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当中容易见真情,也容易暴露冷酷。

1月14日,石家庄一名26岁的年轻女孩确诊新冠。

她的流调显示,她是一个足够努力的年轻人。她曾连续6天下班后兼职,直到确诊前一天还在自己给自己加班。

然而她的努力,似乎成了一种“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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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长沙一家官媒对她做出的评论。大标题里,恨意汪洋。

事后,在舆论的压力下,这家媒体不得不出来道歉。

但有意思的是,这封道歉信,前后发了两个版本。改了一个“帐”字,也删掉一句“这些周末上班的编审人员也是打拼大军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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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因此讥讽媒体专业性的丧失。

但是,这仅仅是职业素养的问题吗?道歉信里已经明确表示,这是导向错误,并不是用词不当或者是错别字。

我更愿意相信,这位编辑在打出“可恨”一词时,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当防疫成为一种政治正确时,一切与这个宏大叙事不那么协调的行为,似乎都成了过错。

一个26岁的女孩,为了生活不得不打两份工,本该是可怜的对象,结果却成了一些人眼中可恨的对象。

一场疫情,也展现了太多人间真实的生活。别的不说,流调里的“兼职”,我们已经见过了很多次。

1月3日,北京顺义一确诊病例,30岁,某冷鲜肉售卖店的员工。他把中午12点到下午两点半的午休时间腾出来,去便利店做兼职。

2020年12月27日,北京顺义一位31岁确诊病例,连续9天晚上在顺丰大件中转场兼职,而白天则居家或去公司上班。

我们多的是打两份工的“打玉人”。(比一般打工人还累一点的人。)

此前,与归君(公号ID:yuguisuibi)也写过了《 》和《 》。

人间不容易,道理不用多说。

但是总有一些人,他们附和和服从宏大的、磅礴的、抽象的东西;而对于身边的人、具体的艰辛与苦难,却缺乏最基本的共情。

他们的智识似乎只能满足从A到B单向思维:她被检测出了阳性,她居然去过那么多地方!

而他们却全然不会思考,甚至不会看题:她去过很多地方,是在被确诊前,是为了生活。她有去的自由,也被允许去。

他们连最基本的时间顺序都懒得看,连最基本的因果逻辑都懒得想,下意识就攻击个人。

他们也全然忘了,我们都可能是那个兼职的确诊者。

这一切,都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这次,一个地市级广电旗下的客户端,所谓的编审人员,恐怕也只是没有什么身份和资源的普通人。

甚至他们在赚钱能力和经济水平上,比之那位26岁的确诊女孩,可能都不如。但是,他们无法共情。

这不只是专业性的丧失,还是能力的丧失,人性的丧失。

那么,这一切又是怎么造成的呢?

是什么造成了“可恨”的流行?是什么造就了说出“可恨”的人?是什么让他们脱离我们?

我只知道,他们生来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