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3 16:02 读史萧革不法,重元叛乱,虽然一度把辽朝政治搞得腐败不堪,然而他两人的消极影响还远远比不上耶律乙辛,耶律乙辛算得上是辽朝的头号奸臣,他在洪基的极度宠信下,专权达十几年之久,凶焰张天,权势灼奕,党同伐异,为所欲为,辽朝政治在他手上江河日下,越发不可收拾了。耶律乙辛,字胡貌衮,出身微贱,父亲迭剌是个出名的穷汉,家里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人称“穷迭剌”。乙辛从小就聪明狡黯,牧羊是他的惟一活计。有一天,他在山坡上放羊,日厌(ze, 太阳偏西)时分,迭剌前去找他,见他在草丛中睡得正香,迭剌把他晃醒,乙辛大怒说:“干啥,干啥!我正梦见有人手拿日月给我吃,月亮已吞下肚去,太阳刚刚吃了一半就让你弄醒了,真是可惜!”穷迭剌笑他疾人说梦,哪知几年过去,这小子居然成了一个身材魁梧,模样英俊,外表和蔼,内心诡诈的奸雄。兴宗时,乙辛就以刀笔小吏的身份开始接近最高统治者,刻意的钻营,挖空心思的揣摸,他很快就博得了兴宗夫妇的赏识,爬上了护卫太保的职位。有这种本事的人,洪基是最为喜欢的,清宁九年,乙辛因有平叛之功,被洪基加官为太子太傅,北院枢密使,进封魏王,赐“匡时翊圣竭忠平乱功臣”的称号。咸雍五年(1069)乙辛官拜太师,洪基还亲自下诏许他便宜处理四方军旅事务,把军政大权全部托付到了他的手中,乙辛从此权震中外,他的威势实际上越过了身为皇帝的洪基。当时甚至有句谚语说:“宁可违犯皇上的敕旨,也不敢不遵行魏王(乙辛)的白帖子。”乙辛威权在手,开门纳贿,到他家送礼的人比肩接踵,凡是巴结讨好他的立蒙擢荐,比较正派的朝臣却横遭斥逐。耶律仁先功高望重,重元父子都无法将他赶走,而乙辛略施手腕,立即就让洪基把仁先赶到南京担任留守。洪基碰到心情好的时候也曾例外地欣赏过耿直不阿的人物,他因为南院枢密使杨绩是先朝老臣,便特召接见,谈论古今治乱,大臣邪正等事。洪基说:“当前大臣中比较忠直的只有耶律笙、刘洗二人而已,但刘洗尚不如耶律笙刚介;”杨绩再拜称贺说:“哪个朝代没有贤能之士?只是一般人都抱有世乱则独善其身,主圣则兼济天下的想法。陛下能区分邪正,陟黜分明,实乃天下之大幸!然而就是那个曾经一度受到洪基赏识的参知政事刘洗,只因一句话得罪了乙辛仍不免受到贬官的处罚。原来,洪基向刘洗说:“卿不要害怕宰相。”刘洗回答“臣连耶律乙辛都不怕,岂能害怕宰相!”乙辛怀恨在心,稍加坻毁,刘洗就被贬为保静军节度使。在洪基眼里,乙辛简直成了真理的化身,乙辛喜欢的他也跟着喜欢,乙辛厌恶的,他也跟着厌恶,他对乙辛宠信到了这种地步,不要说区区一个刘洗,就连自己的至亲骨肉在遭到乙辛诬陷时,他也宁肯倾向于乙辛一方了。当时敢和乙辛抗衡的是皇后萧观音和皇太子耶律荣。萧观音是兴宗时的大臣萧惠的女儿,洪基担任燕赵国王时,她就嫁给了洪基,洪基即位后,她被册为皇后,尊号“搅德”。她不但姿容冠绝,而且才华出众,擅长写诗,精通音乐,能自制歌词。有一次,箫观音随洪基前往秋山打猎,到了杀虎林,洪基命她赋诗,她随口吟道:“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灵怪大于俱破胆,那教猛虎不投降!”洪基大喜,还拿着该诗向群臣炫耀了一通。第二天,洪基围猎,一箭将一只老虎射死,他得意地对群臣说:“力能伏虎,这才没有愧对皇后之诗。”洪基每有诗作,也总令萧观音属和,夫妇两人一唱一和,感情十分深厚。萧观音生了耶律荣之后,洪基对她更加爱恋了,有专房之宠。然而,洪基是个性格乖戾,喜怒无常的人,不管是谁只要一不顺他的心思,他就会立刻翻脸,六亲不认。他极善骑射,酷爱打猎,所骑骏马名号“飞电”,驰骋起来,风驰电掣,瞬息百里,洪基就经常骑着“飞电”,撒开缰绳,随意乱跑,动不动就只身跑到深山幽谷之中,让扈从卫士找上半天。这是极其冒险的事情,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有个叫萧韩家的官员就是在随洪基驰骋打猎时堕马活活摔死的,因此萧观音不能不对丈夫的安全担忧。她素来仰慕唐朝徐贤妃的为人,上疏谏道:“妾闻穆王远游,周朝的德政因此而衰败;太康佚豫,夏朝的社稷几乎倾亡。这都是沉涸败猎的教训,帝王施政的龟鉴啊。妾见陛下临幸秋山,不带随从,单骑逐猎,深入幽远不测之地。这虽然表明陛下威武至极,自有神灵保驾,不过倘有猛禽怪兽,像东方朔所说似的,只怕要遭到简子被沟中野猪咬坏车驾那样的伤害了。为妾虽然愚蠢糊涂,却不能不为社稷而忧虑,希望陛下能遵守老子关于驰骋的告戒,采用汉文帝吉行的做法,不把为妾的话当成朼鸡司晨的多余赘言。”洪基虽然表面上接受了萧观音的意见,但内心里却对她产生了反感,从此很少与她见面了。大康元年(1075)六月,洪基安排皇太子耶律荣兼领北南枢密院事,总揽朝政。耶律荣小名耶鲁斡,是洪基的独子,自幼聪明,好学知书。洪基曾对萧观音称赞他说:“咱的儿子如此聪慧,岂不是上天赐予的吗?”耶律荣小小年纪就显示出了文武才干。清宁十年(1064), 他随洪基在中京打猎,连发三箭,箭箭皆中。洪基拍着他的肩膀对左右大臣说:“朕的祖宗,都是骑射绝人,威震天下。此儿虽幼,却不坠祖宗尚武之风。”