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中国共产党曾经有过多少危急的时刻,那真是数不胜数,但是要说最危急的时刻,毫无疑问要首推顾顺章的叛变。

今年是2020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71周年。71年前,中国共产党人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夺取了政权,建立了新中国。

而在中共党史上,也曾经多次发生过九死一生的危急情况。而在这些危急时刻之中,尤以1931年4月的那一次最为惊险,狡猾的敌人这一次差一点就毁灭了中共中央机关。而我自己最初在读这段历史时,也是感觉惊出一身冷汗。

本次的故事,我们就来讲一讲,引起这次危机的人,中共党史上天字第一号的大叛徒——顾顺章。

01 新市场的魔术师

1931年4月24日,武汉汉口最繁华的中山大道上,人来人往,游人如织。这时在大街上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礼帽,帽檐压得很低,很难看到他的脸。但是如果你注意到他,仍然能够感觉到,有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在低低的帽檐的阴影下面,不断的四处观察。后面跟着的几个人表情明显有点不耐烦,一边走着一边斜着眼看领头的这位。

这后面的几位是国民党武汉行营所派的特务,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跟着前面这位。只要前面这位发现什么可疑人员,就地直接逮捕。

而前面这一位压低帽檐的人,就是中共武汉市委书记尤崇新。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共产党员了,早在3个月前,尤崇新就在武汉被捕并且叛变,此时再出来转悠,是为了带着特务捉拿一些他所见过的中共党员。

可是眼看着时间就过去好几天了,自己却一无所获,尤崇新自己也有点着急,如果再不能抓住个把共产党,这样下去,国民党这边还会不会留着自己都是个问题,尤崇新感到自己内心一阵阵的急躁。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位于中山大道中段的新市场(后来改名“民众乐园”)门前。这汉口的新市场,可是与上海的“大世界”和天津的“劝业场”一起被称为当时的三大驰名中外的大型文化娱乐场所。它位于商店林立,人流众多,热闹繁华的闹市区,紧邻北伐时期武汉国民政府办公大楼。里面汇聚了各种戏剧、曲艺、杂耍、游艺,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武汉人曾说:“逛不完的新市场”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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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市新市场旧址

尤崇新心想,反正也没抓着人,不如进去看看戏散散心,再说新市场人这么多,保不齐能碰到几个目标呢。于是带着几位特务就走进了新市场。新市场里人山人海果然热闹非凡,尤崇新左看看右看看,脚步停在了游艺场的一个舞台前,舞台旁边挂着海报上写着“大魔术师‘化广奇’”。舞台上面有一位身材不太高,脸比较瘦的男子,面带笑容,神采奕奕地为台下的观众表演着自己的拿手的魔术,台下惊奇叫好之声不断。看来此时在台上表演的就是这位大魔术师“化广奇”了。

尤崇新一看到台上的这位魔术师,顿时大惊失色。他有点不太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是他认识的某个人,他又仔细看看,确实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不是应该在上海吗?怎么跑到武汉了?尤崇新心里感觉到久旱逢甘霖的狂喜,他感到自己即将要立下大功了。

但是,尤崇新没有当场让身边的特务行动,因为他知道,此人枪法很准,也有一定武艺,就身边带的这几个人,估计是拿不下他。当天夜晚,尤崇新带着特务们暗中跟着这位“化广奇”,到了他的住处,直接对他进行了抓捕,“化广奇”双拳难敌四手,只好被人抓走了。

当“化广奇”被捕的消息传到武汉行营侦缉处长蔡孟坚耳中,蔡孟坚真是喜出望外,简直要一蹦三尺高。为了确认此人是不是他所希望抓到的人,蔡孟坚决定亲自审问。

起初,这位魔术师“化广奇”一直一言不发。蔡孟坚索性单刀直入,跟他挑明了说了。

“你的情况我们早已了解了,你其实不是什么魔术师,而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特科红队负责人,你的名字也不叫什么‘化广奇’,而是叫做——顾顺章!”

中共第一大叛徒——顾顺章

顾顺章,上海宝山人,五卅运动时在上海参与工人罢工,组织工人纠察队,开始崭露头角,后来调到上海市总工会工作,1926年被组织选拔,与陈赓等人一起,赴苏联学习政治保卫工作,在苏联,顾顺章和陈赓共同接受了苏联克格勃的培训,回国以后在八七会议上当选为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委员,六届三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八七会议后,中央政治局常委决定,成立由周恩来等组成的中央特科,下辖总务科、情报科、特别行动科三个科,其中顾顺章担任特别行动科科长,而这里的特别行动科,有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别名——“红队”。

可是这位红队负责人不是一直在上海吗,这次为什么来到武汉呢?

