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年底,国内都会召开一次政治局会议,给第二年的经济工作定调。所以,年底的政治局会议非常重要,是观察第二年投资机会的重要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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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对于2020年来说,情况又非常特殊。在这一年,疫情贯穿始终,导致世界格局发生巨变,十四五又将从2021年开启,并逐步实现2035年远景目标。这也让12月11日的政治局会议,十分引人注目。

会议要求,“会议要求,要扭住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同时注重需求侧改革,打通堵点,补齐短板,贯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动态平衡,提升国民经济体系整体效能。”

“需求侧改革”是一个全新的提法,过去的提法是“需求侧管理”。虽只有一词之别,但所蕴含的意义大不相同。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宏观调控总体而言是以需求侧管理为主的。也就说,在外需不足、内需乏力的情况下,中国不断通过行政手段来刺激需求,加大投资、消费和出口三驾马车的速度。这种需求侧管理操作简单、周期短,见效快。但是它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会造成有效供给不足,加剧产能过剩。

所以,到了2015年中央开始提出供给侧改革,矫正要素配置扭曲,这是经济思路上的重大变化。一开始市场并没有很在意,因为觉得不容易落地。但后来的实际行动,却超出了大家的预料,去产能、上游商品价格暴涨,很多人应该还记忆犹新。从需求侧管理到需求侧改革,是因为很多传统的做法,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再去大力推,产出投入比不高,还会增加潜在的风险。

以前常说的需求侧管理,大多是围绕土地产业链来做文章的。这些年房价上涨幅度,是远大于CPI这些物价指标所显示的通货膨胀程度,也比收入上涨得更快。虽然说工资也在涨,但占社会大多数的工薪阶层,尤其是需要买房的人群,幸福感并没有和工资同比例增长,甚至有些人觉得生活更难了。周小川行长最近发表的那篇央行政策研究文章,其实也提到了这些。房价涨了,而且比收入涨得更快,这意味上车晚的人,就得多贷款了。所以每一次地产调控放松,后面都会跟着出现居民杠杆率的上升。

上涨的房价,不光让居民加杠杆,也会让企业和地方政府加杠杆。

对企业来说,房价涨意味着地价涨,租金、原材料和人工成本都会跟着涨。把房价考虑进去后的实际通胀处在高位,企业不给工人涨工资工人不干,购买的原材料也会涨价,因为这些生产原材料的企业也会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在经济向上的时候还好,一旦需求不行了,盈利放缓甚至出现亏损时、或者需要扩大投资时,企业需要举借债务的规模,显然是要比各类生产要素价格都比较低时所需的借债规模要大得多。

对地方政府来说,在以GDP为纲的时代,房价上涨除了能给地方政府带来更多的卖地收入外,还让土地成为一个很好的抵押品。地方政府有提升GDP的冲动,手里又握有土地这个跟着房价一起上涨的抵押品,在地方债务监管不严的时候,还能给城投这些主体的融资提供隐性担保,金融机构也愿意跟它们合作,结果就是地方隐性债务激增。缺少严监管,地方债务问题在道德风险下是难以避免的。地方政府追逐GDP,都会选择把债务问题隐藏,或者让显性的风险能够最小化。

但房子不能涨到天上去。之前涨了这么多,负面效应就已经很明显了,最突出的有两点:一个是金融风险积累。实体部门的杠杆率高了以后,还本付息的压力就会更大,也更依赖外部融资。一旦经济出现大的波动影响收入,比如今年的新冠疫情,居民和企业偿债负担就开始陡增。高杠杆也延缓了宽松退出的节奏,因为一旦快速退出,就不得不面临信用违约冲击。另一个是贫富差距扩大。手里有多套房,或者买房早的人,就能坐享房价上涨带来的资产增值。而买房晚的人,尤其是在高房价的一二线城市,需要付出更多的成本来买房,要么是攒钱存首付,要么是削减支出来还房贷。一旦房价涨得快,对很多没有房产的人来说,很可能就是好几年白干了。房价上涨,尤其是二手房涨价,本质上是在居民内部转移财富。当收入跑不赢房价的时候,就是富者越富、贫者越贫。这也会映射到消费上,今年疫情之后,奢侈品消费是要比大众消费更早恢复的。

