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召南·鹊巢

维鹊有巢,维鸠之。

之子于归,百两(yà)之。

维鹊有巢,维鸠之。

之子于归,百两之。

维鹊有巢,维鸠之。

之子于归,百两之。

维:发语词。

鹊:喜鹊。

有巢:比兴男子已造家室。

鸠:一说鳲鸠(布谷鸟),自己不筑巢,居鹊的巢。

归:嫁。

百:虚数,指数量多。

两:同辆。

御:同“迓”,迎接。

方:并,比,此指占居。

将:送。

盈:满。此指陪嫁的人很多。

成:迎送成礼,此指结婚礼成。

结构,经典的四四三结构,四字一句,四句一叠,三叠咏叹的结构。这是国风的基本结构。关雎是四四四结构,多了一叠。而像是上一首《麟之趾》,近于四三三结构了。我们还是能够看出这是在四四三结构上做的一些增减。这就是孔子说的损益之法,根据有其大体,但是在每一首诗的格式上,都会有一些变化。之所以在说结构,主要是我们会吟诵诗经,吟诵调就一个调子,每首诗都可以用这个调子,但是会有损益,我们就要掌握这个结构的变化,恰当地调整调子,所以我们经常讲,吟诵是有生命的,不是按照某一种模式吟唱下去,不仅仅在结构上你需要不断地变化, 在感情上啊,也需要不断地变化。诗歌,蕴含了诗人的真情在,吟诵就要吟唱出这个真情,再去感受情之转化,感受是不是就像古人说的,“诗教,温柔敦厚”啊,“思无邪”啊,“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啊,这要在吟诵中去感受。我们现在用唐调吟诵,但是呢,你还可以用自己的调子吟诵,一切以真诚为依归,这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通过吟诵理解诗经大义,这是一条正途。

,这样的一个发语词放在这里,你有什么感觉呢?我们在吟诵的时候可以试着把这个“”字拉长、缩短,高高低低,都试试,我们自己感受一下这个字放在这里的用处,再去掉看看。发语词就是需要在吟咏中来体会,没有实意,那更不得了啊,这个一个独特的“空”啊,虚空广大,所以诗中如果有发语词的话,不能觉得它没有实意就觉得不用要啊,哈,诗人的感情都倾注在这个“虚空”里呢!你看,这首诗六个“维”字,这个感情就充沛了啊!

《鹊巢》是《召南》的第一篇,如同《关雎》之于《周南》。这大概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一篇是鹊和鸠的结合,我们现在还说一个成语,鸠占鹊巢。来源就在这里。我们现在理解的鸠占鹊巢,好像是有贬义的,你占了别人辛辛苦苦盖的房子。但是呢,我们在读这首诗歌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怨恨之意在里面啊?诗经的写法,赋比兴,比兴是象喻之法,所以后面的诗经注解家们,就开始猜谜了,到底象喻什么啊?于是乎,各种猜测就出现了,可谓百家争鸣,都占着各自的理,反正写诗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解的不对又如何呢?

这个时候,我们怎么办?回到孔子,回到诗之为诗的源头,回到诗教,回到孔子编诗之意。这是立场,就是大方向不错,有这个大方向,再去感受诗歌这样的一个发自人的真心真情的,兴发于天人之际的诗。

你看,百辆车的迎接,这是多么大的场面?甚至再思考一下,这是多么大的花费?如果这些人、马、物质的调配,不是一两天能够完成的,其花费多大可想而知?那能够建多少巢啊?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算这个经济账。

有人斤斤计较这个巢被鸠占据了,觉得鹊有点吃亏啊。但是如果看到这么大的阵仗所需要的花费,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所以,我们不能把诗之“象”这样地落实下来,我们要以象观诗,这是关键。我们总是用我们现在的标准来衡量诗,这是固执己见,我们还是要以诗观诗。我们一看鹊与鸠,那就是一对阴阳啊。可以说这是阴阳的结合过程。这个结合是庄严的,是神圣的,也是微妙的。

从维鸠“居之”、“方之”、“盈之”,居之,这是新婚妻子进了家。方之,是这个新家有了新的规矩。盈之,就是这个家有了新的气象,充盈了生生不息的活力。可以说这是对婚姻的美好祝愿啊。

再看百两“御之”、“将之”、“成之”。这是男方的气象。我们在学习《关雎》的时候,讲到“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到“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这是知音到婚姻的转变,而钟鼓乐之,可见其隆重与庄重。而百两御之,百两将之,百两成之,正相应于钟鼓乐之,似乎《鹊巢》正是《关雎》之延续,一前者真情,后者庄重。这就是“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气象之所在。

诗之“百两”,正是表现了盛大的气象,以及对合妻子好合,和两家之好的重视,我们看到了礼之重,这是中国人特有的山盟海誓。这一首诗,我觉得它不够好,所选的象,会给人误导。其中最大的误导就是这个“百两”,白辆豪车,这是什么阵仗?后人效仿其形而不践行其礼之庄重的话,就容易变成一种攀比,变成一种炫富,本来这种庄严的、盛大的,行地无疆的大气象,变成贵族之家的炫富,这是值得警惕的。古时礼不下庶人,在某方面讲就是耗费太大。礼是一种象征,代表一种秩序的和谐与稳定。礼有过于文,过于繁琐的特点,所以文和礼,容易走偏,所以有文质相复,礼乐相合,才是一个可持续的结构。

所以《鹊巢》与《关雎》合观,才能很好地体现一场婚礼的完整,有礼之文,有情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