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卡夫卡的小说很难进入其中?

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城堡》和《审判》每次一翻开就读不下去了?

别急,我们不妨先来了解一下卡夫卡式风格和卡夫卡其人,再从他相对容易阅读一些的短篇小说集《变形记》入手。做完这些铺垫之后,读懂《城堡》和《审判》就指日可待啦。

卡夫卡式风格

为什么看卡夫卡的小说经常会觉得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甚至很难顺利读下去呢?因为他既没有设计非常吸引人的故事,情节基本都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又没有刻画出让人印象深刻或喜爱有加的人物形象,所有人物都让人觉得形象模糊。卡夫卡把小说的重点放在了情绪和氛围的营造上。

在卡夫卡之前的文学大多都是现实主义的。现实主义的文学关心现实和实际,对自然或当代生活做出准确的描绘和体现,主张据实摹写。然而卡夫卡是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先驱,被认为开辟了表现主义文学。表现主义是艺术家通过作品着重表现主观的感受,如内心的情感、情绪、精神等,从而就弱化了对现实的描写。

这种违背常识的小说设定和讲故事的方式启发了马尔克斯等后来许多的作家。正如卡夫卡的老乡米兰·昆德拉所认为的:“衡量卡夫卡这种生活的准则不是在现实中经历的多少,而是这种生活的想象性以及可能性的维度。”

如今已有了一个词叫“卡夫卡式的”,指的是人受到自己无法理解、无法左右的力量的控制和摆布,发现自己处在一种不能以理性和逻辑去解释的荒诞神秘的境况中,内心充满恐惧、焦虑、迷惑、困扰和愤怒,但又无可奈何,找不到出路。这应该就是对卡夫卡作品风格的最好诠释了。

卡夫卡其人

卡夫卡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大帅哥。我们经常可以从他的照片中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不安、恐惧、警惕等情绪。在他和3次订婚又3次取消婚约的女友菲莉斯的合影中,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兴奋、期待与喜悦,然而一以贯之的不安与恐惧仍然存在。

仔细观察他的手,我们会发现他的手指靠近菲莉斯的腰部,点在了椅子上,似乎想要拥抱菲莉斯,却又把掌心朝向了自己。他仿佛在小心翼翼地寻求亲近,却又不敢太过于依赖,已经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对爱情的不确定,使他拥有了这样的眼神和肢体语言,也只有这样的卡夫卡才能创作出诸多充满荒诞感和不安全感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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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的性格更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他的父亲而形成的。他的父亲过于强势,从小对他进行打压式教育,干涉他读大学的专业,选择的职业和婚姻,因此卡夫卡从小就极端内敛,容易受到伤害,这更加被父亲看不上。在短篇小说集《变形记》的附录《致父亲的信》中他写道:

“许多年后我还经常惊恐地想象这么个场面:那个巨大的人,我的父亲,审判我的

最后法庭,会几乎毫无理由地向我走来,在夜里把我从床上抱到阳台上去,而我在

他眼里就是这样无足轻重。”

如信中所写的,“审判”这个词与主题,之后多次出现在了他的作品中。同时,在《致父亲的信》中,卡夫卡几次提到了“虫子”。他认为在父亲的眼中,自己就像是又肮脏又可怜的虫子,心安理得地躺着,在身体和精神上都让父亲拖着自己过日子。这个脑海中的虫子形象激发他创作出了名篇《变形记》。

《变形记》

《变形记》充满了茫然感和不确定性,这部小说没有一句话讲明格里高尔为什么会变形,而是仔细描写了他慢慢适应甲虫这个身份的过程。没有解谜,只是自顾自地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讲到了最后——一个不可能的事件以不可避免的方式发生了。

