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书友密州文瀚

来源 | 孔夫子旧书网App动态

我从小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笨孩子,既不会爬树捉鸟,也不会下河捞鱼虾。我却有自己的玩伴,那就是自然界里形形色色的虫儿。面对着五彩缤纷的昆虫世界,儿时的我每每陶醉其中,甚至梦想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一只虫儿,长出美丽的翅膀,在天空里自由自在地飞翔。

那时,我们村子后面有一个大的树林,树林里只有一种树,就是北方常见的臭椿树。臭椿树,也叫樗树。这一大片树几乎是由一棵树的根分生而成的。在这里,古人所说“独木不成林”的谚语被推翻了。这个树林里有一种昆虫,学名象鼻虫,俗称干沟虫,它拖着大象一样的长鼻子,蹒蹒跚跚地走着。憨憨地,挺可笑。干沟虫具有假死性,它不会逃跑,一触即“死”,很好捉,手到擒来。我每天都会抓上十来个干沟虫儿,为了防止它们飞走,我就掐去它们的内翅,只留外翅,然后给它们排好队形,排兵布阵,演练“李陵碑”“穆柯寨”“天门阵”的故事,我就在那里指挥千军万马,俨然一大将风度。玩累了,我用小木杆在它们的头上各截一下,大喊“卧倒”,他们就乖乖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就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抓到火柴盒里,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那时椿树上还有一种“干沟蛾”,它的学名叫“红娘子”《本草纲目》称它们“樗鸡儿”。这是一种个头不高,全身灰色有黑斑点,内膜翅为红色的昆虫。飞起来一弹一跳的,十分伶俐,不太好捉。南沟里还有一种白色的石头,人们都叫它“干沟石”,这三种东西在我幼小的脑壳里琢磨不透了,“干沟儿石”里爬出了“干沟儿虫”,“干沟儿虫”又变成了“干沟儿蛾”,应该是这样吧。现在想来,咳,这都哪儿跟哪儿呢。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田野里有这样一种昆虫:它们很忙碌地工作着,往往两人一组,前拉后拥抱着一个黑球,艰难地前行。这种小动物大家都知道,它们叫“屎壳郎”,又叫“推车客”。千百年来人们大多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待它,称之为“逐臭之夫”,甚至还有恶作剧者编了“屎壳郎攀在鞭梢上—只知道腾云驾雾,不知死在眼前”。这样的歇后语来讽刺它。其实“屎壳郎”是一种很可爱的小精灵,它们滚粪球的同时,不仅果了口腹,衍生了后代,还将一些生物的粪便化整为零移至地下,合为土壤。供庄稼吸收和利用。而在榆树、杨树、还有玉米茎上,还有一种跟屎壳郎相似的小昆虫叫铜壳郎,它们以吸食树干或庄稼的汁液为生,是一种十足的害虫。铜壳郎个性很贪婪,在它们吸食树汁的时候,会把头部钻进树干里,聚精会神地饱餐。我便在这个时候抓它,捉来的铜壳郎我就用席篾穿着,插在用高粱杆制的小磨上。这两个傻乎乎的家伙就会扇动起薄薄的翅膀,像风车一样嘤嘤嗡嗡地推起小磨来,比起那些泥捏的“皇姑娘娘”转得快多了。

蝈蝈是直翅目蟋蟀科的一种昆虫。立夏以后,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田野里的豆子、玉米、花生红薯沐浴着和暖的阳光在争先恐后的生长着。这时,蝈蝈们便来到了这一片绿荫之下,弹奏着它们的乐器,演唱着自己心爱的歌曲。蝈蝈是一种十分机警、十分狡猾的小动物,因此逮蝈蝈就成了一种十分高超的技术。夏天里,从上午十点到午后的两点,天最热,也是蝈蝈们叫得最欢的时候。这时的蝈蝈叫声,甚至可以比上雨后的蛙声,此起彼伏,如涛如潮。听到叫声之后,我就蹑手蹑脚地向它靠近,一边走,一边判断,声音出自哪个地方。如果这叫声出自玉米地、花生地、谷子地及豆地,这只蝈蝈一般是跑不掉的,倘若是在地瓜地里,,那纵横交错的枝蔓足以让捕捉者感到头痛,但这不是最糟糕的,如果这只蝈蝈在刺槐丛里或者酸枣枝上,那就只好选择放弃,或望洋兴叹了。蝈蝈的听觉很灵敏,但是视觉不是很好,和许多昆虫一样,它们对静止的影像不太敏感,所以在向它们靠近的时候,最好走走停停、边走边定好位,找到蝈蝈的时候,就选择一个正面或侧面的角度,让庄稼的枝叶隐藏好自己,静止一会儿,然后迅速出手。这里不提倡从背面捉,因为从背面捉蝈蝈容易伤到它的镜儿(就是发声的膜翅)。如果那样的话,捉到的蝈蝈是不会唱歌的。捉来的蝈蝈装在用高粱秸扎的“蝈蝈楼”或用高粱席篾编的蝈蝈笼子里,一般是一个笼子里装一只蝈蝈,要不它们会打架的,蝈蝈的凶悍好斗,并不逊于蟋蟀。蝈蝈是一种植食性昆虫,喂它新鲜的果蔬菜叶即可,当然也可以喂它一些葱白葱叶,它更喜欢。三五天后它熟悉了笼里的生活后,就会乐不思蜀地唱起歌来。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秋天来了,一天比一天凉了,住在笼子里的蝈蝈一天比一天懒得唱歌。于是,我不得不把它挪进用亚腰葫芦做的雕花小笼子里,给它垫上棉花套,喂它们新鲜的葱白。这时的蝈蝈已经不再唱歌,直到有一天,屋子里响起了蛐蛐的歌声,它就去了。

玩虫儿的时光渐渐地远去了,如今身处异乡的我,常常会想起儿时那些和我一起玩过的虫儿,读着法布尔的《昆虫记》,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些可爱的小精灵们。
春天的脚步近了,天气也一日暖似一日,春雷声响过后,草长莺飞,绿柳如烟,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们又唱起了动人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