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HBO一部由妮可·基德曼领衔主演的心理悬疑剧《The Undoing》/《无所作为》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在剧中,她饰演了一位富有成就的临床心理学家和心理治疗师格蕾丝,嫁给了迷人的儿童肿瘤学家乔纳森,这对夫妇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亨利。在某天晚上,在一场为他们的儿子所在的学校筹款活动之后,格蕾丝与乔纳森失去了联系。与此同时,一位美丽的年轻母亲埃琳娜被发现死于自己的艺术工作室,她的孩子与格蕾丝和乔纳森的儿子亨利在同一所学校上学。
从一开始,所有迹象都表明乔纳森有罪。调查发现,乔纳森一直隐瞒了其已经失业的事实,原因是因为他与病人的家属有过度亲密的行为,而这个家属正是死者埃琳娜,并且还为他生育了一个女儿。在埃琳娜去世之前和之后,乔纳森都在她的艺术工作室。就在她被杀前乔纳森和她上床了,在犯罪现场到处都是他的DNA。同时,根据乔纳森母亲的叙述,乔纳森十几岁的时候,他本该照看他4岁的妹妹,却不小心把门开着,导致她发生意外死亡。乔纳森从来没有对这一事件表现出内疚、悔恨或悲伤,所以他是反社会的。此外,他还逃离了犯罪现场,躲避了警察的追捕。
本剧涉及到非常多心理学的隐喻,比如剧名《Undoing》原意是心理防御机制的一种——抵消。抵消本质上是一个人试图通过做出与不受欢迎的行为背道而驰的行为来弥补或抹去一些消极的行为、冲动或想法。有时,抵消被用作道歉的一种手段。比如,根据剧中乔纳森自己的说法,他选择做一名儿童医生是因为觉得对妹妹的死负有责任。同时,对病人的家属表现出超越常人的关心也可能被乔纳森视为抵消他过往责任的一种途径。
抵消是众多防御机制当中的一种,防御机制最早是由弗洛伊德在其精神分析理论中提出的,它是一种个体为抵御焦虑而开发的策略,它可以阻止不适当或不想要的想法和冲动进入有意识的头脑。对于许多人来说,或多或少都需要使用防御机制来帮助他们应对痛苦和压力。然而,它们会阻止我们发现恐惧或焦虑的原因,当我们例行公事地使用防御措施时,它实际上会降低我们情绪处理的有效性。我们开始觉得自己好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会阻碍我们解决问题的能力。正如乔纳森用一种错误的方式在面对他的童年阴影,成为后来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
剧情不断强化乔纳森是一个自恋的人,他对自己欺骗和逃脱制裁的能力感到自豪。只不过自恋虽然是精神变态的一部分,但是自恋并不等同于精神变态,而且精神变态会在许多方面表现出更多的不适应性,也就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出现更多的连续性的社会不良的事件。但是乔纳森却成为了著名的儿童肿瘤和专家,并且多次展示了他对于癌症儿童的同情心和同理心,这种对待儿童的热心和杀人时的麻木不仁显然是矛盾的。同时,乔纳森还娶了一名有多年临床诊断经验的心理专家,她却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一丝端倪。给观众的感觉就是,乔纳森一夜之间就成长为了一个精神病。基德曼扮演这位心理治疗师有20多年的治疗实践,并收取高昂的费用。所以她一定有相当多的临床技能。但有精神变态倾向的人会把目标对准那些有一定脆弱性的人,这些弱点会让他们选择对一些事实视而不见。所以我不得不假设这位心理治疗师,不管这个人多么熟练的治疗技巧,都有一些潜在的弱点,这个弱点可能是她感觉自己有必要维持一段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婚姻,因为她自以为她父母的婚姻是美满的,所以当父亲告诉他真相时,也许就为她对乔纳森的不信任埋下了种子。
此外,这部剧很巧妙地利用了另一种心理,即确认偏差来吸引观众。实际上,剧情非常地老掉牙,就是感情纠纷引发的冲突。而且,HBO在一开始就非常直截了当地向观众展示了最终的凶手乔纳森的一系列证据。但是,观众已经习惯了确认偏差所带来的认知习惯的改变,即这么简单的答案一定是错的。确认偏差是一种认知偏差,它包括偏爱确认你以前存在的信念或偏见的信息。例如,假设过往的悬疑剧都倾向于将那些最不可能成为凶手的人设定为最终的凶手。那么,每当观众观看新的剧集时,他们就会更加重视那些支持这些非嫌疑人是凶手的“证据”。这个人甚至可能寻求进一步支持这一信念的证据,而不考虑那些不支持这一观点的例子。确认偏差会影响我们收集信息的方式,也会影响我们解释和回忆信息的方式。例如,支持或反对某一问题的人不仅会寻求信息来支持它,他们还会以一种坚持自己现有观点的方式来解读新闻故事。他们也会以一种强化这些态度的方式记住细节。
HBO时不时地会通过渲染某些线索,让那些存在认知偏差的观众更加坚定乔纳森是无辜的信念。首先,凶手无疑是埃琳娜的丈夫米格尔,因为他早就知道老婆偷情。然后,在婚外情被发现,乔纳森随后失踪后,肯定是乔纳森。但话又说回来,也许是格蕾丝,她会在晚上散步,而且正好经过案发现场。以及格蕾丝的父亲是一个有权有势而且有着见不得人的过去的狠角色,考虑到他对乔纳森的厌恶,也有可能是杀人凶手。观众在一次次的自我否定中,加强了对到底谁是真凶这一问题的痴迷。可见,确认偏见有助于形成并重新确认我们对人的刻板印象,我们也会忽略与我们的期望相矛盾的信息。
该剧另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是它嘲讽了特权阶级。比如即便是在特权阶级中也会区分三六九等。在谋杀案发生以后,警方坚定地选择怀疑属于权贵阶层的格蕾斯和乔纳森一方,但是却对属于工薪阶层的受害人家属却没有进行审慎地调查,以至于最后辩方律师轻易地推翻了受害者老公的不在场证据。某种程度上,这代表了一种普遍的对富人的看法。正如辩方律师海莉对乔纳森的行为所总结的那样:“有钱人、有资格的人在受到威胁时都会这样做:他们隐瞒丑陋的真相以保护自己。他们认为自己可以逍遥法外"。有时候,看到有钱人过得和我们一样不如意时,也是吸引普通观众的一种乐趣。
至于剧中埃琳娜对于格蕾丝的痴迷,包括裸体出现在她面前,两人接吻,以及在工作室找到埃琳娜画格蕾丝的作品,剧中都没有深入探讨,这不失为一个值得深究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