后来,耶律荣又遇见了十只鹿,弓弦响处,有九只应弦而倒,洪基大喜,专门为此设宴庆贺。耶律荣6岁时封为梁王,8岁立为皇太子,洪基还命群臣每逢正旦、端五、冬至等节日都得向太子进表称贺。这一切无不表明了洪基对儿子的钟爱和器重,因此,耶律荣不到18岁,洪基就开始让他总揽朝政了,还亲自选了个秉直好义的耶律引吉当他的师傅。耶律荣法度修明,又建议提拔颇有才干的定武军节度使赵徽为南府宰相,这显然对早就与耶律荣母子俩存在矛盾的耶律乙辛构成了严亚的威胁。诡计多端、心狠手毒的耶律乙辛见洪基与萧观音关系出现裂痕,便想首先捣鬼把萧观音除掉。萧观音好音乐,尤善弹琵琶,因此和她来往的都是些有此特长的人,其中最密切的是伶人赵惟一,她曾作了一首《同心院词》,只有赵惟一能演奏得令她满意。萧观音还有个婢女名叫单登,本是耶律重元的家奴,在弹筝、琵琶方面也很有点本事,但她的技巧比不上赵惟一,于是她对赵惟一就嫉妒得要命。洪基曾经召单登弹筝,萧观音进谏说:“此人是叛臣家的婢女,岂知她会不会怀有豫让之心(豫让原是战国时智伯家的门客,赵襄子灭智伯,豫让毁容变哑,谋刺赵襄子为智伯报仇,被执自杀,事见《史记·刺客传》)?不能让这种人亲近御前!“把单登 赶出宫去。单登对萧观音更加怀恨在心,她的妹妹是教坊艺人朱顶鹤的妻子,朱顶鹤又是乙辛的党徒,在乙辛指使下,单登就和朱顶鹤诬告萧观音和赵惟一私通。乙辛赶忙把此事报告了洪基,并编造了一首《怀古诗》作为证据,诗曰:“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洪基大怒,命乙辛和北府宰相张孝杰审理此案。乙辛逮捕赵惟一施用钉子钉,用火烧等种种酷刑,又捕风捉影把教坊艺人高长命抓来严刑拷打,两人都屈打成招。枢密副使萧惟信听到此事,急忙找到乙辛说:“皇后贤明端重,养育储君,她是天下的母亲啊!怎么可以凭叛家仇婢的一句话就把她治罪呢?”这话当然丝毫不起作用。乙辛把假供词呈给洪基,洪基起先还有点犹豫不决,等到张孝杰再审,捏造了许多细节,洪基便火冒三丈,当天就下令将赵惟一灭族,斩高长命,勒令萧观音自尽耶律荣及公主等人披散头发,痛哭流涕地乞求代母受死,洪基不许。萧观音有冤无处诉,悲愤交加,含泪写下一首绝命词,自缢而死,尸体送还给了她的娘家安葬。耶律荣痛不欲生,在地上打着滚高声喊道:“杀我母亲者,耶律乙辛也!”旁观者无不咋舌。乙辛做下如此大孽,不免心虚,为了继续蒙蔽洪基,便说:“皇帝和皇后就像天地一样,有天无地是不行的。”接着就极力称赞他的党羽驸马都尉萧霞抹的妹妹萧坦思既美且贤,可以为后,洪基岂能不信?召来一看,果然中意,便纳在宫中乙辛满以为地位稳固了。更加横行不法,岂知惹恼了一位壮士。护卫官萧忽古怒愤填膺,发誓要杀死乙辛,他曾藏在桥下,想等乙辛经过时行刺,可惜天降暴雨桥被冲塌,没能成功,他还想在围猎时动手,又被亲友拦住。北面林牙萧岩寿秘告洪基说:“耶律乙辛自从太子参政,便心怀不安,又和张孝杰相勾结,只怕将要加害太子,不能再让他身居要职了。”不知何故,洪基这番居然采纳了萧岩寿的意见,把乙辛出为中京留守。奸臣一出,朝野欢呼,同知南院宣徽使谐里、都林牙耶律庶成及耶律孟简纷纷上表祝贺,称赞洪基能纳忠言。然而人们高兴得太早了,昏眼的洪基远远没到觉悟的时候。耶律乙辛抹眼淌泪地对人说:“乙辛无过,遭到诬陷才被派出朝廷的。”他的党羽也生怕洪基变心,急忙劝洪基册立皇后,洪基便在母亲萧批里0076年三月死)安葬之事尚未结束的时候,册菹坦思为皇后,枕边风一吹,洪基果然后悔了。乙辛过生日,他遗近臣耶律白斯本送去赏赐物品给乙辛祝寿,乙辛乘机让耶律白斯本捎话说:“臣见奸人在朝,陛下孤身一人,十分危险,臣身虽在外,却甚是寒心。”洪基马上赐给乙辛一辆车子说:“你别着急,快要召你回朝了。”洪基竟回过头来怀疑起了萧岩寿,把他出为顺义军节度使。接着就与百官廷议,要召回乙辛,群臣没敢发言的,只有耶律撒剌奏道:“萧岩寿说乙辛有罪,不能担当枢密使,所以陛下才把他放居外任,现在义想召他回来,反反复复,只怕天下要生疑心了。” 连着进谏了三次,洪基根本不听。没过几天,就恢复了乙辛北院枢密使的职位。一个奸臣尚嫌不够,洪基又豢养起了另一个奸臣,这就是与乙辛合穿一条裤子的汉族官僚张孝杰。张孝杰拍马献媚的本领不亚于乙辛,有年秋天,洪基打猎一天就射得三十只鹿,高兴得洪基大摆宴席,命张孝杰坐在他的身边赋《云上于天诗》。喝到酒酣之时,洪基感慨万端,摇头晃脑地唱起了《黍离》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张孝杰应声奏道:“今天下太平,陛下何忧?富有四海,陛下何求?”洪基大悦,以为这话正说到了他心坎上,把张孝杰赐姓耶律,还向群臣夸赞说:“先帝重用耶律仁先、耶律化葛,因为他们是贤智之士,朕有乙辛、孝杰,其贤智不在仁先、化葛之下,诚为得人。”后来又觉着张孝杰可与唐代名相狄仁杰媲美,把他改名曰耶律仁杰。这个狄仁杰式的人物实际是个极其 贪鄙无耻之徒,他曾有句名言:“没有百万两黄金,不足以称作宰相之家。”他和乙辛狼狈为奸,乙辛干坏事,他就在背后出鬼点子。乙辛再度上台,洪基对他的宠信程度也大大超过了以往,诏令他的兄弟亲戚都可参加世选当官。乙辛遂更加估宠不法,把曾反对过自己的谐里、耶律孟简等人贬官,把萧岩寿流放到乌陳部终身劳役,萧忽古也被逑捕施加严刑,最后流放到了边疆。