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初,山西平遥,电影宫前,导演贾樟柯和演员赵涛站在红毯尽头,如主人一般等待着客人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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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这届影展的主题,“电影,从来不是孤城”,这座古城也因为电影,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让不少电影爱好者聚在一起,在这个氛围下,没有任何往日顾虑和阶层,自由的交流着电影和当下。

在不少来了不止一次的人眼里,做到第四年的平遥国际影展越来越成熟,只是贾樟柯露面机会变少了。

除了主持几场大师班活动,他也只是在重要的电影放映前,作为话事人,向在场的观众介绍主创。而映后见面会和新闻发布会的主持工作,更多时候是交给了影展策展人。

虽然露面的机会变少,但是他在背后一直为各种放映时间忙碌。其中一部电影因为技术问题,一直无法确定最后的放映时间,贾樟柯不断为此张罗,希望能帮忙电影最后的顺利放映。

在田壮壮的大师班上,大家才从两人的对话中,了解到贾樟柯为了影展的筹备,在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中,每天仅有2、3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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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刚刚的平遥国际影展新闻发布会上,贾樟柯表示今年影展实现了百分百的市场化运营,并突发宣布现在团队将退出未来的影展工作,未来交给政府运作。

“在过去四年里,我一直没有好好看电影。未来我想回到一个观众的身份,再来这里好好看电影。”

2020年,他一直很忙,没有闲着,完成了新片的剧本,还拍短片、写专栏、做直播、上网课、做展览……

事实上,他一直在做的都是关照现实,然后用不同形式表达出来。

/ Mr.OK回到山西 /

年初的时候,一篇《Mr.OK来到柏林》在社交平台上被不少人转发,这篇展现了一名初出茅庐的创作者来到国际大电影节忐忑心态的文章,正是出自贾樟柯之笔。

文章以他的海外影展经历为中心,从处女作到新作《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的延续。如果不是因为疫情,这部电影原本在今年4月就能和观众见面,但如今,大家也不得不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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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8个月,借着本届平遥国际影展,这部作品进行了亚洲首映,被安排在“从山西出发”单元。而这位“Mr.OK”也回到了山西。

这部电影的故事从山西贾家庄出发,在这里尽可能地抒发他的“儿女江湖”。

贾樟柯曾经说过一句话,“当一个社会急匆匆往前赶路的时候,不能因为要往前走,就忽视那个被你撞倒的人。”因此,他近几年一直把目光瞄准乡村,植根贴近自己的现实。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以纪录片的类型,更是强化了这种理念。虽然纪录片是以名作家进行口述,但口述的内容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文学,而是他们口述事件历史背后的社会变化。

“人们的回忆里面更集中在一个基础和生存的问题上,比如说吃饭的问题、恋爱的问题、生病这些事情,我觉得这个还是回到一个基本的生存的改变,对我来说印象还是很深的。”

当然,这部作品更大意义上是他2019年交出的成绩,而对于未来,他可能还有更多的计划安排。

原本计划今年搭景拍摄的《在清朝》是影迷们期盼多年的作品,但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又不得不往后推延,他又有机会静下来重新润色剧本,也同时萌生了更多新片安排。

《江湖儿女》和《山河故人》之后,他选择把眼光放在年轻人身上,不过这一次电影不再是发生在山西,他计划拍摄一群生活在东北的年轻人,如果顺利的话,他希望能在今年冬天开拍。

看来,平遥电影展结束之后,贾樟柯还无法有休息的时间。

除了这部关于年轻人的剧情片之外,他还计划将过去20年拍摄的纪录片素材剪辑成一部电影。他在采访中袒露,已经剪了1个小时,“还不知道将会以纪录片还是剧情片的形式呈现。

或许这个故事背后,是更多他对这个时代的思考吧。

/ 摄影机下的时代 /

因为疫情,他一直在老家村里生活着,除了忙着自己的电影作品,作为制片人,他也正在不断调整公司出品的作品。

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的事情,触动着这位创作者敏感的心房。

今年4月,贾樟柯给荷兰电影杂志《FILMKRANT》写了一篇文章《步履不停》,里面有一句是这样说的——“这个世界的导演可以分为两种:经历过战争的,和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也许多年之后,我们可以说,这个世界的导演可以分为另外两种:经历过新冠疫情的,和没有经历过新冠疫情的。

