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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霁琛

编辑/没用的阿吉

昨天,平遥电影展已近尾声,很多媒体开始陆续离开平遥,我也在下午选择了返程。

飞机刚落地,我打开微信,发现媒体群里一阵哗然,消息传出,大家都深感惊愕:

贾樟柯宣布将和自己的团队退出平遥国际电影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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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话是:“可能今年是我们这个团队做的最后一届平遥国际电影展。我们没有花政府一分钱,全部是社会的资本。”

过去的四届平遥影展,贾樟柯亲力亲为,从最初的选址到每届的红毯,从大师班的访谈到酒会的蹦迪,四处都能看到科长的身影。

他说:“让平遥国际电影展摆脱贾樟柯的阴影,让它获得独立的生命力这是非常急需的,所以我们选择在它强壮的时候离开。”

依然是那个总能把话说得漂亮到无可指摘的贾科长,但谁都明白,贾樟柯对于平遥影展来说,绝不是亟待摆脱的阴影,而几乎是全部生命力的来源。

是该说句再见吧?我又不太情愿。也许有人会说,没有了贾樟柯,平遥影展也还是会办下去,不必杞人忧天。

但我想说的是,中国影迷盼了多少年,希望有一个相对独立的、自由的、专业的电影节,这在三年前平遥影展诞生时终于有望实现。它当然并不完美,也并不成熟,但所有去过平遥影展的人,都能看到它在做着什么,也期待它未来能做到更多。

如今,一切都变成了未知数。

就像现在的中国电影一样,充满了未知数。

三年前的秋冬之交,第一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举办,我第一次来到了平遥。

从高铁站到古城的路上,我问出租司机,您认识贾樟柯吗?

司机师傅的回答让我意识到,我显然高估了科长的知名度:“贾什么?做甚的?”

平遥距贾樟柯的故乡汾阳不远,我本以为乡里乡亲会以这位国际大导演为傲。

我这才开始解释:“这几天不是平遥办电影节,这个贾樟柯是主办的人,是个大导演,也是你们山西人。”

司机师傅恍然大悟,说:“我知道这个电影节,听说范冰冰也来。”

显然,司机师傅不关心电影,更不在意自己有个叫贾樟柯的老乡,倒是对范冰冰的到来充满了兴趣。

一晃就是三年,平遥电影展已经办了四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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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的昨天,离开平遥的时候,另一位司机师傅则主动和我聊起了电影展。

他说他们都知道贾导演,贾导演做了件好事,电影展给平遥带来了更多的游客,以往国庆过了平遥的人就少了,这几年国庆过了之后有影展,整个十月生意都好。

他还说以后有机会也想去古城里头看看电影。

三年前,我去一家小饭店吃饭,对方对电影展是个什么东西充满了好奇,三年后,我看到那家饭店的墙上挂着店主和影展艺术总监马可·穆勒的合影,老板娘说,马主席喜欢他们家的刀削面。

三年间,电影影展在平遥这座古老的小城留下了自己的烙印。

对于影迷和电影媒体工作者来说,平遥影展的存在更是意义非凡。

在平遥,我邂逅了《嘉年华》、《过春天》、《热带雨》、《野马分鬃》等这几年华语电影里不可忽略的佳作,我也有幸在大银幕上看到了《方形》、《小家伙》、《燃烧》、《绿洲》等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饱受好评的影片。

我还记得我在平遥看到梅尔维尔回顾展时的兴奋,也是在平遥,我第一次看到李维克·伽塔克的电影,并为之惊艳。

吴宇森来过平遥,李沧东来过平遥,杜琪峰来过平遥,张艺谋来过平遥。

刚刚拿到威尼斯金狮奖的赵婷,也曾在第一届影展时带着《骑士》来到平遥展映。

这些年在平遥,大家看到了太多好片,也遇到过一些烂片,至今有人对《周军的行走》津津乐道,今年的《伊比利亚的派对》和《荒野咖啡馆》,也曾一度成为笑谈。

不管是好片还是烂片,都是电影,都只是电影。

在影展我认识了一个在香港读大学的朋友,他每年都来平遥,他说,今年有疫情,那边又乱糟糟的,到平遥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大家聊的都只是电影。他还说,去国内其他电影节,很难有这样的感觉。

把电影交还给电影,让电影只是电影。这或许是国内大多数影迷对于国内电影节最大的期望。

我们能看到,贾樟柯和他的平遥影展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最新一届平遥影展,田壮壮在大师班上聊起了自己拍《蓝风筝》的往事,他说:“我当时确实有个想法,我必须把这段故事,这个四合院,这段历史记下来,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得记下来。”

也许,面对过往、现在以及未来,我们真正能做的都只是记下来。

记下平遥电影展,记下贾樟柯和他的团队曾经所做的事情,记下那些电影,记下那些人。

说句再见心有无奈,还是道声感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