紧接着乙辛就把迫害的矛头指向了皇太子耶律荣。耶律荣自母亲死后一直抑郁寡欢,他和乙辛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乙辛不把他置于死地,岂肯罢休?殿前副点检萧十三对乙辛说:“今太子犹在,甚得民心,大王既不是名门望族,又有诬杀皇后的过失,将来太子继位,大王灾祸难免,应早作打算为好。”乙辛说:“我担心的正是此事。”当晚就纠集党徒策划加害太子的阴谋。第二天,在他指使下,护卫太保耶律查剌等人向洪基报告说:都部署耶律撒剌、枢密使箫速撒企图拥立太子。洪基命他立案审查,结果查来查去,毫无实情,洪基仍不放心,把耶律撒剌、萧速撒二人贬官,还把六百多名护卫士兵鞭打一频,调到边境。同时根据乙辛的建议颁布诏令:有告谋逆者,重赏。此令一下,乙辛的党羽萧讹都斡、耶律批不也装出投案自首的模样说:“耶律查剌告发之事全是实情!臣也参与其谋了,就是想杀害乙辛拥立太子。臣等害怕连坐,所以才来自首。”这苦肉计真灵,世上哪有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洪基完全相信了,下令杖责关押耶律荣,由耶律燕哥负责鞫治。耶律荣百般诉冤,对耶律燕哥说:“皇上只有我一个儿子,把我立为储君,我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公和我是堂兄弟,请你念我无辜,在皇上面前替我解释解释。”不料,耶律燕哥就是乙辛的死党,萧十三对燕哥说:“如果把太子的话原原本本禀报上去,咱们的大事可就坏了,干脆就说他已经供认不讳。”耶律燕哥遂按萧十三的意思向洪基作了汇报。乙辛又把耶律荣平时亲近的几个人下到狱中,严刑逼供,使他们屈打成招。乙辛仍怕洪基下不了狠心,就把这几个人押到洪基面前,让他们身戴重枷,用细绳勒住脖子,连气都出不来,这几个人不堪其苦,只求快死,一副挣扎痛苦的模样。乙辛从旁说道:“陛下请看,他们都痛心疾首了。”洪基至此岂能不信?遂暴跳如雷,当即下令将耶律荣废为庶人,囚于上京,太子宫里所有役使之人全部诛杀,萧岩寿、萧忽古等人也带到中京问斩。牵连被杀者不计其数,当时正值盛夏,尸体多得来不及掩埋,到处都散发着腐烂的臭气。耶律荣被押走时,仰天大呼:“我何罪之有!”萧十三硬把他拖上车去,锁闭车门,萧得里特负责监押,一路上不准耶律荣下车,还屡加凌辱。到上京后,把他囚禁在了高墙围成的院子里。与耶律荣有过交往的贵族朝臣也都被流放到了边疆。大康三年十一月,乙辛派萧达鲁古到上京杀害了耶律荣,上京留守萧批得谎称耶律荣因病而死。洪基闻讯,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将儿子葬于龙门山,刚想接他的妃子还中京,乙辛又先下手把她杀死。心腹之患一除,乙辛及其爪牙得意忘形,互相庆贺,聚在一块欢饮了好几天。凶手萧达鲁古作贼心虚,惟恐东窗事发,常常心惊胆战,走到哪里都带着刀,偶尔被洪基突然召见,他便紧张得想自杀。然而洪基昏迷糊涂,他一直安然无恙。洪基继续昏眼下去。萧坦思入宫已有二年了,还没生下个孩子,她就向洪基说自己的妹妹斡特懒能生孩子,斡特懒当时已嫁给乙辛的儿子绥也,洪基命他们离婚,把斡特懒纳人宫中。岂料这斡特懒也是只不会下蛋的鸡,乙辛便乘机对洪·基说:“皇弟宋魏国王和鲁斡的儿子耶律淳可以立为储君。“北院宣徽使萧兀纳、夷离毕萧陶陳谏道:“陛下不立嫡系,是把国家拱手让给别人啊!”洪基仍然犹豫不决,后来看到宫女李氏进上的《挟谷歌文》,他才明白过来,把寄养在萧怀忠家的孙子耶律延禧和孙女延寿接到了宫中。乙辛又蓄谋加害延禧,大康五年 (1079)正月,洪基将要去山榆淀打猎,乙辛建议把延禧留在中京,洪基不知是计,将要从之。萧兀纳说:“皇孙年龄尚小,倘若不好好保护,只怕发生意外。果真要留下他,请把臣也留下,以防不测。”洪基觉着有理,就把延禧带在了身边。从此他那混沌的心里多少开了点窍,开始怀疑乙辛了。走到黑山平淀的时候,洪基一路上见扈从官员大多都跟在乙辛的马后,对他点头哈腰,极其恭顺,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才对乙辛产生了反感,把他赶出朝廷,知南院大王事。可是一直到最后,洪基还是没有根据乙辛的主要罪行加以惩处,只是由于乙辛企图逃往宋朝及私藏武器的事被揭发,洪基才把他缢杀。张孝杰也只是私贩湖盐及擅改诏旨之罪才受到了削爵的处罚,后来老死在家乡。这两大奸臣的绝大多数党羽依然逍遥法外,身居要职,所以朝政不但没有得到多少改善,反而加速向着腐朽没落的深渊滑去。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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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革不法,重元叛乱,虽然一度把辽朝政治搞得腐败不堪,然而他两人的消极影响还远远比不上耶律乙辛,耶律乙辛算得上是辽朝的头号奸臣,他在洪基的极度宠信下,专权达十几年之久,凶焰张天,权势灼奕,党同伐异,为所欲为,辽朝政治在他手上江河日下,越发不可收拾了。

