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38年,秦孝公死,太子驷继位,是为惠文王,公子虔等人乘机诬告商鞅“欲反”,惠文王遂下令搜捕商鞅,“车裂以询”,并灭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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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商鞅被杀的原因,古人往往归咎为商鞅刻薄寡恩,用法太过,“较之初为秦施法,法不行,太子犯禁”,“太子,君嗣也,不可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等到支持变法的秦孝公病逝,太子与其师傅便“挟怨而杀之”。后来有说法认为商鞅变法触动了奴隶主旧贵族的利益,于是公子虔等人故意唆使太子出来捣乱,商鞅把他们绳之以法,等到太子继位,旧贵族把积怨集中在商鞅身上,诬告他谋反,惠文王便下令捕杀了商鞅。

但这其中也有疑点,如果说公子虔等人代表旧贵族的利益而仇恨变法,那么“车裂”商鞅只不过是他们政治上反攻的开始,接下来的必然是废弃商君之法,但事实则不然,“惠王即位,秦法未败也”。“鞅去卫适秦,能明其术,强霸孝公,后世遵其法。”惠文王虽然杀了商鞅,但却继承了商鞅制定的政策法令,这说明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政见之争。

既然惠文王车裂商鞅不是因为仇恨变法,那么商鞅被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惠文王上台伊始即诛杀商鞅,完全是权力斗争的结果,《战国策·秦策一》上有这样一段记载:“商君治秦,法令至行,……孝公行之(十)八年,疾且不起,欲传商君,辞不受,孝公已死,惠王代后,往政有顷,商君告归,人说惠王曰:‘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危,今秦妇人婴儿皆言商君之法,莫言大王之法。是商君反为主、大王更为臣也,且夫商君,固大王仇雕也,愿大王图之。’商君归还,惠王车裂之。”

这段材料说明商鞅在主持变法期间权倾一时,早已引起太子及其周围的警惕与不满,孝公临终前又打算传位于商鞅,这就更加激化了太子与商鞅的矛盾,所以惠文王刚即位便要诛杀商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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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孝公欲传位于商鞅是极有可能的,禅让之说最早墨家,墨子主张“尚贤”,便假托尧舜禅让的故事来推行其任人唯贤的政治主张,甚至提出“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战国时期墨家已成“显学”,禅让说也随之成为一股思潮,在孝公和惠文王时期,秦国的墨家之学也很兴盛,秦孝公刚即位就颁布求贤令,表示“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此举固然是受当时“诸侯卑秦”的形势所迫,但与墨家“尚贤”说的影响也不无关系。

商鞅原在魏相公叔痤门下做中庶子,公叔痤称他有奇才,曾把他举荐给魏惠王,但魏王不以为然,后来,“秦用商君,富国强兵”,而魏国却丧师失地,被迫徙都大梁,这时候魏惠王才感到人才的重要,“恨不用公叔之言”,于是“卑礼厚币以招贤者”。这样一来,秦魏之间便展开了一场人才竞争,秦孝公深知商鞅是治国的难得人才,“古秦之俗,君臣废法而服私,是以国乱兵弱而主卑”,经过商鞅变法,秦不仅“乡邑大治”,而且连战皆捷,收复了河西之地,“东弱韩、魏,兵强天下”,为了把变法而强的局面长期保持下去,为了更好地对付魏国这个劲敌、孝公在病危之际“欲传商君”是极有可能的。

商鞅在秦主持变法二十余年,孝公对他非常信任,言听计从,不仅把秦国军政大权统统交给了他,而且还“封鞅为列侯,号商君”,享有商於十五邑的封地。商鞅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令行禁止,权倾一时,甚至于“人畏鞅甚于秦君”,这必然引起太子和部分宗室大臣的忌恨,当时有个叫赵良的人已经看出商鞅的处境“危若朝露”,批评他“君又南面而称寡人,曰绳秦之贵公子”,并警告他说:“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亡可翘足而待。”

对商鞅炙手可热的权势,太子驷早已心存芥蒂,公子虔也长期杜门不出,孝公临终前欲传位于商鞅,这就等于点燃了这场权力之争的导火线,商鞅虽然“辞不受”,但他已有的权势已经对年轻的太子构成了严重威胁,所以惠文王即位不久,他就被车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