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舒立
美国社交媒体“推特网站”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杰克·多尔西最近几天发表数条推文，说他支持自家网站对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禁言决定，但他还说这是一个“危险的先例”。（据法新社旧金山2021年1月14日报道）话里话外，对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禁言显得似乎很无奈，很被动，很不情愿。一贯无所顾忌，想封谁就封谁的推特，何以会如此？他所说的“危险”在哪儿？何以为“危险的先例”。
推特（Twitter）是美国社交网络及微博客服务的一家网站，也是当前全球互联网上访问量最大的十个网站之一，由杰克·多西（Jack Dorsey）在2006年3月与合伙人共同创办并在当年7月启动，致力于服务公众对话，可以让用户更新不超过140个字符的消息（现在，除中文、日文和韩文外，其它语种已提高上限至280个字符），这些消息也被称作“推文（Tweet）”，推特被形容为“互联网的短信服务”，迅速风靡世界，到去年初，已经拥有约5.17亿注册用户，可货币化日活跃用户数为1.66亿。2019《财富》未来50强榜单公布，推特排名第13。
推特创立以来，经历了许多事，譬如数字货币欺诈在推特平台泛滥等等，多不为公众所知，只是近年来，它在政治领域的活跃，不断引起大众的注意，并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实例，展示出不同一般的勇猛之气，换句话说，很少有它不敢干的事儿：
言论自由——早就见鬼了，不惧。西方媒体把“双标”玩成商标，推特更是把“双标”玩成了一种本能。推特虽然公开表示支持言论自由和开放的互联网，认为“获取信息和言论自由，包括在推特上的公开对话，从来没有比在民主进程中，特别是选举期间更重要”。话说的漂亮，做的却很渣。譬如：推特公共政策部门在推特上公开表示，反对在乌干达大选前关闭互联网接入的报道。与此同时，推特却以独特的方式不断介入选举。2020年11月大选前，推特删掉了《纽约邮报》的一篇报道，该报道曝光了拜登之子笔记本电脑中涉及家族企业内幕的电子邮件。拜登在2019年的竞选活动中曾告诉记者，他从未讨论过自己家族的海外商业利益。另外一方面，却又永久禁止川普总统进入其平台，并继续暂停和驱逐数万名川普总统的支持者，推特的主要竞争对手Parler也被踢出了亚马逊的服务器。要知道，这只是推特视“言论自由”为垃圾的诸多事件中的一次高潮而已。
意识形态——早就开打了，不怕。媒体充当意识形态的马前卒并不新鲜，推特这样一家数字平台似乎也很惬意担当这方面的干将。仅说就近的，在香港问题上，2019年8月，推特关停了936个中国内地账号。理由是内地账号有“官方背景”“扰乱香港政治秩序”。2019年9月，推特以“违反推特价值观和平台操作政策”“背后有国家操纵”“试图在香港的示威活动中挑拨、制造不和”等理由，永久关停了高达4301个中国账号。另一方面，却容留制造谰言的账号，美化暴徒暴力行为，无视乱港分子的恶行，为祸港分子张目，真是网络霸权，公开“拉偏架”，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典型的大型双标现场！2020年6月，正是特朗普制造并肆意传播“政治病毒”、蓬佩奥满世界乱窜挑起意识形态争端的时候，有超过17万个“与中国政府有关”的账号被推特关闭，认为这些账号正在传播有利于中国执政党的地缘政治言论。其中有23750个被判定为“高度参与的核心网络”，共发布了348608则“吹捧中国”的推文，另有15万个账户专门转发。参与此次账号评定的相关方面表示，这些账号在香港和新冠疫情等话题下发布了“误导性”叙述，试图煽动美国分裂。此外，推特还宣布关闭了115个与俄罗斯有关的账号。（香港文汇网）根据网络截图显示，被推特封号的中国网友都发了什么内容呢？反驳废青言论被封号、支持香港警察被封号、反台独维护中国统一被封号、发表中国美食被封号……是的，连发一发中国美食都会被封号，真是用心丑陋至极。