耶律乙辛,字胡貌衮,出身微贱,父亲迭剌是个出名的穷汉,家里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人称“穷迭剌”。乙辛从小就聪明狡黯,牧羊是他的惟一活计。有一天,他在山坡上放羊,日厌(ze, 太阳偏西)时分,迭剌前去找他,见他在草丛中睡得正香,迭剌把他晃醒,乙辛大怒说:“干啥,干啥!我正梦见有人手拿日月给我吃,月亮已吞下肚去,太阳刚刚吃了一半就让你弄醒了,真是可惜!”穷迭剌笑他疾人说梦,哪知几年过去,这小子居然成了一个身材魁梧,模样英俊,外表和蔼,内心诡诈的奸雄。

兴宗时,乙辛就以刀笔小吏的身份开始接近最高统治者,刻意的钻营,挖空心思的揣摸,他很快就博得了兴宗夫妇的赏识,爬上了护卫太保的职位。有这种本事的人,洪基是最为喜欢的,清宁九年,乙辛因有平叛之功,被洪基加官为太子太傅,北院枢密使,进封魏王,赐“匡时翊圣竭忠平乱功臣”的称号。咸雍五年(1069)乙辛官拜太师,洪基还亲自下诏许他便宜处理四方军旅事务,把军政大权全部托付到了他的手中,乙辛从此权震中外,他的威势实际上越过了身为皇帝的洪基。当时甚至有句谚语说:“宁可违犯皇上的敕旨,也不敢不遵行魏王(乙辛)的白帖子。”乙辛威权在手,开门纳贿,到他家送礼的人比肩接踵,凡是巴结讨好他的立蒙擢荐,比较正派的朝臣却横遭斥逐。耶律仁先功高望重,重元父子都无法将他赶走,而乙辛略施手腕,立即就让洪基把仁先赶到南京担任留守。