六届四中全会后,1931年4月初,中共中央决定派张国焘、陈昌浩等人到鄂豫皖根据地担任领导,顾顺章负责护送张、陈二人到武汉。而完成护送任务后,顾顺章没有返回上海,而是留在了汉口。完全忽视了保密工作的原则,居然还在汉口新世界公开抛头露面,以“化广奇”为艺名变起魔术来了,成了“大卫·顾顺菲尔”。这个操作有点神了,你能想象一个敌国特务不好好刺探情报,跑到德云社去说相声吗?一直在汉口滞留了近一个月,果然被特务发现并且抓捕了。

在蔡孟坚的攻心攻势下,顾顺章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他开始抽烟,在连续抽了几包烟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我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这是一个大计划,可以在3天之内把上海的中共中央机关和中国共产党负责人一网打尽,不过,我不能和你说。请你尽快安排我面见蒋总司令本人。

随后,蔡孟坚带着顾顺章去见了国民党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三个人来回讨价还价半天,终于何成浚决定用军舰把顾顺章直接送到南京,谈话结束大家都准备离开的时候,顾顺章突然一脸神秘地对何成浚说:“不能拍电报。在我到达南京以前,千万不要向南京发电报!南京有共产党情报人员,不能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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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

4月25日夜里,一艘军舰带着顾顺章向着南京开去。何成浚、蔡孟坚心里感觉有点激动又有一点迷茫。激动的是,等30多个小时后,军舰到达南京的时候,中国共产党将被一扫而空,委座的剿共大业即将成功。迷茫的是,剿匪成功这一这彪炳千古的不世大业,首功会记在谁身上呢,以国民党内的处事风格,到时候这首功肯定轮不上一个小小的武汉行营侦缉处了。干活的时候是蔡孟坚、何成浚俩人干的,但是等到请功的时候那可就轮不上他俩了。到那时候他们怎么证明最初抓获顾顺章是他们的功劳呢?

想到这里,蔡孟坚和何成浚做了一个共同的决定——发电报,向南京发电报!到时候有电报为证,首功必定无疑。

可是顾顺章不是警告过,南京有共党特工吗?

蔡孟坚和何成浚不约而同的选择发给一个人,他们相信,即使国民党内部有人是共产党特工,这个人也绝不可能是!

此人就是最受蒋介石认可的陈立夫的得力爱将,南京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总务科主任——徐恩曾!

02 千钧一发,力挽狂澜

1931年4月25日,这天是周六。正是梅雨季节,整个南京城都笼罩在细雨朦胧之中。入夜,位于南京中央路305号的南京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总务科(中统前身)大楼只有一两个窗户亮着灯。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只留下几个人在值夜班。

作为这座大楼里最大的官,时任中央组织部总务科主任的徐恩曾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由于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后加入了陈立夫、陈果夫所开办的“中央俱乐部”,后来靠着陈立夫而平步青云。此公忠心可嘉、但是能力上确实不足。虽然如此,徐恩曾担任了中央组织部总务科主任后,还是深感责任重大,平时一般深居简出,很少离开总部大楼,几乎可以算是足不出户了。

国民党中统局长徐恩曾

可是此公有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好色。每当上海滩新开什么歌舞厅、夜总会什么的,徐恩曾必是座上贵宾,于是每到周末,徐恩曾就往往一改他平时的做派,一定要出去放飞自我,花天酒地一番。正因如此,当有时他的“爱好”和工作相冲突的时候,徐恩曾就把一些公务上的事情全甩给自己的机要秘书处理。

对于这位自己的机要秘书,徐恩曾可以说是非常信任。这位机要秘书不但与徐恩曾和陈立夫、陈果夫都属于湖州同乡,而且在日常工作中帮自己处理了很多工作难题。当然了,如果只是帮领导处理工作难题,可能还不一定能够被领导完全信任。更有甚者,这位秘书还曾帮着徐恩曾把徐的一位相好安排到自己家楼上居住,这样徐恩曾每次出门幽会只需要跟家里说去秘书家就可以了,神不知鬼不觉。正所谓跟领导“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关系,相当铁了。

