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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知道“艾滋病”也是在村里的海报上,那时候就知道得了这种病是要死的事情,而且会很恐怖,全身溃烂,就像图片里的感染者一样,躺在那奄奄一息,没人敢走近。每次放学我都绕着那个通告栏走,生怕多看几眼,自己就会染上一样。

“恐艾”就是那时候开始如影随形,我真是被吓唬着长大的,而且自己还是个同性恋,对艾滋病就更敏感了。

哪怕现在对艾滋病了解很多,但那时候留下的阴影到现在都没办法根除。只要面基或约炮,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对方是不是感染者,已经被这种偏执的想法覆盖掉一切快乐的可能。就像“原罪”一样,我想当然把所有男同性恋都想成潜在的感染者。

我知道这很蠢,但我想很多基友会跟我一样有这种想法,不敢轻举妄动,觉得任何身体接触都存在风险,弄得自己的命就那么不堪一击。因此,我几乎从来没有特别爽的约炮经历。因为每次约炮的过程都是猜疑、后怕的过程。身体上可能是有爽的,但心里一直有块大石头压着,然后后怕一两天,直到强烈的性欲又把我推出去,感觉命运如履薄冰,一个细小伤口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我很想有个稳定的男朋友,但这种事不是努力就有结果,毕竟身边能接触到的人就这么多。我想过很多次如果得了会怎样,第一件事就是想到爸妈,他们可能会崩溃,会老无所养,就因为我出去跟人上床,毁了一个家庭。就算有药物维持,能过上跟一般人一样的生活,但也是不一样的天地,心态上还是跟别人不一样。道理都懂的,但就是在这件事情上非常想不开,比起其他致命疾病,艾滋病其实够仁慈的了,但为什么还是这么惧怕他呢,想不出来。

可能我太害怕一个人去承受这件事了,不能跟朋友说,不能跟亲人说,在找男朋友上更是困难重重,说了,他们很可能会离我而去,那样既无助又孤独,就像掉进海沟里一样。

以前想,如果我得了,我会跑去深山里盖间房,一个人生活。然后在房子后面做个坟墓,哪天想死了就自己吞药再爬进去把门给砌上,自生自灭。现在可能会跑去大城市,淹没在人群里,在有生之年享受一下之前因为“恐艾”而失掉的快乐。

我知道,如果我吃药了,病毒降了(到达检测不到的水平),就不会传染给别人。但29岁了,我人生最担心的这件事也没发生过。但有一次经历真的把我吓出翔来。

那次也是怪我自己,跟自己的一个朋友上床。我们在酒吧喝了点酒,本来他家有两个房间的,但是另外一间房的床上被他堆满了各种杂物,太晚了也懒得收拾,我就跟他挤一张床。

我们之前也一起睡过,但我们都不是彼此的菜。但有时候,性发生了真不是两情相悦或日久生情,就是身体原始的冲动在召唤。

有些人你觉得可上可不上,但一旦有了一种氛围,你就上了。基佬跨界就是这么随性自然,朋友变炮友真是秒秒钟的事情。

后来就发生了无套事件。

你知道这样不对,但你就是没有当下立即阻止,可能跟酒也有关系,放开了,或觉得他是朋友,有点知根知底。睡之前还没什么想法,但第二天一早起,我就像往常一样开始担心,担心这次肯定要中标了,以前有戴套都会觉得也有机会中标。

他约的比我勤,他肯定是携带者,卧槽,我要完了,终于发生了,真的要一个人搬去深山里盖坟墓自生自灭了。

我就开始“翻脸”,把责任都推给他,拉着他去找朋友要试纸给他检测。他也云里雾里就配合,感觉他也很内疚,说如果真感染了他会负责。在朋友车里等结果还是蛮煎熬的,但还是有点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这次做1,也没有出血,应该几率不大。

幸好,结果是阴。但是朋友都知道我们上过床了,还成了笑柄。过了半个多月,我自己也查了一下,没事。

但换个位置,我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很久,现在还是会老想起他,幻想他。我们没有约过,因为他拒绝了。但如果他是一个携带者,我不会介意跟他在一起吧。有时候被自己的心理也搞得有点糊涂,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这些害怕可能就不一样了,可以两个人一起承担这些。那种喜欢有点让人卑微到不“恐艾”,可能对我来说,要维系一段长久的感情的话还是需要来点大风大雨,我才有机会困住一个人,想想自己也是有点“歹毒”。

但如果我是那个感染者呢?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这么对我,我也是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