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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新闻:随着拜登宣布胜选,下一任白宫主人的悬念就此揭晓。舆论非常关注拜登上台以后的中美关系,对此你有何展望?

特约评论员 吴蔚:当拜登明年搬入白宫,坐在椭圆形办公室里,能够重新接触到那些只有国家元首有权限接触的海量情报与国际形势汇报时,他一定会感慨:四年的时间是那么短,却又那么长。拜登会真切地意识到:他的前任居然在短短的四年时间里给美国的外交格局带来了如此严峻的负面影响,其中就包括中美关系。

当白宫迎来了新的主人,舆论自然会开始猜测拜登任内的对华政策将向何方。在此我首先想谈谈个人的看法:任何将中美关系大局的改善寄希望于美国更换领导人就能实现的想法都是天真且危险的。自新中国建立以来,我们的历代领导人都秉持着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通过自身的努力积极塑造一个有利于中国的外部环境。无论白宫里住着一位什么样的美国总统,中国都秉持着一脉相承的外交政策,按照自己的思路出牌,从未落入“别人的节奏”里。

在展望拜登的对华政策时,必须将特朗普四年执政给中美关系大局带来的负面影响考虑在内,因为它有着不小的惯性,哪怕拜登狠狠地踩下刹车,这种向着不利方向猛冲的力量仍然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逐渐化解。一个最直观的现象是,在过去几年里美国国会通过许多“涉华法案”时,参众两院、民主共和两党是有一定共识的。这个所谓的共识就是:中国已经成长为一股美国无法忽视的力量,在华盛顿看来,这是一种威胁,是如芒在背。我认为,这种“对中国的敌意”会在一定程度上塑造拜登的对华政策取态。此刻,美国参众两院的选举结果尚未尘埃落定。但无论民主党是否能够拿下参众两院实现全面执政,来自国会的力量会在拜登时代的中美关系中扮演重要角色。

另一个审视拜登对华政策的维度就是他的排兵布阵。外界普遍推测,在奥巴马、拜登搭档八年时期的那套幕僚班子大概率将会重返白宫。这就包括了辅佐拜登多年的资深民主党籍外交核心幕僚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他在此次大选中担任了拜登的高级外交政策顾问,这也意味着他非常可能出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或是国务卿的重要职位。另一位就是苏珊·赖斯(Susan Rice),她曾在克林顿、奥巴马麾下担任外交政策的关键角色。

除此之外,“亚太再平衡”战略的主要设计者库尔特·坎贝尔(Kurt Campbell)、以及萨曼莎·鲍威尔(Samantha Power)、埃利·拉特纳(Ely Ratner)这些奥巴马时代的老面孔也将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以上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曾公开反对过特朗普的对华政策,但也都在多个场合发表过一些刺耳的对华言论。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观点是所谓“特朗普退群的做法正在把世界拱手相让给中国”。他们主张通过“接触-遏制”的手段与中国打交道,积极塑造一个对美国更有利的局面。因此,他们也大多反对“中美脱钩论”这种极端做法。

美国民主党人的头顶上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标签,那就是“价值观先行”。当这群主张“价值观外交”的老面孔重新出现在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里,未来四年的中美关系仍然需要打下一个不小的问号。拜登昨天对支持特朗普的选民喊话:We may be opponents,but we are not enemies. (我们或许是对手,但绝不是敌人)。我希望拜登能够将这个判断沿用在中美关系的大局上。2020年11月4日,美国大选投票日的第二天,美国按照程序正式退出《巴黎协定》。拜登一定记得中国在促成《巴黎协定》签订做出的努力。中美携手,能够给世界带来更大的确定性。

我至今仍然记得2016年特朗普上台时,有人断定“特朗普对意识形态不感兴趣,这是对中国有利的”。后来的结果我们也都看到了,美国出了一位意识形态极其浓厚,冷战思维根深蒂固的国务卿蓬佩奥。因此,我们真的不能仅仅因为总统先生的喜好就草率得出结论:这是一个对中国有利或是有害的总统。中国人更相信“听其言观其行”的传统哲学,中国也早就不是那个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弱国了。

直新闻:今天各国领导人纷纷给拜登发去胜选祝贺,你又如何展望拜登的国际外交政策,会是特朗普路线的全面纠偏吗?