因此,刚开始,徐恩曾只是让秘书帮忙处理一些公务,到后来徐恩曾所有家长里短的琐事都尽付秘书处理,甚至母亲住院、夫妻吵架都要这位秘书帮忙,可以说是工作生活全托了。

4月25日这一天周末,徐恩曾照例出门放飞自我去了,现场只有这位机要秘书值夜班。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机要员推开了机要秘书的房门,把一份“绝密”字样的卷宗放在桌上,轻轻退了出去。机要秘书向桌子上一看,发现上面标着“徐恩曾亲译”,发电方写着“武汉绥靖公署”。这时,机要员又送来一份卷宗,上面也标明了“徐恩曾亲译”和“武汉绥靖公署”发出,随后的一小时之内,机要员又连续送来4封,都是一模一样的由武汉绥靖公署发出的“徐恩曾亲译”的电报。

“武汉出了什么事?需要发出这么多急电?”机要秘书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后面的电报了,才从内衣口袋拿出密码本,开始翻译起密电来。第一封电报翻译完,机要秘书的脸顿时煞白。

电报内容是这样的:“匪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负责特务活动的黎明在汉口被捕!”这里的“黎明”是顾顺章的化名。

机要秘书赶快把剩下5封电报全部译完,大致意思是,黎明已归顺中央,说有消灭共匪中央重大计划欲面呈蒋总司令。

机要秘书抬头看看表,时间还不到十点,他尽快查找列车时刻表,发现从南京到上海今晚还有一班特快,11点开,明天早晨6点半左右到,这已经是去上海最快的交通方式了。

他把6封电报原样封好,收好,把密码本收进内衣口袋。出办公室直奔隔壁自己家。此时他的女儿和女婿正在睡觉。他赶紧把女婿叫起来,对着一脸懵圈的女婿说:“你马上收拾一下,立刻坐夜班车到上海,带一个口信给舅舅,事关重大,只能记在心里,你听好:‘天亮已走,母病危,速转院!’”女婿得了消息,迅速出门奔火车站而去。

他又赶往隔壁中央饭店四楼的长江通讯社,但是这会晚上十点多,那里没有人,他就用刀在办公桌地图上画了一个十字,意思是破裂了,希望这个信息能够被接收到吧。

说到这里,看了这位机要秘书做了前面这么多事情,大家已经早就明白了,这位跟徐恩曾“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好的穿一条裤子的铁杆机要秘书,正是中共地下党员。他就是“龙潭三杰”之一——钱壮飞!

中共地下党员、龙潭三杰之一,钱壮飞

钱壮飞生于1895年,浙江湖州人,1925年在北京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9月,钱壮飞以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国民政府建设委员会的无线电管理处训练班,三个月后被分配到无线电管理处上海营业处,这个营业处表面上是干的民办的类似邮政局收发电报的活,实际上是为国民党无线电通讯培养人才,当时徐恩曾就是这个营业处处长,对钱壮飞很是欣赏。钱壮飞后来还借着无线电管理处训练班招考的机会把“龙潭三杰”的另外两杰:李克农和胡底两位地下党员都安排进了无线电管理处。后来徐恩曾调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处主任,就主动推荐钱壮飞为自己的机要秘书,于是经周恩来批准,钱壮飞就顺水推舟的打入了国民党党部中央调查科(就是后来的中统)。

于是,钱壮飞、李克农和胡底就组成了一个单独的情报小组,由李克农负责对外联系,向中央特科陈赓汇报。其时,钱壮飞在南京,李克农在上海,胡底在天津,三人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铁三角,周恩来称他们三人为“龙潭三杰”,这是指这三位都是在龙潭虎穴里进行秘密工作的。

前面钱壮飞让女婿捎的口信里,“舅舅”就是李克农,“天亮”指的是黎明,也就是顾顺章,“病危”说明已经叛变,“速转院”就是让中央迅速转移!

做完了上面这些事情,钱壮飞在第二天,也就是4月26日,若无其事的把这六份密电交给了徐恩曾,正常值完了当天的班,然后在4月27日清晨坐上了南京到上海的火车。为了防止上海那边特务在火车站蹲守他,钱壮飞在中途提前跳车,抄小路进入了上海,后来他撤离上海去了中央苏区,远走高飞了。

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工作,建国后毛主席曾说:“李克农、钱壮飞等同志是立了大功的,如果不是他们,当时许多中央领导同志都不在了。”

那么,钱壮飞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而接收到钱壮飞传递的信息的中共中央,又能否及时逃过这一劫呢?叛变后的顾顺章,又是怎样为国民党卖命的呢?请看《顾顺章:天字第一号大叛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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