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泓
01
今天向大家分享一个有点悲伤的冷知识：
大家可能不知道，在18世纪的欧洲是一个十分肮脏的时代，人们通常一年只洗一次澡，即使是最爱干净的贵妇，一年也顶多洗两次澡。
为什么这样呢？
因为医生们认为水会削弱人体器官的功能，尤其是热水，会让人的身体暴露在有害空气中，如果渗入毛孔还会传染各种疾病，人们纷纷觉得身上的污垢可以抵抗疾病的侵袭。
因此，即使是清洗身体，也只是用干毛巾来擦擦身上，就是所谓的干洗，如果用水清洗的话，不仅会引起视力下降，还会造成牙疼和感冒，脸色苍白等等。
总之一句话，水不是个好东西。
不知道现在女人们反感“多喝热水”这句话是不是跟这个传统有关。
身体不干净，街道更不干净，因为那时候的城市没有下水道系统，居民家里也没有厕所，所以都养成了随地大小便的好习惯，当然如果是晚上，也是会准备一个粪桶的，并不会在卧室里就直接开始，但是粪桶的清理相对来说就比较粗暴了，直接从窗户朝着街道倒下，所以如果出生在那个年代，走到街头，一定要时刻防备着天上，因为说不准啥时候就会中个彩头。
02
我们的主人公便是出生在这个时代。
主人公是一名医生，确切地说，是一名妇产科的男医生。
今天的我们都知道了，做手术之前，一定要洗手。
不光如此，还要戴上手套，杀毒啊之类的，我没做过手术，也没看过别人做手术，所以对这方面知识不太会描述，总之，就是做手术之前的医生，得保证自己挺干净，别把病毒传染给病人。
不过，这些在今天连我这种人都知道的知识，在当时，却根本没人知道，前面提到，医生们认为水不是啥好东西，做手术之前根本不会洗手，直接操着一双脏手就上去操作，那时候如果身体某处红肿发炎，就说明血液有堵塞，拿刀放放血就好了；
如果发个高烧，也是一样，放血治疗；
假如呼吸困难，那更简单了，连血都不用放，通通风就好了。
03
在这种情况下，当时的医院名声非常不好，尤其是妇产科，医患矛盾十分大。
因为当时即使是全国最好的妇产科医院，产妇每年的分娩死亡率也在10%——30%之间，意思就是说，十个产妇来医院生孩子，最少得死一个，还算是不错的结果。
大多数的妇产科医院死亡率都在40%左右，也就是说，来十个，死四个，甚至有一家医院，诞生了连续三年没能生还一个产妇的记录，产妇来这里不是生孩子，其实是找死来了。
因此，产妇们甚至宁愿在去医院的路上分娩，也不愿意踏进医院，因为一旦进去，生死就只在旦夕之间了。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结果呢？
其实是由于产妇分娩后被致病细菌感染生殖器所引起的，一种名叫“产褥热”的疾病。
而当时的医生不仅不洗手，还身兼数职，那些死在产床上的产妇会被接生医生们直接解剖进行尸检，解剖完又会不洗手直接去接生…
那时候也没有医生去追究为何产妇死亡率这么高的问题，医生们解剖完死亡产妇的尸体后，发现这些尸体中都有散发着臭味的液体，便想当然地下了结论：因为产妇在分娩时抱有一种羞愧和被侵犯的想法，才导致生理受影响而死亡；
也有医生提出了不同看法，不过他们的看法更加离谱，认为这一切都是磁场的原因，是磁场影响了产妇们的脆弱身体…
但是主人公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他翻阅医院近6年产褥热死亡的数据，看到了一个古怪的规律：
主人公所在的妇产科有两个产科，分别是第一产科和第二产科，这两个产科使用的都是相同的设备和技术，房间内环境布局等等都基本一致，可是产褥热的死亡率却相差一倍！
这就奇怪了，磁场也一样，产妇也一样，死亡率却相差这么多。主人公敏锐地察觉到，或许是由于医生不同而导致的这一现象。
可是就又说不通了，因为第一产科的医生全部都是正经医科学院毕业的科班出身，第二产科的则是助产护士，可偏偏死亡率高的是那个第一产科。
这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让主人公茅塞顿开。
他的一个好友，一名医学教授在一次解剖产褥热尸体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导致死亡，难以置信的是，这名教授的死亡表现居然和患产褥热的死亡症状一模一样！
根源找到了，因为第二产科的助产护士们是没有资格解剖尸体的，因此死亡率反而低。
于是他对所有的医生们说，以后你们在接生之前先洗个手，把手上的病毒洗掉，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微生物之说，不过没人听他的，大家都觉得他有病。
他只好先找到自己的几个至交好友，劝他们在做手术之前先受累洗个手，看看效果。
果然，洗过手之后的死亡率瞬间爆降，从18.27%降到了0.19%，之前一千个人最少要死一百八十个，现在一千个人，顶多死两个产妇。
04
他无比兴奋地将这个调查结果在医学大会上进行了报告，满怀自信地期待着大家雷鸣般的掌声和敬佩，自此正式走上人生巅峰，改变历史。
他说，做手术之前要洗个手，不洗手是会害死产妇的。
没想到，这句话不仅没能取得预期效果，还惹毛了那些妇产科医生。“医生都是绅士，绅士的手无比干净，你居然敢说是我们害死了那些产妇？明明是她们自己的原因，或者是磁场的原因！”
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解决问题的首先方式还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他们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将主人公炒了鱿鱼。
可是主人公不甘心呀，他觉得那些产妇真的太可怜了，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准妈妈们躺在手术台上因此而死去，留下伤心欲绝的丈夫和家人，他下定决心要改变现状，所以他写论文，写书，甚至发传单，到处宣传他的伟大发现，说医生做手术之前一定要洗手…
人们纷纷觉得他疯了，没有一个人相信他，因为归根结底，我们这个世间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没有什么分辨能力的，人是一种从众生物。可能我这句话说出来会让很多人不太舒服，但事实确实如此，我们会一边嘲笑着上代人抢盐抢醋，到了自己这里，也还是会去抢双黄连，抢口罩…
大家不仅不相信他，还觉得他是一个疯子，并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可是，心系苍生的他，到了精神病院也不肯罢休，闹着要出院。
最后，年仅47岁的他被警卫殴打致死，可怜的是，他的葬礼上没有几个人，甚至连他的老婆都没出席。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包括最亲近的人。
05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不幸中的万幸是，三年以后，微生物学说横空出世，医生们纷纷认识到了洗手的重要性，并在手术前认真洗手消毒。
产妇们终于不用在大街上生孩子了，医院也不再是准妈妈们的阎罗殿。
如果那位医生在天有灵的话，应该会很开心吧。
英雄，总是在死后才被正名。
不过，希望我们牢牢记住这个名字，正是这位英雄，推进了医学的进步，用洗手这个简单方式，使无数生命得到挽救。
他叫伊格纳兹·塞麦尔维斯。
要我说，人类根本不配纪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