洪基碰到心情好的时候也曾例外地欣赏过耿直不阿的人物,他因为南院枢密使杨绩是先朝老臣,便特召接见,谈论古今治乱,大臣邪正等事。洪基说:“当前大臣中比较忠直的只有耶律笙、刘洗二人而已,但刘洗尚不如耶律笙刚介;”杨绩再拜称贺说:“哪个朝代没有贤能之士?只是一般人都抱有世乱则独善其身,主圣则兼济天下的想法。陛下能区分邪正,陟黜分明,实乃天下之大幸!然而就是那个曾经一度受到洪基赏识的参知政事刘洗,只因一句话得罪了乙辛仍不免受到贬官的处罚。原来,洪基向刘洗说:“卿不要害怕宰相。”刘洗回答“臣连耶律乙辛都不怕,岂能害怕宰相!”乙辛怀恨在心,稍加坻毁,刘洗就被贬为保静军节度使。在洪基眼里,乙辛简直成了真理的化身,乙辛喜欢的他也跟着喜欢,乙辛厌恶的,他也跟着厌恶,他对乙辛宠信到了这种地步,不要说区区一个刘洗,就连自己的至亲骨肉在遭到乙辛诬陷时,他也宁肯倾向于乙辛一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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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敢和乙辛抗衡的是皇后萧观音和皇太子耶律荣。

