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时期,羯族首领石勒扮猪吃老虎,明面上装孙子迷惑对手,其后却突然发动奔袭,兵不血刃拿下东晋司空、乌丸校尉王浚,随后吞并幽州。而这一中国古兵法的经典手笔,出自汉人谋士张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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羯族人石勒,在八王之乱中迅速崛起。起先,他依附东晋成都王司马颖的部将公师藩,后来又投靠汉赵政权创始人刘渊,迅速成为匈奴刘氏横行中原的王牌悍将。

公元311年,石勒协助刘曜攻下洛阳,随后又独自击败并活捉东晋大将军苟晞,被时任汉赵政权皇帝刘聪任命为征东大将军、幽州牧。接下来,他又吞并了同为汉国效力的武装力量王弥,实力再度扩张。

但到了公元312年,当石勒正筹备攻击江南时,遭受了持续三个多月的大雨,手下的北方将士水土不服,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死亡将近一半;同时,晋军也正大举北上迎击,石勒进退两难、军心涣散,面临着生死考验。

关键时刻,出身寒族的汉人谋士张宾建议:放弃南攻,掉头北上,占据地理位置险要、山河四塞的邺城,扎根河北、独立发展自身势力,其后趁乱逐鹿天下。

这一建议,对石勒而言无异于拨云见日。在邺城外围,当他面临晋军将领刘演的抵抗时,又根据张宾的指点,当机立断更换目标、占据襄国(河北邢台西南),以此为根基地,潜心经营河北。

接下来,石勒在河北的敌人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以晋阳为基地的晋朝并州刺史、大将军刘琨,另一位是晋朝司空、乌丸校尉、幽州都督王浚,他们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北,对石勒形成夹击之势。

刘琨、王浚,是当时晋朝在中原的少数几个存留抵抗势力;而且他们之所以能与匈奴汉赵政权对抗,依靠的是当时仍向晋王朝效力的鲜卑部族。其中,刘琨和拓跋鲜卑首领拓跋猗卢结为兄弟,王浚则和段部鲜卑是儿女亲家。

鲜卑铁骑,是当时少有的能让匈奴、羯族胆战心惊的武装力量,无论刘曜还是石勒,都曾被鲜卑骑兵打得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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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石勒占据襄国后,王浚迅速派段疾陆眷、段匹磾、段文鸯、段末柸率军五万前来讨伐。起初,石勒延续了逢鲜卑败多胜少的铁律,多次被段疾陆眷痛击,不得不退守防备设施并不完善的襄国城。

但在随后,石勒听从张宾、孔苌的建议,在北门外设伏活捉了孤军深入的段末柸,其后趁势击败鲜卑军队。为了救回堂弟,段疾陆眷向石勒求和,随后双方在渚阳结盟,石勒的侄子石虎与段疾陆眷结拜为兄弟,石勒则收段末柸为义子。从此之后,段氏与石勒化干戈为玉帛。

但王俊却不信邪。第二年(公元313年),他再次征召段疾陆眷攻打石勒,这次对方竟然装聋作哑、毫无反应。王浚大怒,他砸下重金为报酬,邀请拓跋猗卢、慕容廆两大鲜卑部族东西夹击段氏。最终,拓跋氏落败、慕容氏获得大胜,段氏实力受到了削弱,但王浚也彻底失去了这一曾经的最强外援。

与此同时,王浚与刘琨虽同为晋朝一方大员,但两人之间却因利益纠葛矛盾重重。冀州的代郡、上古、广宁三郡原本属王浚管辖,但由于王浚为政严苛,三郡百姓纷纷投靠仁厚的刘琨。愤愤不平的王浚,此时竟然丢下心腹大患石勒不管,悍然派兵前往三郡掳掠百姓。刘琨此时正集中精力对付汉赵刘聪,对于王浚的行为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由于刘聪、石勒的阻隔,此时的幽州已经与南方的晋朝政权天各一方,朝廷的政令无法有效传达,王浚已经成了实际上的土皇帝;而一直以来在军事方面的强势表现,更让王浚失去了正确的判断,甚至萌生了称帝的想法。