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在格里高尔死后,这部作品中就不再出现“父亲”和“母亲”这两个词了,取而代之的是“萨姆沙先生”和“萨姆沙太太”。当格里高尔不再存在,相应的“父亲”、“母亲”的身份也就不复存在了,他们的亲子关系、家庭纽带也一去不复返,留下的只有冷冰冰的两个社会身份。同时,萨姆沙一家之前的衰败景象,在格里高尔死后也迅速扭转——格里高尔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了家庭的由衰转盛。

可以说,格里高尔的父母和妹妹都是他身上的寄生虫,剥削他,依赖他生活。但在他变成了甲虫之后,他遭到了三位家庭成员的背叛。格里高尔是一个有着甲虫外形的人,而相比之下,他的三位家庭成员则像是装扮成人的甲虫,丧失了作为人的灵魂。纳博科夫曾这样评论道:“灵魂和格里高尔一起死去;年轻健康的兽性统治了一切。寄生虫在格里高尔身上养肥了自己。”

《变形记》写于1912年,发表于1915年,正值一战时期。资本主义世界的本质让人们对理性产生了质疑,一战的灾难又让人们对科学技术的力量产生了怀疑。格里高尔的异化是那个时代里人们萧条动荡、绝望无助的现实生存环境的真实写照。一心只有工作,拼命挣钱养活家人的他完全没有个人的生活和追求,生活的压迫使他失去了自我和自由。文中多次详细描写了他看到自己那许多只腿无可奈何地舞动的画面,还有为了翻身下床拼命挪动甚至撞伤自己的场景,其实就象征着当时的人们面对残酷的现实所做的徒劳挣扎,无可奈何却又无法逃脱。

《判决》

《判决》中那个衰老却突然焕发新生的父亲,和《变形记》中的父亲极其相似。两者都是一开始十分虚弱,突然在某个时间点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判决》中的父亲用几句粗暴的话逼得亲生儿子跳河自杀。其中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是“我现在判你投河自尽”,而他的儿子居然也非常顺从地去跳河溺死了,极其的荒诞。

在卡夫卡的两部长篇小说《城堡》和《审判》中,都有对国家机构和统治制度进行讽刺与批判。其实《变形记》和《判决》里的家庭也相当于一个机构,儿子与父亲的关系就如同下级和上级的关系。在这样的上下级关系中,《变形记》和《判决》里的两位父亲都既是起诉人又是法官,都亲自“审判”了自己儿子的罪行,并直接导致了儿子的死亡。“审判”始终是卡夫卡想要表达的主题之一,既是家庭对两位男主人公的审判,又是作者对当时那个社会状况的审判。

《地洞》

卡夫卡的名字,在希伯来语中是“穴鸟”的意思。在他的短篇小说《地洞》里,第一人称“我”像是一个打地洞的小老鼠。吴晓东老师在《从卡夫卡到昆德拉》一书中认为他是地洞中的穴鸟,这个地洞的处境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现代人处境的象征性写照,意味着在生存世界中,每个人都可能在劫难逃。

此外,短篇小说集《变形记》中还有无数经典名篇,如《乡村医生》、《在流放地》、《饥饿艺术家》、《骑桶人》等等。

英国大诗人奥登曾说过一句著名的话:“卡夫卡与我们时代的关系最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亚、歌德与他们时代的关系。”法国哲学家波伏娃则说:“其他作家讲的都是遥远的故事,卡夫卡讲的是我们自己的故事。”

的确,卡夫卡可以说是最早感受到20世纪时代精神特征并最早传达出这种特征的作家,从文学的角度理解20世纪,卡夫卡是第一个无法回避的作家。现代人总能在他的小说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卡夫卡特别关注生活中不确定的、模糊的和使人迷茫的方面。如果有人对卡夫卡感到迷惑,这不是因为他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抓住关键,而是他的目的就是让人迷惑。他作品中所写的现实,根本特征就是不确定与迷茫——这正是卡夫卡的小说让人难以读懂的原因。不过在了解了以上内容之后,奇妙而又深邃的卡夫卡小说世界的大门就向我们敞开了。

以上这些卡夫卡小说的打开方式,你都掌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