萧观音是兴宗时的大臣萧惠的女儿,洪基担任燕赵国王时,她就嫁给了洪基,洪基即位后,她被册为皇后,尊号“搅德”。她不但姿容冠绝,而且才华出众,擅长写诗,精通音乐,能自制歌词。有一次,箫观音随洪基前往秋山打猎,到了杀虎林,洪基命她赋诗,她随口吟道:“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灵怪大于俱破胆,那教猛虎不投降!”洪基大喜,还拿着该诗向群臣炫耀了一通。第二天,洪基围猎,一箭将一只老虎射死,他得意地对群臣说:“力能伏虎,这才没有愧对皇后之诗。”洪基每有诗作,也总令萧观音属和,夫妇两人一唱一和,感情十分深厚。

萧观音生了耶律荣之后,洪基对她更加爱恋了,有专房之宠。然而,洪基是个性格乖戾,喜怒无常的人,不管是谁只要一不顺他的心思,他就会立刻翻脸,六亲不认。他极善骑射,酷爱打猎,所骑骏马名号“飞电”,驰骋起来,风驰电掣,瞬息百里,洪基就经常骑着“飞电”,撒开缰绳,随意乱跑,动不动就只身跑到深山幽谷之中,让扈从卫士找上半天。这是极其冒险的事情,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有个叫萧韩家的官员就是在随洪基驰骋打猎时堕马活活摔死的,因此萧观音不能不对丈夫的安全担忧。她素来仰慕唐朝徐贤妃的为人,上疏谏道:“妾闻穆王远游,周朝的德政因此而衰败;太康佚豫,夏朝的社稷几乎倾亡。这都是沉涸败猎的教训,帝王施政的龟鉴啊。

妾见陛下临幸秋山,不带随从,单骑逐猎,深入幽远不测之地。这虽然表明陛下威武至极,自有神灵保驾,不过倘有猛禽怪兽,像东方朔所说似的,只怕要遭到简子被沟中野猪咬坏车驾那样的伤害了。为妾虽然愚蠢糊涂,却不能不为社稷而忧虑,希望陛下能遵守老子关于驰骋的告戒,采用汉文帝吉行的做法,不把为妾的话当成朼鸡司晨的多余赘言。”洪基虽然表面上接受了萧观音的意见,但内心里却对她产生了反感,从此很少与她见面了。

大康元年(1075)六月,洪基安排皇太子耶律荣兼领北南枢密院事,总揽朝政。耶律荣小名耶鲁斡,是洪基的独子,自幼聪明,好学知书。洪基曾对萧观音称赞他说:“咱的儿子如此聪慧,岂不是上天赐予的吗?”耶律荣小小年纪就显示出了文武才干。清宁十年(1064), 他随洪基在中京打猎,连发三箭,箭箭皆中。洪基拍着他的肩膀对左右大臣说:“朕的祖宗,都是骑射绝人,威震天下。此儿虽幼,却不坠祖宗尚武之风。”后来,耶律荣又遇见了十只鹿,弓弦响处,有九只应弦而倒,洪基大喜,专门为此设宴庆贺。耶律荣6岁时封为梁王,8岁立为皇太子,洪基还命群臣每逢正旦、端五、冬至等节日都得向太子进表称贺。这一切无不表明了洪基对儿子的钟爱和器重,因此,耶律荣不到18岁,洪基就开始让他总揽朝政了,还亲自选了个秉直好义的耶律引吉当他的师傅。耶律荣法度修明,又建议提拔颇有才干的定武军节度使赵徽为南府宰相,这显然对早就与耶律荣母子俩存在矛盾的耶律乙辛构成了严亚的威胁。诡计多端、心狠手毒的耶律乙辛见洪基与萧观音关系出现裂痕,便想首先捣鬼把萧观音除掉。

萧观音好音乐,尤善弹琵琶,因此和她来往的都是些有此特长的人,其中最密切的是伶人赵惟一,她曾作了一首《同心院词》,只有赵惟一能演奏得令她满意。萧观音还有个婢女名叫单登,本是耶律重元的家奴,在弹筝、琵琶方面也很有点本事,但她的技巧比不上赵惟一,于是她对赵惟一就嫉妒得要命。洪基曾经召单登弹筝,萧观音进谏说:“此人是叛臣家的婢女,岂知她会不会怀有豫让之心(豫让原是战国时智伯家的门客,赵襄子灭智伯,豫让毁容变哑,谋刺赵襄子为智伯报仇,被执自杀,事见《史记·刺客传》)?不能让这种人亲近御前!“把单登 赶出宫去。单登对萧观音更加怀恨在心,她的妹妹是教坊艺人朱顶鹤的妻子,朱顶鹤又是乙辛的党徒,在乙辛指使下,单登就和朱顶鹤诬告萧观音和赵惟一私通。乙辛赶忙把此事报告了洪基,并编造了一首《怀古诗》作为证据,诗曰:“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洪基大怒,命乙辛和北府宰相张孝杰审理此案。乙辛逮捕赵惟一施用钉子钉,用火烧等种种酷刑,又捕风捉影把教坊艺人高长命抓来严刑拷打,两人都屈打成招。