察觉这一苗头后,勃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高柔纷纷劝阻,但都被杀害。霍原是燕地名士,在当地颇有声望,王浚于是暗示其劝自己称帝;在遭到拒绝后,他竟然以勾结群盗的罪名将其枭首示众。

对于王浚日益疯狂的残暴行径,幽州军民大为惊恐,人心惶惶。同时,王浚还重用贪污成性、横征暴敛的亲信枣嵩、硃硕等人,幽州百姓不堪重负,纷纷逃亡归附慕容鲜卑。原本担任幽州打手的鲜卑、乌桓,此时也逐渐离心离德;再加上连年遭受蝗、旱灾害,曾经无比强悍的王浚,实力开始全面衰弱。

王俊沉迷于胡作非为,却不知南边的羯族人正虎视眈眈。鉴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正式行动前,石勒决定先派使者前往幽州一探虚实。

对于采用什么名头,石勒的谋士们大多建议借鉴当初晋朝羊祜与东吴陆抗的佳话,与王浚公平相待、以礼相交。

张宾却不以为然:王浚早已野心勃勃,但他目前之所以没有称帝,只是苦于没有其他势力相助而已;同时他自视甚高,看待石勒,就像当初项羽看待韩信一样。因此,如果石勒以平等的身份前去相交,一定会被拒绝。因此,最佳的方案,就是参考“荀息灭虞、勾践沼吴”的套路,首先假意向对方称臣,让其放松警惕;其后抓住机会、一击致命。

石勒对此言听计从,随后他派人携带大量珍宝向王浚示好,鼓动其“应天顺人,早登皇祚”,声称自己愿意“奉戴殿下如天地父母”,即愿意当王浚的儿子。

张宾判断的没错,由于近期段氏的背叛,让王浚尤其渴望其他势力的归附;而由于长期以来对于羯胡的鄙视,让王浚对石勒的花言巧语毫无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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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只是石勒组合拳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加丰富多元的戏份:

对于偷偷向自己示好的幽州部将,石勒概不接受,将来人斩首后送给王浚;

当王浚的使者前来襄国时,石勒刻意挑选一些老弱病残士兵接待,以体现自己的弱小;

他极度谦卑、做足了表面功夫,接受王浚的书信时,亲自下跪、俯首帖耳;对于王浚送来的礼物,假装不敢拿在手上,而是挂在墙壁上,每天早晚都毕恭毕敬地向它叩拜。

在这些天衣无缝的组合欺骗手段下,王浚日益骄纵,对石勒毫无防备。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对方早已把自己的虚实刺探得一清二楚。

公元314年2月,在正式攻打王浚前,为了稳定后方,石勒再次根据张宾的提议,给刘琨写信、送人质请和,并称自己愿意以消灭王浚作为献给晋朝的投名状。而刘琨对此也信以为真,从始至终都没对王浚施以援手。

做好一切安排,石勒才放心的带着精兵长驱直入,一直杀到幽州的治所蓟县。为了万无一失,他以给王浚送礼物为由,驱赶数千头牛羊入城,把城内道路阻塞的水泄不通;其后纵兵大掠,把坐在家里一脸懵逼的王浚五花大绑,在义正辞严控诉其不忠晋室、残害忠良的罪行后,送回襄国斩首;此后,上万忠于王浚的幽州嫡系精兵被残杀,残部纷纷投降,幽州就这样轻易落入石勒之手。

公元316年,石勒再接再厉,击败刘琨、吃下并州,彻底占据了河北地区,为其今后自立门户、与汉赵政权分道扬镳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五胡十六国时期,各族政权先后上演了无数残酷、血腥的战斗,但像石勒突袭王浚这样的精彩案例并不多见。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领略了石勒与张宾这对羯、汉君臣的密切配合,也见识到了晋朝各股力量间的勾心斗角、各怀鬼胎。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司马氏会在掌握一手好牌的情况下落得一败涂地。面对神一样的对手,身边却有猪一样的队友,西晋不亡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