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波伏娃出版了第一本长篇小说《女宾》。
至于内容,文艺的说法是,几个青年不顾世俗,尝试多角的恋爱关系。
直接说,这就是一个“三人行”的故事。
一男二女,同住一室。日子过得像炸爆米花似的,砰砰砰地响。
这个故事并非完全虚构,而是来自于波伏娃的亲身经历。
众所周知,波伏娃和萨特是开放式婚姻。
噢不,他们终生未婚。应该算是,开放式恋爱——不结婚,不生小孩,各玩各的。
有人说,萨特同时最多拥有7个情人。
注意,是“同时”,不是一生。萨特一生的情人数量,是个谜。
波伏娃当然也有情人。
有趣的是,波伏娃是双性恋。不少情人都是女性,甚至是自己的女学生。
而萨特身为作家,又非常喜欢刺激。
所以,也就为《女宾》提供了人物原型。
波伏娃。
萨特。
女学生。
甚至在百度输入“波伏娃萨特”,下面就冒出“三人行”几个字。
两个传奇作家,以这种特别的方式,相守了51年。
由于两位都是文学界的泰山北斗,后人对这段恋情,充满了浪漫想象。
“萨特和波伏娃是开放式关系最完美的代表。”
“他们是灵魂的契合,超脱世俗。”
可想象终归只是想象。
回归现实,依旧一地鸡毛。比之我们这些俗人,爱情赐予波伏娃的困扰,并未有丝毫减少。
1929年,法国。
在大学校园内,萨特对波伏娃一见钟情。
但波伏娃却不喜欢萨特。
因为对方长得实在太丑了。
很矮。
比波伏娃矮半个头。
戴着眼镜,右边还有眼疾。再加上体格瘦弱,缺乏阳刚之气。
可另一方面,萨特脸皮厚。死缠烂打,不追到手决不罢休。
在学校门口,他当众大喊:
波伏娃,你是全校最美的女生!
再加上萨特又是个学霸,成绩拔尖。在学校也算是个人物。
没多少个回合,波伏娃就缴械投降了。
萨特抱得美人归。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家的后面有一片牧场,波伏娃躺在那晒太阳。
忽然,萨特蹦了出来。
“波伏娃,我太想你,所以从学校赶来看你。”
很快,激情化为冲动,两人在草地上就滚了起来。
可关键时刻,波伏娃的父母冒了出来。
两个中年人咳嗽一声。
吓得波伏娃连忙整理衣服,低着头,站在一旁。
波父说:“你走吧,波伏娃已经许配给别人,彩礼我都收下了。”
萨特想进行一番辩论。
但波父直接怒斥:“滚!”
萨特也怒了。
他衣服一脱,摆好格斗的姿势,怒怼“未来岳父”:
“来啊,有种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波父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然后,灰溜溜走了。
毕竟是女友的老爸,萨特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正准备跟波伏娃道歉。
但波伏娃却投来仰慕的眼神:
“不,你不用道歉。因为你给了我叛逆的勇气。”
波伏娃和父亲是关系不太好。
准确说,她简直仇恨这个时代。
从小到大,母亲像保姆一样被父亲呼来唤去。
但父亲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
波伏娃智商很高。
大学成绩全校第二,仅次于情人萨特。
她问父亲,“你是否为我有过一丝骄傲?”
父亲不屑道:“我只关心你能不能嫁个好人家。”
波伏娃有个好闺蜜。
性格好,颜值高。但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却自杀了。
原因是父母要逼她嫁一个不爱的男人。
母亲是悲剧。
闺蜜是悲剧。
自己也还是。
而根源仅仅因为,她们是女人。
从此,波伏娃内心埋下一个执念——反抗男权。
那天,萨特和波伏娃躺在床上闲聊。
萨特问:“我们能否创造一种新的恋爱关系?”
波伏娃满脸问号。
“我是作家,需要刺激,需要新鲜感......简而言之就是,要允许我有别的爱情。因为我不能被一种关系所束缚。”
波伏娃当即惊叫:“你可真恶心。”
萨特是学哲学的。
然后开始长篇大论:我会有别的爱情,但最重要的还是你啊......