枢密副使萧惟信听到此事,急忙找到乙辛说:“皇后贤明端重,养育储君,她是天下的母亲啊!怎么可以凭叛家仇婢的一句话就把她治罪呢?”这话当然丝毫不起作用。乙辛把假供词呈给洪基,洪基起先还有点犹豫不决,等到张孝杰再审,捏造了许多细节,洪基便火冒三丈,当天就下令将赵惟一灭族,斩高长命,勒令萧观音自尽耶律荣及公主等人披散头发,痛哭流涕地乞求代母受死,洪基不许。萧观音有冤无处诉,悲愤交加,含泪写下一首绝命词,自缢而死,尸体送还给了她的娘家安葬。耶律荣痛不欲生,在地上打着滚高声喊道:“杀我母亲者,耶律乙辛也!”旁观者无不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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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辛做下如此大孽,不免心虚,为了继续蒙蔽洪基,便说:“皇帝和皇后就像天地一样,有天无地是不行的。”接着就极力称赞他的党羽驸马都尉萧霞抹的妹妹萧坦思既美且贤,可以为后,洪基岂能不信?召来一看,果然中意,便纳在宫中乙辛满以为地位稳固了。更加横行不法,岂知惹恼了一位壮士。护卫官萧忽古怒愤填膺,发誓要杀死乙辛,他曾藏在桥下,想等乙辛经过时行刺,可惜天降暴雨桥被冲塌,没能成功,他还想在围猎时动手,又被亲友拦住。北面林牙萧岩寿秘告洪基说:“耶律乙辛自从太子参政,便心怀不安,又和张孝杰相勾结,只怕将要加害太子,不能再让他身居要职了。”不知何故,洪基这番居然采纳了萧岩寿的意见,把乙辛出为中京留守。奸臣一出,朝野欢呼,同知南院宣徽使谐里、都林牙耶律庶成及耶律孟简纷纷上表祝贺,称赞洪基能纳忠言。然而人们高兴得太早了,昏眼的洪基远远没到觉悟的时候。

耶律乙辛抹眼淌泪地对人说:“乙辛无过,遭到诬陷才被派出朝廷的。”他的党羽也生怕洪基变心,急忙劝洪基册立皇后,洪基便在母亲萧批里0076年三月死)安葬之事尚未结束的时候,册菹坦思为皇后,枕边风一吹,洪基果然后悔了。乙辛过生日,他遗近臣耶律白斯本送去赏赐物品给乙辛祝寿,乙辛乘机让耶律白斯本捎话说:“臣见奸人在朝,陛下孤身一人,十分危险,臣身虽在外,却甚是寒心。”洪基马上赐给乙辛一辆车子说:“你别着急,快要召你回朝了。”洪基竟回过头来怀疑起了萧岩寿,把他出为顺义军节度使。接着就与百官廷议,要召回乙辛,群臣没敢发言的,只有耶律撒剌奏道:“萧岩寿说乙辛有罪,不能担当枢密使,所以陛下才把他放居外任,现在义想召他回来,反反复复,只怕天下要生疑心了。” 连着进谏了三次,洪基根本不听。没过几天,就恢复了乙辛北院枢密使的职位。

一个奸臣尚嫌不够,洪基又豢养起了另一个奸臣,这就是与乙辛合穿一条裤子的汉族官僚张孝杰。张孝杰拍马献媚的本领不亚于乙辛,有年秋天,洪基打猎一天就射得三十只鹿,高兴得洪基大摆宴席,命张孝杰坐在他的身边赋《云上于天诗》。喝到酒酣之时,洪基感慨万端,摇头晃脑地唱起了《黍离》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张孝杰应声奏道:“今天下太平,陛下何忧?富有四海,陛下何求?”洪基大悦,以为这话正说到了他心坎上,把张孝杰赐姓耶律,还向群臣夸赞说:“先帝重用耶律仁先、耶律化葛,因为他们是贤智之士,朕有乙辛、孝杰,其贤智不在仁先、化葛之下,诚为得人。”后来又觉着张孝杰可与唐代名相狄仁杰媲美,把他改名曰耶律仁杰。这个狄仁杰式的人物实际是个极其 贪鄙无耻之徒,他曾有句名言:“没有百万两黄金,不足以称作宰相之家。”他和乙辛狼狈为奸,乙辛干坏事,他就在背后出鬼点子。

乙辛再度上台,洪基对他的宠信程度也大大超过了以往,诏令他的兄弟亲戚都可参加世选当官。乙辛遂更加估宠不法,把曾反对过自己的谐里、耶律孟简等人贬官,把萧岩寿流放到乌陳部终身劳役,萧忽古也被逑捕施加严刑,最后流放到了边疆。紧接着乙辛就把迫害的矛头指向了皇太子耶律荣。

耶律荣自母亲死后一直抑郁寡欢,他和乙辛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乙辛不把他置于死地,岂肯罢休?殿前副点检萧十三对乙辛说:“今太子犹在,甚得民心,大王既不是名门望族,又有诬杀皇后的过失,将来太子继位,大王灾祸难免,应早作打算为好。”乙辛说:“我担心的正是此事。”当晚就纠集党徒策划加害太子的阴谋。第二天,在他指使下,护卫太保耶律查剌等人向洪基报告说:都部署耶律撒剌、枢密使箫速撒企图拥立太子。

