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祖的美色一直被大家觊觎,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
但这两天,大批蠢蠢欲动的“色批”呼吁他出一个裹浴巾教程。
这就有点离谱了哈——“有人让我出裹浴巾教学”
什么情况?
害,还不是因为他的新片。
电影中,互为死敌的两位男主在澡堂迎面碰上。
无论怎么激烈打斗,腰间的浴巾硬是纹丝不动。
《除暴》
这个浴巾梗,火到导演刘浩良都出面回应了:
“如果《除暴》有续集,我答应第一场戏就是掉浴巾……把浴巾还给大家……”
导演果然很懂。
但浴巾掉不掉倒是其次,最重要看裹的是谁。
吴彦祖。
这是他时隔16年,继《新警察故事》后再一次饰演悍匪。
16年前,他长这样。
当时,帅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明明可以靠脸,他却凭本事,完美塑造了一个作恶多端又不堪一击的“变态少年”。
早在最好的年纪,他就把偶像包袱给扔了。
如今再次出演反派,那更是彻底放飞:
皮肤黝黑带疤,猥琐小胡子,加上狗啃刘海,形象一言难尽。
换别人,这是老了。
但放他身上,这就叫更有男人味。
不止吴彦祖,该片有号召力的,还有王千源、鲍起静、春夏 、卫诗雅。
阵容如此强势,那电影的完成度如何?
先说故事。
导演刘浩良,师从银河映像,是杜琪峰看好的导演之一。
了解港片的观众都知道,双雄对决的配置,是银河映像最典型的符号。
像华语警匪片里程碑,《无间道》的梁朝伟和刘德华。
《喋血双雄》里的周润发和李修贤。
《除暴》还特意致敬了《喋血双雄》。
在录像厅背景里,正在播放《喋血双雄》的片段,周润发和李修贤在对峙。
前后脚来到录像厅的吴彦祖和王千源两人坐在同一个位置,两人有句互相照应的台词。
一个说,“警匪片嘛,看看警察怎么抓,学学。”
另一个说,“警匪片嘛,看看贼怎么逃,学学。”
电影巧妙地连成一个长镜头,对应了两人在影片中的对峙——凶残匪徒和正义警察的争锋。
但很遗憾。
这是一个一看开头就能猜到结局的老套电影。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
张隼(吴彦祖 饰),残暴,还是个高智商罪犯。
“老鹰帮”在他的带领下,连续犯下多起惊天连环抢劫案,而且训练有素。
每次出动前,都会把周围环境和逃跑路线预设好。
他们会先在地下仓库还原作案现场,模拟作案过程,精准计算用时。
正因如此,“老鹰帮”每一次都比警察快一步。
就拿某次抢银行举例。
他们事先来到观察银行的最佳地点,对面二楼的一个小面馆。
点完餐后,张隼问小女孩,六碗面,多久能煮好?
小女孩说,十分钟。
他缓缓回答,行,先煮着,我们等下过来吃。
说完,一行人起身,拿起枪和面罩,从容地走向银行。
一套操作下来,毫无障碍,轻松搞定。
提着大包小包钞票再回到小面馆时,刚好赶上了热乎乎的面条上桌。
边吃边看楼下姗姗来迟的警察。
那才是他的下饭菜。
双方气势上的悬殊感,还体现在配乐上。
老鹰帮出场时,磅礴的BGM颇有叱咤风云的豪迈感。
但当警察出场时,音乐突然变得紧张又急促。
明显,彼时的老鹰帮轻松碾压了警察团队。
不仅如此,张隼甚至预判警察会找上面馆,特意留下钱,请对手吃面。
老鹰太厉害了。
用刑侦队长钟诚(王千源 饰)的话说,他们不是“饿了才找吃的,而是吃着这一顿就想好下一顿”。
尽管故事老土,bug也不少。
但在香港殿堂级剪辑师张嘉辉的带动下,正邪对峙的节奏处理得干净利落,看起来就很爽。
《除暴》制造出了一股警匪片中罕见的反差感:
老鹰帮的抢劫,就如一场主动的表演。
而抓捕的警察,成了被动的观众。
但这也成为了片子的最大难题:
反派的光芒太大。
一个比兵还厉害的贼,怎么抓?
