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资讯,网络不发达的年代,生长在偏僻,农村的孩子阅读经验少得可怜。教科书就成了他们重要的文学养分来源。

生长在台湾宜兰乡下的简媜,1973年刚上初一时,拿到了新改版的国文课本。让她眼前一亮的是,新课本一改过去“党、政、军”等充斥浓厚政治气息的风格,而充满了文学性和趣味性。

这些改版后的国文课本,帮少女简媜“打开一个无法言说,却似曾相识的曼妙世界”。这本清新可嘉的教科书,成了这名乡下女孩子最初的文学启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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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年后,50出头的台大教授齐邦媛给台大哲学系大一学生简媜颁发“第1届台大文学奖”奖状,这也助她开启文学追梦之路。

多年后,作为齐先生所写的《巨流河》的首位读者,简媜从初稿中,才了解到当年有幸读到的充满文学性的国文教科书,是70年代时任编译馆教科书组主任的齐邦媛老师,顶着坐牢风险,力排众议勇敢修订的结果。

而且,亲身经历齐先生写作《巨流河》过程的简媜,一边惊叹齐先生为此书的呕心沥血,一边也为她的严谨、认真折服,赞扬齐先生“一出手,山河震动”,也确实如简媜所言,《巨流河》甫一出版,即轰动海峡两岸。

齐邦媛先生是驾驭文字的高手,她如一位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挥斥文字的千军万马,为我们展现出一幅悲壮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血泪抗争、生死离合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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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甲午海战开始,日本就觊觎中国大陆的每一寸土地。而20世纪30年代军阀混乱,四分五裂的中国,面对日寇铁蹄的践踏,从东北、华北、华南,一直到西南,无数的中国人在武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以意志和血肉对抗,却始终没有缴械投降。

而年幼的青少年,在隆隆的炮火声中,颠沛流离中,仍坚持上学受教育,弦歌不缀。幸运的齐邦媛和许多战时少年一样随家人从南京逃到四川,在重庆沙坪坝南迁的南开中学入读。

张伯苓校长那激励人心的“中国不亡,有我!”的演讲声,始终萦绕在万千一边跑警报,一边发奋读书的莘莘学子心中。在巨流河》中,齐邦媛回忆道:“我有幸(或不幸)生在革命者家庭,童年起耳闻、目见、身历种种历史上悲壮场景,许多画面烙印心中。后半世所有的平静及幸福岁月的经验,都无法将他们自己心中抹去;这当中,最深刻、持久的是自十三岁到二十岁,在我的全部成长的岁月里,日本人的穷追猛炸。每一天太阳照样升起,但阳光下,存活是多么奢侈的事。”相信这是亲历战火的人的心声。

齐邦媛的父亲齐世英留学回来,参与奉系郭松龄反张作霖兵变,在巨流河关键一役,郭军兵败垂成。侥幸活下的齐世英加入国民党,肩负领导东北地下抗日和东北流亡青年的教育重任。他利用国民政府的力量兴办学校,写就“东北不亡,有我”的篇章,也为解放后的东北储备了建设力量。

其中,肩负国恨家仇的热血青年,有很多选择了考军校,进入部队,投身抗日。《巨流河》中,最让人感动的抗日英雄莫过于齐邦媛的另一个亲人---张大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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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流离失所的东北流亡青年来说,齐邦媛父母的家就是他们的庇护所,在这里,他们能感受到久违的母爱和家庭的温暖。

张大飞视齐邦媛的父母为自己的父母,他19岁考上空军官校,7年后在河南上空驾机殉职。在他架驱逐机击落敌机平安落地后,与齐邦媛的书信往来中,我们能感觉到他对知识的无限憧憬与渴望。可在战争时期,求学只能退而其次。在一次次的驾驶飞机与日军搏击中,成功击落许多敌机。1945年5月18日,他光荣为国捐躯。

在兵荒马乱中,青年是麦苗谷种,既是国家未来的希望,也是传统中国家庭的根苗。

在《我们生命中的”七七“》这本书中,著名学者许倬云回忆道"以我家为例,二哥在当时只是初三的年龄,在沙市加入了湖北联中,徒步撤退到恩施。当学校的队伍列队走过家门口时,每一个年轻的孩子身穿制服,就像行军的军人一样,背一个背包和口粮,两双草鞋列队前进。”

乱世中,与其一家团聚,不如分散,各自寻找去处,以求留下更多的种子和根苗,这也是当时大多数普通人家的不得已的选择。

但当许倬云的奶奶舍不得孙子时,母亲劝道:“我们的孩子,能留下一个,就是一个。国家快亡了,这些留下的种子,也许可以为我们再造中国,扳回自由和独立,不做日本人的奴隶。”

这位深明大义的母亲,代表了当时很多母亲的想法。不做亡国奴,激励着千千万万中国人拼死抗日,宁死也不投降。

当然,这些当初懵懂的少年,经过战火的洗礼,坚持读书报国的他们,后来都成为海峡两岸战后重建的栋梁。

齐邦媛和她的先生就是如此。她的先生是名工程师,曾为台湾铁路电气化作出卓越贡献,但也在台湾的波谲云诡的政治中受伤害。而齐邦媛先生在顾念家庭、工作之余,从未放弃她的学术追求。44岁,还继续去美国进修。她引介西方文学到台湾,也将台湾代表性文学作品英译推广至西方世界,是台湾文学界的重要推手,她也因此成为一名杰出的学者和评论家。

90年代回到大陆探亲访友的齐先生,与昔日同窗好友共叙友情,共同追忆抗战时期的求学生涯,面对两岸各地不同的生活际遇和个人命运,彼此叹谓:原来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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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流河》这本书,我认为最出彩的部分,是前半部分,因为那是几代人的沉痛回忆。无论是对幼年时期体弱多病的小姑娘,烽火中的中学生涯的描述,还是大学早期在异乡求学时的长夜暗泣,难道不是那个时代,在国破家亡中的战争悲歌和炮弹碎片中的无数青年的成长之路的缩影吗?由这些一块块家族和个人拼成的抗战血泪史,完整拼凑成的全体华夏儿女感天动地的英勇抗日图,值得后世铭记。

卡尔维诺曾说:“我们之所以书写,是为了让未被书写的世界,透过我们得以表达。”在埋藏巨大悲伤的20世纪,眼见二战后的欧洲犹太人书写自己民族悲伤的故事,数不胜数。而中华儿女14年的抗日战争,殉难者的鲜血、流亡者的热血,不应该湮没于历史长河中,战争的残酷,需要更多人来执笔控诉!

于是,白发苍苍的齐邦媛先生以自己的亲历,在80岁高龄,执笔写下澎湃巨作《巨流河》,让后世一窥那一段的艰难与不屈。

抚今追昔,在台独分子的聒噪声淹没了两岸和平统一意愿的今天,希望海峡两岸所有的华夏儿女从中国近代史中吸取教训,共同建设兴旺中华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