洪基命他立案审查,结果查来查去,毫无实情,洪基仍不放心,把耶律撒剌、萧速撒二人贬官,还把六百多名护卫士兵鞭打一频,调到边境。同时根据乙辛的建议颁布诏令:有告谋逆者,重赏。此令一下,乙辛的党羽萧讹都斡、耶律批不也装出投案自首的模样说:“耶律查剌告发之事全是实情!臣也参与其谋了,就是想杀害乙辛拥立太子。臣等害怕连坐,所以才来自首。”这苦肉计真灵,世上哪有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洪基完全相信了,下令杖责关押耶律荣,由耶律燕哥负责鞫治。耶律荣百般诉冤,对耶律燕哥说:“皇上只有我一个儿子,把我立为储君,我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公和我是堂兄弟,请你念我无辜,在皇上面前替我解释解释。”不料,耶律燕哥就是乙辛的死党,萧十三对燕哥说:“如果把太子的话原原本本禀报上去,咱们的大事可就坏了,干脆就说他已经供认不讳。”耶律燕哥遂按萧十三的意思向洪基作了汇报。乙辛又把耶律荣平时亲近的几个人下到狱中,严刑逼供,使他们屈打成招。

乙辛仍怕洪基下不了狠心,就把这几个人押到洪基面前,让他们身戴重枷,用细绳勒住脖子,连气都出不来,这几个人不堪其苦,只求快死,一副挣扎痛苦的模样。

乙辛从旁说道:“陛下请看,他们都痛心疾首了。”洪基至此岂能不信?遂暴跳如雷,当即下令将耶律荣废为庶人,囚于上京,太子宫里所有役使之人全部诛杀,萧岩寿、萧忽古等人也带到中京问斩。牵连被杀者不计其数,当时正值盛夏,尸体多得来不及掩埋,到处都散发着腐烂的臭气。

耶律荣被押走时,仰天大呼:“我何罪之有!”萧十三硬把他拖上车去,锁闭车门,萧得里特负责监押,一路上不准耶律荣下车,还屡加凌辱。到上京后,把他囚禁在了高墙围成的院子里。与耶律荣有过交往的贵族朝臣也都被流放到了边疆。大康三年十一月,乙辛派萧达鲁古到上京杀害了耶律荣,上京留守萧批得谎称耶律荣因病而死。洪基闻讯,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将儿子葬于龙门山,刚想接他的妃子还中京,乙辛又先下手把她杀死。心腹之患一除,乙辛及其爪牙得意忘形,互相庆贺,聚在一块欢饮了好几天。凶手萧达鲁古作贼心虚,惟恐东窗事发,常常心惊胆战,走到哪里都带着刀,偶尔被洪基突然召见,他便紧张得想自杀。然而洪基昏迷糊涂,他一直安然无恙。

洪基继续昏眼下去。萧坦思入宫已有二年了,还没生下个孩子,她就向洪基说自己的妹妹斡特懒能生孩子,斡特懒当时已嫁给乙辛的儿子绥也,洪基命他们离婚,把斡特懒纳人宫中。岂料这斡特懒也是只不会下蛋的鸡,乙辛便乘机对洪·基说:“皇弟宋魏国王和鲁斡的儿子耶律淳可以立为储君。“北院宣徽使萧兀纳、夷离毕萧陶陳谏道:“陛下不立嫡系,是把国家拱手让给别人啊!”洪基仍然犹豫不决,后来看到宫女李氏进上的《挟谷歌文》,他才明白过来,把寄养在萧怀忠家的孙子耶律延禧和孙女延寿接到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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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辛又蓄谋加害延禧,大康五年 (1079)正月,洪基将要去山榆淀打猎,乙辛建议把延禧留在中京,洪基不知是计,将要从之。萧兀纳说:“皇孙年龄尚小,倘若不好好保护,只怕发生意外。果真要留下他,请把臣也留下,以防不测。”洪基觉着有理,就把延禧带在了身边。从此他那混沌的心里多少开了点窍,开始怀疑乙辛了。走到黑山平淀的时候,洪基一路上见扈从官员大多都跟在乙辛的马后,对他点头哈腰,极其恭顺,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才对乙辛产生了反感,把他赶出朝廷,知南院大王事。可是一直到最后,洪基还是没有根据乙辛的主要罪行加以惩处,只是由于乙辛企图逃往宋朝及私藏武器的事被揭发,洪基才把他缢杀。张孝杰也只是私贩湖盐及擅改诏旨之罪才受到了削爵的处罚,后来老死在家乡。这两大奸臣的绝大多数党羽依然逍遥法外,身居要职,所以朝政不但没有得到多少改善,反而加速向着腐朽没落的深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