考验主创的时候到了。
然而,主创一直在自嗨式地致敬经典、玩硬汉打斗、玩剪辑艺术,却忘记了最基本的任务——把故事说好。
于是,他们让代表正义一方的王千源,用一句口号把大家糊弄过去:
“他必须被抓到。”
这么一来,情节就成了模式化。
双雄几个回合后,反派必须败下阵来。
啊这……
故事的崩,当然是源于人设没立住。
反派的角色完成度都在正派之上。
首先,王千源的人设比较扁平化,功能性太明显——一个战胜反派的工具人。
他更像是一个“神”。
在他来常普市前,老鹰帮作案多端,一直都没被捉拿归案。
他一来,直接拿了全队MVP,连连破坏老鹰帮的计划。
为了衬托他,弱化了其他人的能力。
人物就“虚”了。
要是说着色在这个角色身上有效的细节,那只有一个——撕牛皮癣。
钟诚刚到常普市担任刑侦队长那会儿,下属开车来接他。
在车站外印有正能量标语的墙上,各种小广告纸张贴满墙。
他面向墙壁,二话不说,一张张撕下这些牛皮癣——它们就像是这座城里存在的偷坑抢骗。
比起他常常放在嘴边对犯罪的“咬死不放”,手撕牛皮癣这个动作,更能立起这名倔强警察的形象。
后来,当初那个接送他的下属也继承了这份“精神”。
他俩一起出任务,下属看到墙上的牛皮藓,他主动走上前撕掉。
藏在纸后的,是“坚持不懈”四个字。
这也是他们对待城市犯罪,最准确的注解。
这个镜头颇有深意:
下属用在任务中致残的右手,向钟诚敬了个礼。
画面原本的黑白基调,因警车驶过,而注入光亮。
这是肉叔觉得整个片子,对正义勾勒得最好的一笔。
黑白就像是以老鹰为首的犯罪分子,而彩色就像是惩治犯罪后的光明。
这样的镜头语言,比起任何口号都更有力。
甚至,比后面大力渲染的警员的牺牲来得更深刻。
可惜,这样的好细节,寥寥无几。
正派强行正,反派也强行反。
吴彦祖饰演的反派,最突出的特征是残暴。
毫无下限的残暴。
抢劫后还要回到面馆悠然吃面,这足以证明老鹰的猖狂和对警察的挑衅。
有两个细节,突出他对杀戮有种狂热。
在最后一次抢劫案前,“老鹰帮”一行人优哉游哉地在小卖部前吃雪糕。
有个小孩把玩具甩到了老鹰面前,他俯下身,抽出一颗手雷递给小孩。
“这个好玩”
闯入一对老夫妇的家中,明明对方手无缚鸡之力,他还是粗鲁地绑住了这对老夫妇,还拿枪恐吓。
光展示他对待老人小孩这些弱势群体的态度,就已将他暴戾、冷血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残暴不仅是对外人,还有对自己人。
他有个习惯,总爱盯着人。
在执行任务前,他总会在高处或者暗处观察对手的情况。
好,对敌人是要虎视眈眈,这个不难懂。
但对自己的兄弟呢?
抢劫后,发现落后的同伴受伤了,本来已经逃离现场的他又开车掉头回去——但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就算冒着枪林弹雨,也要回去掐掉这一点点可能连累自己的火苗。
当警察找到他的家扣住他的妻子。
他又闯进对面楼的房子,观察到妻子的一举一动。
盯着她,难道真的是保护她吗?
恐怕更多是怕自己的痕迹被暴露——为了确认她到底有没有剪掉他的照片,销毁关于他的一切不利证据。
同样地。
他还有个口头禅,讲个笑话。
完成任务后全身而退,故意留下给警察纸条:
“你还欠我一个笑话”
看警察的笑话,是恶狠狠的挑衅。
但当面对需要助听器才能听清楚的母亲时。
他讲个笑话,为了逗母亲笑。
可他却把交易场所,选在了母亲所在的澡堂。
这不是变相把老母亲也置于危险之地了么?
