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知道,小提琴家黄蒙拉的蒙拉二字,和贝多芬最著名的那首《Moonlight Sonata》(月光奏鸣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黄蒙拉的父亲是一个浪漫的文艺青年,因为太喜欢这首曲子,干脆从Moonlight里取谐音,给儿子取名蒙拉,这首曲子后来也成了黄蒙拉最喜欢听的一首。

贝多芬不仅伴随了少年黄蒙拉的成长,在黄蒙拉成为职业演奏家之后,更是成为他绕不过去的一位作曲家。

12月24日平安夜,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黄蒙拉和朋友们将再度归来。这个温暖轻松的音乐会系列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今年的主题是“我们”, 黄蒙拉请来了10位朋友,联袂上演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第九小提琴奏鸣曲“克鲁采”》。

黄蒙拉“你能写出来,我们就能演”平时,你很难在一场音乐会里同时听到这两首曲子。

《小提琴协奏曲》是小提琴和交响乐团协奏,《第九小提琴奏鸣曲“克鲁采”》是小提琴和钢琴的二重奏,在一场音乐会里,它们是主菜,也是硬菜。这一回,黄蒙拉分别对它们的乐器编制进行“缩小”和“放大”,全改成小提琴与弦乐版,也就是室内乐版。

改编“克鲁采”之前,黄蒙拉满世界寻找,有没有小型室内乐团和小提琴家坐在一起的改编?居然还真有!

他先是在网上看到了小提琴家丹尼尔·霍普的一段小视频,后来又让团队各种搜索,发现是澳大利亚一个室内乐团的总监、作曲家改编的,黄蒙拉立马给他发email,希望把版权买下来。

“当时我也只是听了一个片段,一听就觉得非常适合室内音乐会的主题。”直到最近排练,黄蒙拉才发现,难度非常大。其实买下版权时,作曲家就写了一封信提醒他,这部作品需要大量排练,难度非常高,“对我来说,既然你能写出来,我们就能演,只要别人演过,我们就能演好。”

“克鲁采”原来的乐器编制是小提琴配钢琴,既然要和朋友们一起玩音乐,黄蒙拉希望,别那么孤单,而是能突出每一个个体,也因此才有了现在的室内乐版。

“克鲁采”的声部会偏多一些。比如,大提琴有三个声部——吴敏喆、陈卫平、张洋分别负责一个声部,配合起来难度大,甚至每一个声部还有自己的独奏。

这几天,黄蒙拉和朋友们都排练到凌晨,简称“夜班小分队”。白天大家都很忙,要到晚上九点以后才能聚在一起,“我们就像雇佣兵一样,到时候了就凑在一起玩音乐。”

往年,黄蒙拉都把音乐会安排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的小厅,最后每次都会因为票子不够的问题头痛。今年,音乐会改到了大厅,但还是不够,已经售罄了。

黄蒙拉和朋友们往年演出现场“我不再被蜜糖、旋律陷阱诱惑”“对古典音乐人来说,无论什么乐器,有三个作曲家是绝对逃不掉的:贝多芬、莫扎特、巴赫,三位是基石,西方古典音乐就是从他们的音乐思想衍生出来的。贝多芬的作品承前启后,巴赫、莫扎特在他之前,他又影响了之后的每一位作曲家。”

但在小时候,让黄蒙拉瞬间喜欢上音乐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旋律非常美,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大家喜欢音乐,就是因为这种愉悦,心里产生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受。然后,我开始理解音乐要表达什么,理解作曲家说话方式不同但表达的内在差不多,都是要表达心中的内容和价值观。”

小时候的黄蒙拉对贝多芬的感觉并不强烈,比如,“贝多芬很多所谓旋律的架构,拆开来听就是音阶和琶音,对于一个‘小白’来说吸引度不够强。”

随着年龄增长,美好的旋律还是能打动黄蒙拉,但已经明显不够了。

“我不再那么轻易被蜜糖、旋律陷阱诱惑。我现在能直接听到贝多芬想要去的境界,他用很简单、很朴实的一些手法直接去达到那个境界,他不太要想用自己的作品去讨好听众,而是我的东西就放在这,懂的人就懂,这是我随着年龄增长开始体会到的。”

“如果说宏大的作品,他的交响曲会在这方面走得比较深,他的小提琴作品比较‘爱情化’或者以‘爱的主题’为主线。所以贝多芬是多面性的,作品与作品之间的角度有很大差异,有很多情绪上的、价值观上的一些冲突,最终,他在冲突中找到他想达到的境界或者和解。”

今年是贝多芬诞辰250周年,所有人都在为“乐圣”庆生,黄蒙拉逆反心理一起,一开始并不想把这场音乐会往贝多芬的主题上延伸。

心态的变化是受疫情影响,“上半年感觉非常混乱、非常黑暗,后来在黑暗中找到曙光和希望,反而让我觉得,贝多芬的精神和形象非常契合今年的现状。所以到了年终,我还是把贝多芬拿来做一面旗帜,做今年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