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刑法修正草案，已经交由全国人大常委会二审。
其中最令大家关注的，无疑是针对幼女保护的草案。
对奸淫不满10周岁的幼女，或者造成幼女伤害等严重情形，将适用更重刑罚。即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与已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未成年女性发生性关系的，不论其是否同意，都应追究刑事责任。
草案一出，群众无不欢呼雀跃。
为了这一结果，我们做了太多努力，也付出过血的代价。
而这次刑法草案的修正，意味着我们国家对儿童的保护，将更上一层楼。
但这远远还不够。
可以说，这些年频发的「幼女性侵案」，加快了司法改革的脚步。
提起舆论推动司法，就不得不提韩国的「素媛案」。
韩国也因此成为了，亚洲首个实行化学阉割的国家。
然而，在素媛案发生12年后的今天，又传来一个坏消息：
52天后，「素媛案」的真凶赵斗淳，将刑满释放。
一个新闻，将我重新带回，那个令人心碎的2008年。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清晨，年仅8岁的素媛，一个人走在上学的路上。
突然，一个醉酒的男人拦住了素媛，以没带伞为由，让她陪自己走一段路。
这个男人，正是赵斗淳。
单纯的素媛，答应了赵斗淳的请求。
而就是这一次善良，让她往后的人生，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就在素媛以为这个叔叔，会陪自己走到学校时。
赵斗淳在路过教堂后，猛地抓住她，把素媛拖进厕所，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侵犯。
年幼的素媛奋起挣扎，但赵斗淳不仅没有放过她，反而变本加厉。
事后，赵斗淳清理了现场，为掩盖犯罪痕迹，还将大量的自来水灌入素媛体内。
他甚至清洗了自己的衣服，精心地伪造不在场证明。
而此时的素媛呢？
她的下体被塞入了树枝、铁条等棍状物。
浑身是血地趴在教堂的卫生间里。
素媛的救援手术，持续了整整8个小时。
子宫、肛门受到感染，整个下腹部都受到重创。
肠子几乎被完全切除。
被装上人造肛门的素媛，整个后半生，都要带着便袋生活。
那一年，她才仅仅7岁。
脱离生命危险后，素媛的父亲不顾一切冲进了病房。
眼前的女儿，脸肿的已经认不出来。
鼻梁被打断、牙齿在晃，脸上的一块肉几乎已经被咬掉了。
病床上的素媛，不知道赵斗淳对她所做的事，应该被称作什么。
她只知道老师、父母都告诉她要帮助别人，要相信这个美好的世界。
可是现在，为什么自己身上好痛，疼痛是这个美好世界应有的感觉吗？
雨天我打伞为那位叔叔挡雨，为什么没人夸我？
为什么大家都说我做错了？
最后，赵斗淳在家中被警方逮捕。
但有过17次前科的他，太清楚怎么钻法律的漏洞了。
一切罪证，都被这个男人以“我喝醉了，我不记得了”为由，含糊过去。
根据韩国的法律规定，如果犯罪嫌疑人精神不稳定，可以获得减刑。
就这样，罪大恶极的赵斗淳，仅仅被判处了12年有期徒刑。
可即便如此，赵斗淳仍然没有丝毫悔过。
他还不忘威胁素媛的父母：
我总有一天会出去的，到时候我还会去看看你的女儿。
最让人恶寒的是，直到赵斗淳快出狱的这段时间，素媛家才发现，赵斗淳的妻子在不断地跟随他们搬家。
最近的一次，两家距离只有500米。
为什么颠沛流离的总是受害者？
“为什么被害者要像个罪人一样，每天东躲西藏，活得无声无息？”
素媛的命运，大概就是所有被性侵女童的后半生。
她们被撕碎的人生，时间不能冲淡，岁月无法修补。
仿佛一辈子要钉在耻辱柱上。
在《素媛》原著中，有一段关于素媛转学后的描述：
素媛妈妈抱着素媛，走进这些像猛兽一样可怕的视线中，周遭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坐在素媛妈妈对面的一位家长，皱着眉说道：“为什么要把一个不正常的孩子送到学校来？难道就不害臊吗？”
素媛们在恶魔的手里伤了一次，在对恶魔的判决结果上又伤了一次。
最后，还要被舆论再伤一次。
她们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那个世界没有窗户，一片漆黑。
这种心理上的伤害，甚至远胜过皮囊的疼痛。
可明明在父母的描述中，这个世界应该是善良的呀。
但素媛们，从来没有感受过世界的美好。
2018年，台湾女作家林奕含，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她的绝笔《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有这样一句话：
我是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一个灯火琉璃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
我们都曾是孩子，所以我们清楚，孩子们眼睛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会因为周遭成年人的反应，去改变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而在那个，被成年人虚构出来的完美世界里。
一旦他们受到了伤害，就再也没法好好活着了。
他们害怕接触社会，痛恨一切不平，又渴望拥有永久的和平。
不能痛快地死，也不能快乐地活。
在我们虚构的完美世界里，孩子们只知道，这世上有满脸慈悲的天使。
可是在现实世界里，本不该存在的恶魔，只需要用12年的时间，就能换取一个小女孩的余生。
这是何其讽刺的事情啊。
仿佛，这个世界就像一座象牙塔。
塔内，孩子们天真无邪，享受着童话般的美好。
塔外，等待着孩子们的，不仅是赵斗淳一般的恶魔。
还有塔下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和毫无情绪波动的人群。
还记得甘肃那位被性侵的女生吗。
她留给了人间最后一句遗言：
哥，谢谢你，我要走了。
女孩在生前多次遭遇班主任的猥亵，她多次站出来为自己发声。
但世界回应她的，只有投射来的怪物般的眼神。
站在高楼的她，看到是无数张仰望的脸，和数不清的手机镜头。
从被猥亵的那一天起，她的命运就被彻底改变了。
在《江湖白事》里，这里边有一段话，在我看来，就是这些变态的内心独白：
如果我做了不该做的，那只是因为上帝没能赐予我做对事的能力。
我有什么害臊的，世界变成这副德行又不是我造成的。
是啊。如果你非说是我的错，那我下地狱好了。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可怕。
一个成年人尚且应对不了，何况一个孩子呢。
我相信，刑法修正草案的二审，很快就会通过。
国家对保护儿童的法律在不断完善，这是天大的好事。
但法律不是万能的。
哪怕世界像童话一样美好，也会出现大灰狼、巫婆和毒皇后。
我希望每一个父母，都要告诉孩子：
你是独立的个体，你要有隐私意识，任何人都不能触碰，你被衣服遮盖的部位。
每一个成年人，都不要再建立那个「完美世界」了。
其实，消灭黑暗的第一步，是先面对黑暗。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12年前的那个雨天，素媛可以拒绝和“叔叔”打伞。
如果可以，我希望每一个孩子在被伤害前，都能勇敢地说“不”。
而不是在罪犯的得寸进尺之后，才追悔莫及。
所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孩子的世界，真的需要童话吗？
我想，答案是否定的。
或者说，孩子的世界，不能只有童话。
因为现实世界的黑暗，不会因为我们的忽视而消失。
再说一次：你嫌女儿小，但强奸犯不会。
如果我们对黑暗避而不谈，那才是对罪犯最大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