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恰逢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虽然平顶山市区没有下雪,但是北方特有的阴冷天气,还是让人感受到浓重的寒意。黄昏时分,德馨苑公租房小区内已灯火阑珊。然而,这里还住着两名户籍远在贵州遵义且年过八旬的革命伉俪——徐本宝和金秀梅。在爱心人士的带领下,媒体人员来到两位老人居住的房间,探访半个世纪前的尘封往事。
国防部第五研究院旧址
徐本宝和金秀梅夫妻
八旬老兵托关系住进公租房,靠老伴退休金生活
客厅的旧沙发上罩上一个床单,墙角的桌子上放着油盐酱醋,吃过的罐头瓶泡着糖蒜,茶几就是一个烧煤球的小火炉,还没有使用,唯一“高档”家电就是一个小电视。卧室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挂钟、几个药瓶……平顶山市城乡一体化示范区的德馨苑公租房小区不足50平米的1602房间,住着徐本宝和金秀梅两位老人。
徐本宝老人今年82岁,老伴金秀梅比他小4岁,祖籍都在鲁山县辛集乡徐营村,现户籍所在地为贵州省遵义市。上世纪50-60年代,徐本宝老人曾两次应征入伍,预备役转服现役,其传奇经历见证了我国兵役制度、航空航天等事业的变迁。由于历史原因,所在单位历经多次重组,徐本宝老人几乎所有档案资料、组织关系灭失,虽然回到平顶山已经多年,但无法享受任何福利待遇,曾一度在火车站附近租房居住。在他看来,在国防科研单位(保密单位)工作了一辈子,如今仿佛成了“无根的野草”。目前靠老伴金秀梅的退休金维持生活,2017年又得了脑出血做了手术,如今靠药物维持。2019年8月底,通过熟人托关系,花了7800元才住进了德馨苑公租房。当时的政策说是外地户口没有申请资格。
徐本宝老人的兵役登记表
定级报告
档案证件在转运中灭失,仅存两张纸成了身份证明
徐本宝虽然年过八旬,但记忆还很清晰。两次入伍经历和入党时间都能准确说出,对所在单位的历史变迁更是如数家珍。可惜的是,由于军队改革和工作单位重组,徐本宝老人的档案资料在转运中全部灭失,其中包含退伍证明、立功证书等珍贵资料。现在手中仅存两张加盖“贵州梅岭电源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公章的复印件,就是这两页档案揭开了徐本宝老人传奇的经历。
其中一页为《预备役军士兵兵役登记表》。其中显示徐本宝于1956年3月在鲁山县应征入伍,上士军衔,职务为文书,曾立三等功一次,1960年2月20日退出预备役。另一页为“国防部第五研究院二分院第六设计部政治处”的《定级报告》,显示徐本宝由“副排级”定为国家“行政二十二级”,于1965年5月31日集体转业。
公租房内的摆设
公租房卧室的摆设
预备役退役再次入伍,原单位首任院长竟是钱学森
徐本宝老人的经历,恰逢我国兵役制度改革和国防科研事业起步的重要历史节点。
据资料记载,我国于1955年开始建立预备役部队。按照国防部发布的《关于组织预备役师的命令》,先后在成都、武汉、昆明、兰州等军区组建了一批预备役部队,接受预编了十几万名预备役士兵。1956年4月开始训练,历时一年半。1958年3月,奉国防部命令,预备役师机构集体转业,预备役师取消。徐本宝老人服预备役的时间恰好在此期间,见证了我国预备役部队的组建和取消。
贵州梅岭电源有限公司
徐本宝老人在服预备役期间入党。1956年10月8日,我国第一个导弹研究机构——国防部第五研究院成立。徐本宝老人由预备役转服现役,进入国防部第五研究院二分院第六设计部机要室工作。媒体检索“国防部第五研究院”发现,我国著名科学家、“中国航天之父”钱学森竟是首任院长。1961年,国防部第五研究院已建成了3个分院,为导弹研制奠定了基础。其中,创建于1957年11月16日的二分院,就是徐本宝老人工作的单位,如今经历多次重组和改革,成立中国航天科工集团第二研究院(简称“中国航天二院”), 是我国唯一的全空域防御技术研究院。
贵州梅岭化工厂
1965年,以国防部第五研究院为基础成立了第七机械工业部(简称“七机部”),统一管理导弹、运载火箭的研究、设计、试制、生产和基本建设。1965年5月31日,和徐本宝老人一样的现役军人集体转业确定行政级别,隶属七机部。1965年,由原七机部七〇七所电源研究室和上海机电二局长宁蓄电池厂内迁合并组建梅岭化工厂。徐本宝老人又进入梅岭化工厂工作。此后,梅岭化工厂改制组建“贵州梅岭电源有限公司”,现隶属于中国航天科工集团。1988年,徐本宝和梅岭化工厂签订停薪留职合同,负责化工厂部分闲置房屋的市场经营工作。此后,化工厂收回经营性用房。徐本宝老人和老伴金秀梅落户到贵州遵义,由于身体原因,加上思乡心切,1996年为梅岭化工厂要账期间,辗转回到鲁山县辛集乡徐营村,因白龟山水库淹没区外迁又到平顶山市区租房居住,1998年忽然接到梅岭化工厂的通知,对徐本宝老人按自动离职处理。这意味着徐本宝无法享受贵州梅岭电源有限公司的任何退休待遇。
心里依然有个航天梦,希望叶落归根
提到自己的经历,徐本宝老人颇感自豪,自己也可以算是中国第一批航天人,虽然做的是文职工作,但依然会想到那时候的艰苦奋斗精神。说起中国航天英雄杨利伟、费俊龙、聂海胜、景海鹏、刘洋等人的名字,徐本宝老人很激动,看到国家载人航天工程的伟大成就,自己的航天梦也等于实现了。说到目前的境遇,徐本宝老人也表达了无奈,老家的风俗都希望叶落归根,自己已经80多了,在外工作了一辈子,总想回到故土。然而,回来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鲁山县退役军人事务局的领导也曾联系过我,但是我也下不了楼,也不想给家乡的领导们添麻烦,就没有让他们来……现在唯一不方便的是看病和乘车麻烦,如果能办个老年优待证就好了……”徐本宝说。晚上7点到了吃饭的时间,媒体人员推辞了徐本宝老人的再三挽留。走出房间,徐本宝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举手相送,楼道里的灯昏暗不明,一回头恰好看到徐本宝老人的眼神,感觉那眼神里有感激,也有期待。
但愿所有的老兵和英雄都能得到尊重,老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