波伏娃沉思了许久。
可能是想到了死去的闺蜜,也可能是出于对写作深度的探索。
她说:“那我也要有别的爱情,这样才算平等。”
萨特点头。
随后,两人还立下一份爱情合约。
里面有这么几条。
- 允许对方有其他情人。
- 对彼此保持绝对的诚实,不能撒谎。
- 对彼此不可以有嫉妒之心。
那一年,萨特24岁,波伏娃21岁。
毕业后,两人成为了大学教师。
但由于2座学校有些距离,那几年,两人跟异地恋差不多。
每到周末,波伏娃就会跑去找萨特。
谈文学。
谈写作。
还有,滚床单。
交往的第四年,萨特终于厌了。
他说:“麻木的生活已经重复4年了,你不觉得枯燥吗?我现在一点写作的素材都没有!”
波伏娃回答:“可我觉得很幸福呀。”
萨特皱了皱眉头,转身走了。
他向学校申请,要去德国柏林地出差。为期数月。
在出差期间,萨特如愿以偿,寻得新欢。
来信中,他对自己的新欢直言不讳。
胸大。
丰满。
有情趣。
甚至称其为“月亮女士”。
波伏娃醋意大发。
收到信后,整个人魂不守舍。
可当好友谴责萨特对爱情不忠时,波伏娃只能佯装无所谓:
“他是自由的,我不能阻止他。”
阻止不了对方,但总可以改变自己的选择。
波伏娃也找了一个情人。
17岁,是自己的女学生。名叫奥尔加。
白天,波伏娃是奥尔加的老师。
晚上,奥尔加就会偷偷溜进老师的宿舍...
交了新欢后,波伏娃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萨特。
希望您不要对我有所不满,就在昨天,我也跟别的人发生关系了。
不过,是一个女人。
但萨特没有吃醋。
对此他满是好奇。甚至说,简直成了一种期待。
几个月后,萨特回到法国巴黎教书。
在波伏娃引荐下,萨特和女学生奥尔加相识。
见面瞬间,萨特顿时惊为天人。
他私下告诉波伏娃:你瞧,这身材,太有诱惑力了。
在路上,萨特问奥尔加:“你会和男人发生关系么?”
奥尔加回答:“对我来说都一样,不过,你这么丑的人除外。”
萨特不甘心。
回到家,他开始对波伏娃进行劝说。
“我们要一起塑造她。她太美妙了,一定将成为我们哲学作品的精神导师!”
“不要顾及世俗,我们就是要挑战世俗。”
波伏娃没有同意。
不管萨特怎么诡辩,把“三人行”说得多么好听,波伏娃就是无法接受。
萨特放出狠招——冷暴力。
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对波伏娃爱理不理。
不得已,波伏娃只能低头,充当起“拉皮条”的角色。
她找到情人奥尔加,央求道:
“我求你了,答应萨特的请求吧。我希望他能开心。”
奥尔加起初也是拒绝。
她爱的是波伏娃,不是萨特。
但与此同时,她也陷入了和波伏娃一样的痛苦——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却见不得爱人受折磨。
几个人兜兜转转。
你折磨我,我折磨她。不断互相伤害。
最后,奥尔加还是选择了屈从。开始了三个人的交往。
关于三个人的交往细节,没有相关资料记载。
可知的是,波伏娃过得并不如意。
因为萨特实在是太风流了。
今天追求这个女学生。厌了,然后再追寻这个女学生的妹妹......她和奥尔加,不过是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某一天,波伏娃决定分手。
“对不起,我做不到不嫉妒......就让我们保持距离,不再发生关系吧。”
说这话时,波伏娃近乎哽咽。
萨特问:“难道你要永远禁欲吗?”
波伏娃回答:
不,我只是不再和你发生关系了。
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自己。
这一天,两人正好相恋10年。
自此,做回朋友。只谈文学,不谈情。
需要提一下的是,前前后后,波伏娃也拥有过不少情人。
有男人。
有女人。
也有自己学生。
但她的“出轨”,更像是一种赌气,一种刻意保持公平——萨特你有,那我也要有。
1938年,二战爆发。
萨特被征兵,奔赴前线。
也就这一刻起,波伏娃才意识到,自己从未放下过萨特。
她含泪送别:“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每天都会为萨特祈祷。
每天都在等待远方人的来信。
有一次,来信大概是内容是:亲爱的波伏娃,我又有了新的情人......