所以不能再靠地产产业链来拉动需求的老路了,构建和畅通内循环体系,更是需要摆脱对地产的依赖。这就是提出“需求侧改革”的大背景。

那具体怎么开展需求侧改革呢?无论怎样,肯定是会把扩大内需作为基本战略的,需求侧改革并不意味着不需要调节总需求了,只是着力点和之前不一样,会从投资转向了消费。促消费,本质上和共同富裕的要求是相一致的,因为庞大的中等收入群体才是不断消费的源泉。首当其冲要做的就是坚持“房住不炒”,不能再让房价上涨来扩大贫富差距了,一部分人坐拥房产升值,而更多的人要凑房贷和还贷款,这样的组合是很难形成大规模消费市场的。

与此同时,扩大内需还要降低社会“租金”。这个租金是广义概念,除了土地租金外,还包括中间商赚差价的部分,也就是流通环节的租金。要降低流通环节的租金,除了降物流费用这些之外,还可以通过技术进步和业务创新来实现,比如带货直播,直接联结企业和买家。

总而言之促进消费,既要扩大中等收入人群规模,也要挤泡沫、压租金,降低生产和消费的成本。当然了,技术进步和业务创新,降低土地租和中间商差价的同时,也需要放置互联网平台做大后形成新的垄断。

政治局会议也提到,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垄断”二字去年还没有出现在高层会议上,今年的风向彻底变了。如果足够敏感,应该会联想到两件事:一是蚂蚁集团在IPO前夕被突然叫停;二是国内酝酿出台《平台经济领域反垄断指南》。

蚂蚁集团被叫停IPO,这里面涉及到金融牌照的问题、跨地域经营的问题、杠杆率的问题等等,更涉及到资产无序扩张的问题。而反垄断是因为,互联网时代平台通过大数据、云计算以及平台本身的垄断,可以获得巨大的市场优势。如果不限制其资本的无序扩张,就会出现赢家同吃的局面。一些科技巨头利用自身的市场优势地位和信息不对称,强行把消费者“按在地上摩擦”,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回看文章《监管层重拳出击,互联网巨头反垄断来了!各巨头市值蒸发千亿、集体"瑟瑟发抖"》。

一些靠互联网起家的科技企业,利用它们的渠道优势,不断投资烧钱来拓展新业务。但它们的无节制做大,只能一时间惠及少部分人,而在不远的将来,却会让更多的人来承担成本。所以,为了保障更多人的利益和促进消费,需要有更严格的反垄断措施,并强化大型科技企业的社会责任意识。

当然,反垄断应该是不分国企、民营属性的。在一些央企垄断领域,更应该积极引进民营的力量,提供更加接近市场效率的服务和质量,这也是反垄断的应有之义。

最后,防范债务风险仍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在经济领域,中国面临的宏观风险主要有供给侧的产能过剩、需求侧的动力不足、实体杠杆率过高、房地产泡沫化金融化、资金脱实向虚等问题。

此次会议提出:“要抓好各种存量风险化解和增量风险防范”,更多是聚焦到金融体系,特别是威胁经济稳定的债务风险问题。

存量风险,可简单理解为企业、政府、高风险金融机构等各部门以前借的、现在可能还不上的债;增量风险,是现在正在借、未来要担心怎么还的债。

比如,财政部长刘昆就撰文指出,要强化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风险防范,严禁向地方政府违规提供融资或配合地方政府变相举债;财政部政府债务研究和评估中心副主任薛虓乾表示,2020年末中国地方政府债券债务余额将达26万亿元,债务率接近警戒区间下限;如果按这个规模发债,明年可能要进入警戒区间;财政部原副部长张弘力警告,地方政府债券“借新还旧”依赖性很大,存在潜在偿债风险。

这些警告也代表着,明年的财政政策不大可能会保持2020年的积极节奏,货币政策会呈现偏紧的状态。

2021年建党100周年之日,将是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日。高层一定会会牢牢把握经济工作主动权,确保“十四五”开好局,以优异成绩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