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清平乐》,听有很多人煞有介事地给别人解释宋代官员长耳帽子的由来,不禁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流言止于智者,而兴于愚者”,谁也想不到当初元代一个人的随口胡诌,竟然流传至今且长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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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设计官帽的说法流传极广,几乎快成为人尽皆知的“常识”,而且总是被演绎得绘声绘色:

陈桥兵变后的赵匡胤黄袍加身登基以后,面对着殿下曾经的旧友同事感慨万千,而大臣们有时候也还没习惯忽然之间身份角色的转换,有些举动总是显得没尊没卑。

话说某天,心胸狭窄的赵匡胤有一次见到官员上朝的时候在交头接耳,于是便勃然大怒,心生一计。他下旨开发出一种特别的帽子,即在帽子两边加两根长长的翅子,专供官员上朝使用,以防止他们相互咬耳朵说悄悄话。

整个故事,听起来让人觉得恍然大悟,很有道理,但是仔细扒拉一下,就会发现流言其实很容易被这样几条事实击破。

1.在赵匡胤发明或者说北宋之前就已经有了长脚幞头,长耳朵就是用来固定帽子的带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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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晚唐五代,长耳朵带子开始经历各种变形,几乎360角度的都有,而其中平直展角的逐渐流行。

3.直角幞头并非官员专用,上至天子到百官诸臣,甚干活的仆人都使用展脚幞头。

4.宋太祖、宋徽宗、宋神宗都在用,你让这几位九五至尊去和谁交头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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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宋人甚至自己也搞不懂为何要展角,比如宋代程大昌在《 演繁露 》中说:“幞头之制,裁纱覆首,尽韬其发,两脚系脑后……其改为硬脚,史不载所始,莫知其的,自何时也。”

6.谣言的来源:防止交头接耳这种说法,其实最早出自元初人所写的《席上腐谈》:“宋又横两脚,以铁线张之,庶免朝见之时偶语。”认为平横的两脚可以起到避免朝见时“偶语”的功能。

7.流行史研究里,我们常常会看到这种情况,当一个本具有实际使用功能的结构,因为露在外被人们加以夸张装饰。当夸张的趋势一旦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发展到极端,甚至脱离了原始的结构功能,变成后人无法理解的样子。

总结一下就是,宋代这种帽子边上的两条长耳朵,说到底圆形就是唐代就有的用来打结的幞头角,只不过在后来不断的发展演化中,它被注入了更多象征和威仪,于是它开始变得硬挺且平直,进而发展成为一种极具夸张意味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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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赵匡胤发明用来防止行为不端的流言,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毕竟当长度达到极致的时候,它的属性就立马发生了改变,庄重且端庄,这个道理经常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应该感受深刻:

它将你个人的行为用衣冠所附带的社会价值体系束缚起来,使得你下意识地想要保持内心与形式上的统一,从而成为一种习惯,而习惯的力量则是可怕且影响深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