规则国别——早就踩烂了，不怵。合法的私营公司的运营规则一旦被滥用，那就没有了底线。2020年4月，中国驻塞浦路斯大使馆黄星原大使的个人推特在未收到任何书面通知情况下以“违反推特规则”为由被冻结，虽然，在事后交涉下恢复正常，但是给出的解释却是“冻结原因是被系统标记为‘垃圾账号’”！又是一种变相的羞辱！2021年1月，俄罗斯直接投资基金会（RDIF）表示：俄罗斯新冠疫苗“卫星V”（Sputnik V）在推特上的官方账号被无故封停。该基金会请求该账号粉丝与推特公司取得联系，要求恢复对该账号的访问。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在脸书上写道：“俄罗斯疫苗‘卫星V’账号被推特屏蔽了。我希望他们尽快解封。否则这段时期的推特平台将被作为‘为美国自由主义独裁统治服务的宣传工具’而被载入美国历史”。（据俄罗斯国际文传电讯社）2021年1月，中国驻美大使馆官方推特引述中国学者报告称，有研究显示，新疆妇女不再是生育机器，变得更有自信和独立自主。这样一条推文却被推特以“推文内容属于非人性化，违反规则”为由予以删除。身心健康、自信独立、爱国爱家的新时代女性居然是“非人性化的”，奇怪吗？在推特的价值观里一点都不奇怪。
人类良知——早就无视了，不畏。如果前面那些还算得上是基于政治观点的自由言论，那么，还有沉重的涉及到人类文明良知的基本价值底线，推特在其中扮演者很不光彩的角色。譬如，推特曾不止一次为仇恨犹太人提供舞台，2018年11月就曾因为平台推送“杀掉所有犹太人”热门话题而表示歉意。2020年10月，在Facebook宣布将删除其平台上所有“否认或歪曲犹太人大屠杀”内容两天后，推特宣布将采取类似举措。一名推特发言人发布声明称：“我们还针对‘美化暴力’制定了强硬的政策，将对美化或赞扬包括大屠杀在内的历史暴力和种族灭绝行为的内容采取行动。”显然，推特只是说说而已，很多人不会忘记，在此后的12月13日，在中国第七个国家公祭日，面对早已被人类历史所明确，已经是国际公认的侵华日军罪行历史，在正义与非正义，在良知与罪恶，在人类文明进步与反人类文明进步之间，推特站在了后者的一方，部分中文用户在推特上发布南京大屠杀史料后被封号，相关图片和视频也被删除。推特给出的“封禁”理由竟是这些资料“无端血腥”。须知道，那些历史图片，曾经作为“远东国际法庭”的重要证据，记录日本战犯、南京大屠杀“百人斩”刽子手井敏明少尉和野田毅少尉兽行罪证的日本新闻报道截图。旅美画家李自健油画《南京大屠杀》以及一段长达两分钟的南京大屠杀英文介绍，均被推特以“敏感内容”为理由进行了折叠。然而，就在同一天，推特却纵容大量日本右翼分子，发表所谓的“南京大屠杀造假论”等右翼观点。日本著名右翼，自民党参议院议员山田宏指责“南京大屠杀照片伪造”“南京大屠杀数字伪造”等右翼言论，不仅没有被推特限流，还获得了大量点赞。推特这是明目张胆地站在了当年联合国审判的、为人类文明所唾弃的那一方，在对美化或赞扬包括大屠杀在内的历史暴力和种族灭绝行为采取了支持的行动。
以上这些，推特赤膊上阵，无所畏惧，又有什么会被其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视作“危险的先例”，担忧何来？