看完,波伏娃就像一个孩子似的,把信纸揉成一团,满肚子怒气。
2年后,萨特被敌军抓获,成了战俘。
很幸运,他没有被枪决,而是放了回来。
两人再续前缘。
在法国,两人不结婚,不生育,继续保持开放式关系。
是文学上的良师益友。
也是情感上的灵魂知己。
1946年,萨特创办《现代》杂志。其代表作《存在与虚无》一经出版,轰动文坛。
萨特成名了。
被誉为“存在主义”的开山鼻祖。
受美国高校的邀请,他远赴重洋讲学。
萨特曾说,“了解一个国家最好的方式,就是和这个国家的女人上床。”
他做到了。
到美国后,他迅速找到新的情人。
《美国之音》的主持人。
一个有才有颜的年轻女子。
萨特多个情人不足为奇。
但让人意外的是,在新出版的书中,他居然注明,此书文章全部献给自己的新女友。
这消息传到了波伏娃耳朵。
她大为恼怒。
不惜从欧洲跑到北美洲,就为向萨特要一个说法。
“你的杂志都是我一手帮你创办,你居然把它献给一个新女友?那我算什么?”
萨特连忙打圆场:“别生气,你的名字也有出现在书籍里呀.....”
波伏娃心寒不已。
不久,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他叫内奥松。
不懂文学。
也不接受开放婚姻。
长得又高又帅,浑身都是荷尔蒙。
看见波伏娃被言语侮辱,他会站出来,给对方一拳教训。
他还告诉波伏娃:“我想和你结婚,还想和你生孩子。”
和萨特不同,他会吃醋。
“波伏娃,请你转告萨特,我要和他来一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波伏娃心动了。
那是来自一个女人对安全感的渴望。
在办公室,她告诉萨特:
我平生第一次想结婚,而且想法是如此的强烈。
萨特当然是不同意。
但这一次,他不是拿自己的“深情”来进行挽留,而是大谈事业。
“这节骨眼上,你真的要放弃成名吗?......”
萨特说得确实在理。
波伏娃刚发表《第二性》第一卷,名气大噪。
甚至被评价为“女权主义的先驱。”
如果这时选择结婚,不仅写作会受影响,“女权先驱”的形象,也就塌了。
于是,波伏娃又一次听从萨特的建议。
和情人内奥松分道扬镳。
和萨特继续为伴。
两人携手在写作之路死磕。互为灵魂的指路人。
1980年,萨特病逝。
作为终身情人,波伏娃为其写下墓志铭:
“他的死使我们分离,而我的死并不会让我们重逢。能相伴这么久,已经可以了。”
看似矛盾的言语,藏有太多无奈。
6年后,波伏娃也走了。
也不知道是波伏娃的遗愿,还是世人自以为是的安排,两人合葬一墓。
我更怀疑是后者。
波伏娃离世时,带着一个银色的戒指。
那是内奥松送给她的戒指。不贵,据说就是一个街边小店买的。
但她视若珍宝,从分手到衰老,再到死亡,一直戴着。最终带着它,和另一个男人埋葬。
《大话西游》有句台词:我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猜中故事的结局。
如果波伏娃在天有灵,想必也有此感吧?
说到底,萨特没有成为她的救赎,而是一个漩涡——终其一生,她都无法彻底接纳萨特的风流。并为此始终煎熬。
其实,又有谁能真正接纳呢?
纵然你是再风流再有才,依然逃不过人类基因里的BUG:嫉妒、占有欲。
看见喜欢的,想占有。
占有的东西被威胁,会嫉妒。
本性这东西,一千年之前是如此,一万年之后依然还是。
有“开放性关系”追捧者说,忠诚不应该是爱情的必需品。
这句话我不便反驳。
对于爱情,我理解是,每一条路都通往迷宫。而放弃忠诚,就像是放弃手中唯一的指南。置身迷途,找不到救赎之路。
作者:卓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