特约评论员 吴蔚:这个角度还蛮有意思的,今天第一时间给拜登发去祝贺的不少都是与特朗普闹得有些不愉快的欧美国家领导人,比如说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德国总理默克尔、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我看来,这种不约而同的举动有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潜台词:Finally,we can talk.(好不容易,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正如我刚刚所讲,民主党人主张“价值观外交”,他们的另一个信条是“结盟主义”,非常注重盟友之间的关系维持。在他们看来,美国之所以能够称霸世界并且延续霸主地位,需要与盟友一起共同实现。因此,特朗普在商人思维里的“北约过时论”、“盟友吃美国豆腐论”在民主党人看来是“政治不正确”且“缺乏常识的”。

但特朗普真的大错特错了吗?我倒不这么认为。某种程度上看,在冷战结束多年之后的今天,北约的的确确早该扫入历史故纸堆,美国的一众盟友也早就受够了看大哥脸色行事的日子。维系盟友关系,究竟是对美国更有利还是对这些盟友更有利呢?这笔账的确需要重新算一下。最起码,欧盟的两大核心德国、法国正在展现出更大的“独立自主”倾向,这些问题也都抛给了拜登。个人认为,民主党人的“冷战”思维残余一点也不比共和党人少。

这就引申出另一个问题:美国对联合国、世贸组织、世卫组织的一系列态度究竟如何?我个人推测,拜登与他的幕僚们或许完全不赞同特朗普的“退群”做法,但他们未必不赞同特朗普“退群”的内在逻辑:那就是在他们看来,美国作为这些国际组织最大的出资方,却越来越难以操控它们捍卫美国利益。

拜登是支持全球化的,也是国际组织的支持者,他肯定会扭转美国“退群”的趋势,让美国重新回到国际舞台的正中央。但他也一定会利用好特朗普“退群”的势能,主张国际组织朝更有利于美国的方向改革。这一切都围绕着延续美国的全球霸权,巩固美国在国际政治中的领导角色。

因此,我们显然不能得出:拜登上台之后就是把特朗普做过的事情反过来再做一遍的结论。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会看到“亚太再平衡”战略死灰复燃,会看到美军增兵欧洲,会看到中东局势依旧令人担忧。特朗普将“美国优先”挂在了嘴上,拜登将“美国优先”藏在了心里。铁打的白宫流水的总统,他们的方法论或许不一样,但捍卫的都是美国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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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新闻:另一方面,蔡英文也在今天给拜登发去了祝贺,但据台媒分析,民进党当局此前一直在押特朗普成功连任。这一来一去颇有些尴尬,你对此怎么看?

特约评论员 吴蔚:蔡英文此刻应该很想“掐死”那个建议她押宝特朗普连任的幕僚。但考虑到2016年蔡英文当局也曾把宝押在了希拉里当选上,这就一点也不奇怪了:民进党的格局也就这巴掌大小,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有些“押对了宝就能如何如何”的赌徒心态。

实际上,蔡英文当局搞挟洋自重的把戏,就注定了无论谁成为美国总统,他们都得第一时间舔着脸去祝贺一番,无论谁成为白宫的主人,他们都得过去摇尾巴。

随着特朗普的连任失败,民进党一些人可能会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挫败感。因为在他们看来,特朗普任内中美关系面临巨大挑战,这是对“台独”势力的所谓重大利好,也是他们挟洋自重的所谓“战略机遇期”。一旦拜登上台,中美关系会重新回到审慎的理性道路,那么台湾岛内这些吃“台独红利”的政客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我推测,蔡英文此刻一定在盘算着耗费一切资源想要敲开拜登的门,甚至再促成一次所谓“通话”,为自己在岛内的政治地位再次背书。陈水扁甚至搬出拜登曾以美国参议院外交委会主席身份访台,所谓亲自告诉他的那句“台湾的前途,我坚决主张要由台湾人民来决定”。此话的真伪暂且不论,我毫不怀疑,无论谁去当美国总统,岛内这些“台独”分子都会用尽浑身解数去营造一个所谓“美国总统是站在台湾一边”的假象。

在我看来,“台独”分子最大的问题就在他们永远将命运寄托在太平洋彼岸那个遥远的美国,从不愿意承认台湾问题是中国的内政,只是中美关系大局中的一个分支,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道路上一个“抬脚就能跨越的小土堆”。这种盲目终将受到历史的惩罚。

但我必须指出,在拜登胜选直到明年1月20日宣布就职的短短几个月时间,的确是台海局势的高危期。这倒不是说解放军明天就“武统”台湾了,但“台独”分子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主动碰瓷拜登,操弄新的热点议题,妄图给拜登时代的中美关系酿造一个“坏的开始”,这是非常需要留意的。事实上,这也非常考验拜登团队的政治智慧与战略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