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辞掉自由职业了。
当大家纷纷辞掉工作,去做自由职业的时候。
我与大家逆行了。
我还做了一个被认为挺蠢的选择——拒绝开双倍工资的创业公司,在offer里面选了一家几千人的互联网企业。
我自己倒也没觉得蠢。
毕业然后上班,是一年前规划好的,不是突如其来的决定。
进大公司是我一开始很明确的一点,意图很明显,岗位和职能都明确,福利和体系都成熟。
管理者也成熟,既定的制度之下,可以省掉很多莫须有的麻烦。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只要公司足够大,人就可以足够小。
我想变得足够小。
做自由职业,或者说当一名博主吧,真不比上班轻松,跟工作压力不同,更多是精神的消耗,被注视的压力。
我对人的感觉是不信任的。对我来说,喜欢是一种陷阱。
我没有办法通过「别人的喜欢」去认可自己。
被关注不全是好事,它很容易让你只变成一种人,呈现出一种样子。
我不喜欢活在一种设定里。
我知道我有很多种可能。
比起“我是谁”,更想把重点放在“我能做什么”上面。
自由职业需要每天刷新“我是谁”,上班则不太需要。
现在回忆称为「自由职业」的那段时间,并不觉得多自由。
每天起床还是坐在镜前化妆,搭配像样的衣服,找一家固定的咖啡店或联合办公空间,处理事情。
咖啡店成了流动办公场所,没有一天例外。
所有东西都是守恒的,起得晚就得睡得晚。
自由职业并不自由。
因为最终你还会为了职业,自愿牺牲自由。
上班是想把生活与工作分割开。
入职的第一天,直属leader带我遛了一圈,介绍部门的人给我认识。
跟别人介绍我的时候,他总捎带一句,“她很多粉丝的,你上网搜一搜就知道啦。”
我很介意这件事,后来跟他私下达成协议。
“我不想让别人了解私下的我,也不会让关注我的人知道我在哪工作。”
这是我的原则。
我要在工作和生活中间做完全的切割。
上班是上班,写作回归爱好,这么简单。
每天觉得最棒的一刻,是下班走出那栋高楼的时候。
早的时候六七点,晚的时候十点多。
虽然一天剩下的时间所剩无几,但感觉像被真正划分开了。
“今天活干完了,这是属于我的时间啦!”
不管去约会,回家躺着玩手机,哪怕像现在熬夜写文,都可以真正享受这段时间。所以,对自由职业来说,打工人的快乐你不懂。
精神上也在攀爬的生活。
入职的第三天,我迎来了公司团建。
不是普通的吃饭狼人杀,是为期六天的云南旅行。
我写过跟恋人旅行,跟朋友旅行的意义,但没想过我有一天我会遇到跟同事旅游的场景。
去之前两天,我跟同事就只是一起吃饭的关系。
但因为在旅途中遭遇了不少磨难,我们倒搭建起一种患难关系。
在滞留机场时聊到凌晨四点,在酒店真心话玩到早晨六点。
六天内把职场上需要半年建立的感情都建立了。
我发现,在一群完全不认识你的人里,你可以更放松的当你自己。
甚至可以塑造任何新的你。
他们让你觉得,人生是一季一季的,不是埋头走到底。
很快,我们成立了「废物组」。
我们组两个男孩,三个女孩。
别的组很懂事,我们却很窝囊。
饭局里别的组会主动敬酒,我们只会在别人敬酒的时候,拿水当假酒喝。
别的组上得了台面,懂得支援leader,我们只会让主管孤立无援地当我们的背锅侠。
leader每天都在组蹦迪局,我们一次都没去。
周末一到,工作群鸦雀无声,集体自动断网。
都只想加薪,不想当leader。
即便平日关系再好,也会默契保持“工作日关系”。
(周末绝不见面,见多了怕吐)
不过虽然大家都称自己是废柴,可其实没什么人是真的在摸鱼。
没有人不在往前走,只是大家都不愿意选择一种「得失心很重」的方式。
有一回项目推进遇到阻碍,早早制定的计划,去到别的部门那卡住了。
当我又习惯性在「业余时间」焦虑的时候,废柴同事教会我放松。
待过几家公司的他安慰我:“别傻了,你以为就这样吗?往后这样的事多得很,得耗得起,该吃吃,该睡睡。”
而当同事在工作上深陷负面情绪时,我也跟他们分享了一套「不过是一份工作啊」的心态疗法。
人们很习惯把自己所处的环境看得太重。
比如你在一个小圈子里待太久,陷入某种纠纷或困境,每天都觉得痛苦,觉得自己完蛋了。
但只要你跳出来,你会发现原本那圈子实在太小了。
最后。
我从来没有真正上过班,连实习都没有。
昨天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是上班生涯的第一份工资。
给我妈发了生活费,我妈秒收。
挺开心的,在她看来,我终于活得像个“正常人”了。
有五险一金,要朝九晚六,逢年过节也有月饼粽子礼物收了。
比起情绪和压力都不太稳定的自由职业,我妈明显放心很多。
上班这段日子,我变得“废物”又“普通”。
但每天又都觉得自己往前挪了几步。
不是说上班或自由职业哪种选择更好,只是这几天我在想:
我觉得人呀,当你沉浸在一种固有模式里的时候,
要不稍微试一下往旁边挪一挪吧。
屁股挪一挪你可能会看到,世界没你想象那么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