺。这是我第4次参加人民大学主办的中国资本市场论坛。前3次是我在证监会工作期间。还记得参加的第一次是2006年的第10届论坛。那时资本市场刚建立15年，正值股权分置改革的重要时期。那次主题是“股权分置改革以后中国资本市场”，当时围绕着这个基础性制度性问题，专家学者们提了很多很好的意见建议，印象十分深刻。一晃又过了15年，我国资本市场度过了第30个年头，无论内外部环境、还是规模质量，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重要。股权分置改革前，我国资本市场市值是全球新兴市场第四位，股权分置改革后一跃成为全球第二大市场。特别是当前我国正处在两个百年目标交汇期，即将开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各界都十分关注资本市场建设。
今天借此机会，我想结合资本市场30年改革发展的成效经验，就新发展阶段下更好发挥资本市场枢纽功能谈几点个人体会。
一、30年来，我国资本市场改革发展成就巨大
以1990年12月上交所、深交所成立为标志，30年来，在党中央国务院坚强领导下，我国资本市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初创到逐步成熟，沿着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的路径，在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增强市场主体实力、夯实法治基础、服务实体经济等方面取得了丰硕成果。前段时间，方方面面都对资本市场30年来的成绩进行了系统、全面、详细的总结。我就不展开讲了。抛开数据指标变化，我国资本市场作为深化改革开放的重大战略决策和实践探索，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设历程中，具有十分特殊和重要的历史意义：开创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建设资本市场的先河，改变了计划经济依靠财政拨款增加资本金的体制，加快了企业改革与经营机制转换，推动了我国金融业向现代金融体系转变。此外，资本市场在服务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同时，也向投资者释放了经济转型升级以及企业成长的红利。
当然，我们也要清醒认识到，虽然我国资本市场用30年时间走过了西方几百年的道路，实现了诸多历史性跨越。不过，总体上看，仍属于发展中的市场。过去经常强调“新兴加转轨”的市场特征，毕竟发展时间短，面临的内外部条件和市场基础与发达经济体存在不少差异，在市场理念、市场结构、市场生态等方面仍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随着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断深化，一些深层次的体制机制问题逐渐显现，亟待解决。
二、新发展阶段，资本市场在支持构建
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上更有作为
经济能否成功转型，往往与金融市场结构，和资本市场的发达程度密切相关。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努力打造一个规范、透明、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资本市场。这次五中全会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资本市场健康发展作出了重要部署，指明了方向，也提出了更高要求。资本市场发展处在重要的战略机遇期，在建设现代金融体系、促进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方面，需要贡献更大力量。这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涉及市场体系、制度建设、市场主体、监管能力等很多方面，时间关系不能一一展开。我重点从上市公司作用、财富管理功能、科技创新三个角度，就资本市场在新时期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中的目标任务谈点建议。
（一）夯实上市公司基础，发挥引领国民经济发展的主力军作用
过去30年，资本市场为优质企业发展搭建了平台，从促进国有企业改革到鼓励民营企业发展，上市公司群体不断壮大，实现了与经济的同步增长。可以预见上市公司今后将是经济各领域建设中的领头羊，主要基于四个判断：一是国民经济体系的有生力量。上市公司数量超过4100家，行业覆盖面不断扩展，已涵盖国民经济全部行业。既有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大型国企，也有成长型的科技创新企业。从整体看，我国各行业的头部公司、骨干企业基本都是上市公司。
二是推动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动能。与资本市场建立之初A股8家上市公司不到24亿元市值、占GDP不足1%的试验性探索相比，如今上市公司总市值已超过70万亿元，占GDP的70%左右。市场规模快速扩容，总营业收入占GDP的近一半，实体上市公司利润总额相当于全国规模以上企业的五成。
三是总体上是现代市场主体的模范。上市公司是现代企业制度的先行者。以上市为契机，企业被倒逼加快转型接轨步伐。同时，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建立为各类型企业提供了市场环境和发展机会，造就了一批行业龙头企业，发挥了良好的示范效应。
四是增量财富的来源。市场统计，30年来上市公司累计分红超过10万亿元，且近年来呈现加速趋势。2019年，A股市场75%的上市公司进行了现金分红，总额超过1万亿元。万科等早期上市的个股，上市至今涨幅已超千倍。福耀玻璃、格力电器这些耳熟能详的知名企业都是90年代早期的上市公司，股价也都增长千倍以上。