其他用户都是蝼蚁，此次却是对一国领导人特别是对美国总统的首次出手。对于推特平台的国际热度，曾有一份调查显示，全球被联合国承认的193个国家中，有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约旦王后拉尼娅、土耳其总统居尔和埃尔多安、墨西哥总统卡尔德龙、巴西总统罗塞夫、阿根廷总统费尔南德斯、哥伦比亚总统桑托斯、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挪威王国首相斯托尔滕贝格、欧盟主席范龙佩、澳大利亚总理吉拉德、韩国总统李明博、俄罗斯总统普京、卢旺达总统卡加梅、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荷兰首相吕特等等123个国家的领导人先后在推特上现身，也就是说全球75%的国家领导人使用推特。推特已经逐渐成为大众与国家领导者交流的重要工具，也是国家领导者之间联系的一个平台。奥巴马曾被视为推特上最受欢迎的国家领导人，有9700万粉丝。以“推特治国”的特朗普，在推特上则拥有超过8000万粉丝。推特懂得拥有这么多的“高级用户”的实际价值，显得非常宽容，即便2020年2月，出现过叙利亚总统府账号发布有关俄罗斯总统普京访问大马士革的内容之后被封禁，给出的理由是页面“违反服务器规定”，只能算是剑走偏锋，没有直接针对一国元首。特朗普是推特首次“销号”的一国领导人，给出的理由是：认为在国会大厦骚乱以及网络上流传一些针对当选总统约瑟夫·拜登就职的武装抗议计划背景下，特朗普8日所发两条推文构成“美化暴力”。虽然，推特坚持“封号是正确决定”，但是由此带来的深层忧虑则是：短期内，在特朗普的账号被封后，推特公司股价在第一个交易日暴跌12%至45.17美元；长远的，则是其他国家领导人对此的质疑。默克尔的发言人表示，“（‘言论自由’的）这一基本权利可以被干预，但要根据法律规定，和立法界定的框架内，而不是根据社交媒体平台管理层的决定。”墨西哥总统洛佩斯·奥夫拉多尔就此事发表评论称：“我不喜欢任何人被剥夺在推特或脸书网站上发布信息的权利。我不同意这种做法。”法国财政部长勒梅尔在谴责特朗普“谎言”的同时，也表达了他对推特能够单方面决定将美国总统赶出平台的不同意见。是啊，开了这个口子之后，你今天可以封禁特朗普，明天是不是可以封禁默克尔、马克龙？这是与推特有关或者说与各个社交媒体平台有关的各国领导人，必然会出现的担忧，并且会在实际中不会容忍这种担忧成为现实。
堪称数字帝国扩张的又一个界碑，但掺和了不该掺和的事儿。此前，推特封杀了几千几万地大规模封杀用户，都没有引起国际社会的多大反应，包括一贯叫喊“言论自由”、用“民主”吆五喝六威吓其它声音的欧美政要及媒体，都没吱一声，这一次针对美国总统的封杀，引起的反弹是深层的，触及到的利益涉及到幕后的诸多大佬。媒体已经报道，继推特冻结特朗普账号之后，默克尔等欧洲领导人纷纷开始强调监管社交媒体公司的必要性。法国财政部长勒梅尔在电台节目上表态说：“让我震惊的是，竟然是推特（决定了）关闭他的账号。对数字世界的监管不能由数字寡头来完成。”欧盟专员布雷顿在“Politico”发表评论文章表示，“一名公司CEO可以在没有任何制衡的情况下，突然关闭美国总统的传声筒，这实在令人不解。这不仅证实了这些平台的权力，也展示了社会数字空间组织方式的深层弱点。”可以肯定地说，扩大对数字平台的监管，将是“自由世界”必然采取的行动，因为“自由”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数字帝国将不止是被敲打，而是会面临被拆分、套上一些枷锁的可能。这应该也是封杀特朗普这一“先例”的一个“危险”所在。数字大亨、数字寡头以其“无所不能”的巨大能量，试图改变国家乃至世界未来的运转轨迹，触碰到了一个底线，一个幕后老板不愿意让他们触碰的底线。迎头一棒，是必然的节奏。