由此看来,他确实是个没救的暴徒。
嗜杀成性,即便是对自己的家人所谓的“安顿”。
也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
但,这个穷凶极恶的恶徒,为何一点血性都没有?
明明有慈祥的母亲,忠诚的兄弟,爱他的妻子。
他却冷漠得不像个人。
片子没有给这个角色交出可信的理由,甚至还添了几笔打脸的描写,越发显得:
反派,也是一个工具人。
如此无坚不摧的一个人,你最后突然告诉观众:他其实是个怕死的胆小鬼?
呵呵,你看我信了吗?
这么一看。
这个毫无感情的老鹰,还不如16年前《新警察故事》里稚嫩的阿祖呢。
那时的阿祖穿着体面的西装,站在天台,一边哭一边绝望地举着没有子弹的枪对着父亲。
随后,他被警察的子弹击中,踉踉跄跄地掉了下去。
都差点让人忘了,这明明是个把抢劫杀人当成表演的暴徒。
《除暴》里真正塑造出色的,倒是没几个镜头的两位女性角色:
春夏饰演的妻子,以及鲍起静饰演的母亲。
特别是鲍起静。
警察找上门后,说了那句“我找他好几年了”。
她马上就明白对方身份,本来欢迎的笑脸尬在脸上,失魂落魄地让他进了澡堂。
而那场澡堂打斗的高潮戏,她在外面听到了打斗声,绝望,又缓缓将助听器摘下。
耳边的声音从清晰到慢慢模糊的转变。
就如同她本是儿子的“帮凶”,但也成了全片最后的救赎。
尽管戏份寥寥,但一个表情和眼神就抓住了观众。
可惜,春夏和鲍起静的精彩演绎,被完全相反的男主人设白白浪费。
△ 《除暴》预告片里没有放那场戏,放一个《僵尸:七日重生》里的长镜头让大家看看老戏骨的演技
最后,电影有一个点不得不提:真人真事改编。
《除暴》难得的把故事背景设定在上世纪90年代,讲述了90年代内地第一悍匪覆灭的过程。
阿祖饰演的张隼,绰号“老鹰”,带领了一个悍匪集团“老鹰帮“。
而张隼的原型,普遍认为是被称为“内地第一悍匪”的张君。
8年里,他横跨几个省,致死致伤近50人,累计抢劫金额达536万9千元。
跟剧中的张隼一样,他每次作案前,都会进行长时间的精密踩点。
在长沙友谊商城金银首饰抢劫案中,张君前半年就开始踩点,还绘制了3公里以内的建筑分布和路线图。
他甚至做了和珠宝店一样比例的柜子,带着手下练习,如何最短的时间内抢最多的珠宝。
最终在2001年,他被判处死刑。
除暴,除的就是这种法外狂徒。
《除暴》用警察和悍匪故事的对应。
又通过双方的争锋,牵扯出90年代沿海城市野蛮生长的彪悍民风。
那个年代,因为没有完善的枪支管理,导致持枪抢劫案层出不穷,不少无辜平民都倒在了枪口之下。
《除暴》是对张君案的主旋律改编。
但这是一次完全失败的改编——它只是完成了以“除暴安良”为主题的命题式作文的基本操作。
特别是最后这一幕。
有个靠走私枪火的商贩赚了不少钱,但最后却无奈自杀。
原因非常戏剧性:
只因他的妻女恰好全都死在了由他贩卖的军火之下。
这个信息,还是被一名警员以聊天形式报出的。
这种生硬刻意的“恶有恶报”价值输出观,毫无技术含量可言。
能在新闻看到的东西,我何必要去一部电影里看呢?
弘扬正义之风,拍摄伟光正的作品,我们当然拍手叫好大力支持。
但正因为这类片子担载着生命沉甸甸的重量。
能不能至少,让角色在绝对好和绝对坏的工具人之间,选择当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这部片子真有第二部。
肉叔只想跟导演说一句:
别想用阿祖的浴巾,蒙蔽观众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