上市公司是发挥资本市场枢纽功能的重要载体，夯实上市公司质量是推动资本市场长期健康发展的基础。一方面，要引领更多企业通过直接融资实现高质量发展。目前，我国直接融资大概占社会融资规模的三成。要进一步提升市场包容性、覆盖面，让更多符合条件的公司通过上市和其他直接融资渠道，突破发展所需的资金瓶颈，降低自身债务杠杆。通过推动上市公司收购、兼并、重组，让资源在不同行业间优化配置。从经济体系全局上看，有利于改善长期以间接为主的融资结构，增强我国金融体系弹性，释放实体经济潜能。另一方面，推动资本市场长期健康发展，基础是上市公司质量建设。要落实好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的意见》。提升上市公司治理水平，完善制度规则。支持优质企业做优做强。同时，坚决打击欺诈发行、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等违法违规行为，净化市场生态环境，实现优胜劣汰的市场自我运行调节，增强市场可投资性。
尚福林
（二）强化财富管理功能，更好发挥资本市场的财富效应
资本市场是居民增加财产性收入、分享经济增长成果的重要渠道。十四五期间，我国资本市场发展潜力巨大。一方面，我国拥有全球最大和最有潜力的消费市场，财富管理需求旺盛。我国人口基数庞大，高净值客户群体绝对数量多，中等收入群体持续扩大，投资需求不断扩容升级。同时，我国还是高储蓄率国家，转化为有效投资的空间广阔。居民财富积累相伴而生的资产配置需求为财富管理提供了强大内驱动能。另一方面，资本市场在居民财富积累和再分配中角色越来越重。我们现在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大的公众投资者群体。目前投资者已超1.7亿户，中小投资者数量占95%以上。股票、债券、基金逐渐成为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投资品种。比如，公募基金2020年发行规模达3.16万亿元，总规模已经突破18万亿元，创历史新高。权益类基金2020年整体涨幅超过40%。同时，资本市场也在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为社保基金、企业年金提供了资产保值增值的渠道。
健康的资本市场在增加资本供给的同时，具有财富效应，在改善分配结构，释放消费潜力，增进人民福祉、传导货币政策导向中应当发挥更大作用。实现这一目标：一是要继续大力发展专业机构投资者。壮大理性成熟的中长期投资力量，通过专业投资、价值投资理念，夯实市场运行微观基础，为市场引入更多长期稳定资金，提高国内储蓄转化投资效率。二是继续扩大市场开放。进一步丰富投资渠道和品种，加强市场互联互通机制建设,更好满足人民追求合理财产性收入的需求。三是健全市场价格发现功能。资本市场使企业拥有了市场价格，并通过市场发现价值，实现资金筹集、兼并重组等目的。要构建合理的市场估值体系，让市场价格形成更趋理性，避免短期投机炒作。四是做好投资者权益保护。特别是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这是关系民生的大事，也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和资本市场人民立场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三）加强科技与资本融合，发挥资本市场支持科技创新体系的枢纽作用
资本市场聚焦科技创新，是适应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资本市场的独特优势。众所周知，硅谷是全球创新之都，也是风险投资集聚地。“硅谷奇迹”离不开资本市场。近年来，我国资本市场在支持科技创新方面取得长足进步，先后设立创业板、科创板，规范私募股权和创业投资，大力推动要素资源向科技创新领域集聚。以科创板为例，2019年设立以来家数已突破200家，2020年科创板IPO融资金额已占同期A股的近一半。与银行信贷对流动性、安全性的要求不同，资本市场由于风险补偿方式、风险承受能力与传统银行不同，在长期投资和高新技术等关键领域创新活动中具有明显优势。
“十四五”时期，科技创新领域面临的外部环境同之前相比发生了重大变化，需要解决一批关键技术和“卡脖子”问题。五中全会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都强调，要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完善金融支持创新体系，促进新技术产业化规模化应用。面对技术的高度不确定性和高昂的基础研发投入，资本市场肩负着重要使命。
一是建设结构完整、功能完备、覆盖科技型企业全生命周期的多层次资本市场。深化创业板、科创板改革，吸引更多有潜力的科技创新企业，更好地服务符合国家战略的高新技术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支持经济发展转向依靠创新驱动的内涵型增长。二是增强基础研究领域的风险投资功能。2019年，我国全社会研发支出占GDP的2.19%，居世界第二。然而从资金结构看，基础研究领域投入仍比较薄弱。要进一步发挥直接融资特别是股权融资的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机制作用。通过创业投资、并购投资基金等方式，激发风险资本活性，加快创新资本形成，提高创新水平。三是提高创新资本配置和科技成果转化效率。充分发展资本市场对高科技、高成长企业的支撑作用。推进注册制改革，优化再融资、并购重组等基础制度，打通金融资源与科技成果转化渠道，加速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
最后，资本市场是规则导向的市场。要实现上述三个目标，离不开健全的基础制度保障。“十四五”期间，还需要持续加强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建设，以增强市场功能为重点，以注册制改革为抓手，带动发行、上市、交易、持续监管等一系列基础制度改革。特别是要夯实信用基础，按照更高要求、更严标准，补齐信用体系制度短板，营造公平诚信法治的市场环境。
资本市场30年成绩取得来之不易。站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征程的起点上，衷心祝愿资本市场越来越好，为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提供更高水平更高层次服务。
最后，祝本次论坛取得圆满成功！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