伴随着白人至上主义与反犹太的高涨，推特恐卷入深层争斗漩涡。2019年，针对推特大面积封禁中国用户账号，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曾说到：不知道为什么某些公司或者某些人对此反应如此强烈，“我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他们的某些短处？”推特首席执行官杰克·多西来自一个中产阶级家庭。2020年10月，他在媒体面前公开承认：我公司在禁止一些保守活动人士访问该站方面“过于激进”。受这样的主观意志影响，直接导致特朗普当选总统后，虽然推文分量重了很多也谨慎了不少，但粉丝总数却始终没涨；很多右派推特号被封禁。是的，推特虽然是一家私营公司，但是，它有自己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会通过审核放行或禁止一条推文、打压或放大一种声音来实现。在这样“价值观”主导下，推特把特朗普的支持者列为种族主义者、对奥马尔推特上的伊斯兰口号视而不见、容忍有关《锡安长老议定书》这样的反犹太小册子出现在FBI信息管理部官方推特、允许否认犹太人大屠杀的内容大行其道、纵容“杀掉所有犹太人”等极端言论成为热门话题。很多人都清楚，美国“白人至上主义”有着很大的势力。在美国的犹太人或者说国际化的犹太人（法兰克福学派），削弱了美国基督教，导致白人凝聚力下降，引发白人至上主义者的敌视。近些年来，美国反犹太事件频发。据犹太民权组织在2019年统计了2107起反犹太人事件，发现61起人身攻击案件，1127起骚扰事件和919起故意破坏行为。这是自总部位于纽约的小组自1979年开始追踪反犹太事件以来的最高年度记录。虽然美国在外在的表现上，既反犹又支持以色列，但是，并不足以说明，两者已经调和。譬如美国前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就是白人至上主义者，他对犹太人有着很深的偏见：拒绝接受犹太人、酒徒、黑人、女人等人当他秘书，在布兰迪斯当大法官后拒绝和他讲话，甚至当大法官会议上布兰迪斯讲话时他就会离开会议室。但是，他却提出犹太人不应当受歧视，甚至那个犹太人联邦大法官布兰迪斯也是他任命的，他还任命了另一位大法官麦克雷诺德。因为犹太人掌握着美国的经济，是美国政府的真正后台大老板。没有取得犹太财团的支持，要想获得总统宝座，是很难想象的。
由此，杰克·多西所担忧的更深层次的“危险”，来自于这一次行动涉及到美国的大选和权力交接。虽然说，特朗普政府算是有史以来最亲以色列的美国政府，重用自己的犹太人女婿；不顾联合国反对，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将美国大使馆迁至耶路撒冷；撕毁伊朗核协议，对伊朗施加制裁；实施暗杀伊朗将军的计划等等，但是，特朗普担任总统之后，政治倾向于讨好白人群体，排斥有色人种甚至移民，白人至上主义的显现，应对疫情一塌糊涂也需要有一个承担责任者，让犹太大佬们有必要考虑趁着大选之机，更换一个代理人。也就是在2020年4月，美国犹太民主委员会就已经认可拜登为总统，该委员会在给民主党提名人拜登的一封信中说：“你们和犹太社区一样致力于修善世界（tikkun olam）的原则，治愈这个世界，此外我们还致力于打击反犹太主义的兴起，支持强大的美以关系”。拜登则表示：“很荣幸”得到该组织的支持。可以说，特朗普与拜登的这一次选举，尽管二者都竭尽所能与犹太人发生密切联系，获取犹太财团支持，但是，犹太财团之间在选择“代理人”上也有分歧，并在共同的利益主导下，取得“换人”的共识，尽管特朗普以“推特治国”，曾创造了一小时79条推文、日发200条推文、周发468条推文等记录，为“推特帝国”的扩张，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推特也只能选择把他“封杀”抛弃。面对政治漩涡，很遗憾，不管愿不愿意，推特冲在了最前面。
2021-1-16于京城
☆ 作者简介：舒立，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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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