当时,受希腊塞萨洛尼亚国际电影节的邀请,贾樟柯拍摄了一部以疫情为背景、时长三分多钟的短片《来访》。当时他刚好人在北京隔离,在办公室和摄影师以及两个演员一起,四个人、一台手机、一天时间就完成了这部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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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这个创作过程前,他对自己有过一个反思。

2003年非典时期,他已经住在了北京,但那时候没有写任何文字和影像记录下那段记忆,生活完全是一个停顿的状态。即便当时他已经有条件即兴拍摄电影,但并没有作出反应,多年之后再回忆时,他意识到自己那段记忆是模糊的,留下了更多的是一种氛围。

电影是鲜活的,这种鲜活来自创作者敏锐的感官。如今,他选择让电影承担起记录、在场作用的伟大传统。

我觉得疫情对我重新理解电影这个媒介,特别是它聚合的作用、它的仪式感、跟互联网的区别,有很好的作用。

/ 传承的故事 /

在今年柏林国际电影节上,导演贾樟柯被邀请作为嘉宾,和他自己的创作有所联系的下一代导演在“On Transmission(传承)”单元上进行对话。他选择了青年演员导演霍猛。

经过这次对谈之后,他对霍猛有了更多新的发现,“我和他都是从一个小的切入点入手,通过农村去理解整个社会的情况。”这种默契让他更为兴奋,“他比我年轻很多,但能从作品中对农村有非常敏锐的观察,这件事情真的太难得了。”

这种传承只是贾樟柯今年关注新人导演的冰山一角。

在今年各大国际影展上,《平静》《又见奈良》《不止不休》《他与罗耶戴尔》这四部他参与监制的作品先后和部分观众见面,在保证导演自己作者性的同时,贾樟柯为电影注入了更多的可能性。

他对电影新人的扶持,大家有目共睹,更有可爱的消息传出,2021年,山西成立山西电影学院,贾樟柯担任院长。

正如这次田壮壮大师班上的对话,他坦言第六代导演的成功可能是需要感谢田壮壮导演。那么看着青年导演一步步走上国际影坛的他,又如何看待“第七代”的可能呢?

“现在很多青年导演的处女作都不错,没必要再成为一代了。所谓的代际划分,背后都是公共记忆,而且有些是不愉快的。比如第六代经历改革开放,自上而下的大的社会动荡带来了认识和行为上的一致性。在一个更多元化的时代,还是独立的个体会更为珍贵。

但毋庸置疑,这位第六代导演已然成为继张艺谋、陈凯歌之后,在世界影坛上最具影响力的华语电影导演。他也正在通过自己的力量,为国际电影节输入更多华语力量,让中国文化有更多机会在世界上进行交流传播。

/ 电影之外 /

贾樟柯近年来一直在拓宽各种技术媒介,手机便是其中最受他关注的。

疫情期间的短片《来访》就是由手机拍摄完成,此前在《山河故人》中同样有用手机拍摄的片段,甚至受国际影坛创作的影响,他表示未来说不定也会尝试全片使用手机拍摄。

但这种了解熟悉的过程中,他也慢慢看到了这种技术发展背后的问题。近些年是互联网经济高速发展的阶段,互联网给人们生活带来方便,但对于不熟悉互联网、不属于智能手机的老年人来说,生活反而变得不方便了。比如,看病挂号现今都是自助操作,他在老家山西汾阳和北京朝阳做社区调研时发现,有很多老人无法适应,认为该问题存在普遍性。

基于这样的现实,贾樟柯作为人大代表,此次提议全社会去关心老年人“数字生活”的问题,出台办法去帮助老年人适应“数字生活”。

这种提议的背后其实也是连接着他的创作思维,在打破固化的同时,他在回到现实,用最实际的情况去解释这个时代发展中的情况,电影可能只是在展示问题,但他用更实际的一面去尝试解决问题。

今年,他刚满50岁,除了电影导演之外,他还有义务面对自己经营的影视公司。虽然要面对和承担更商业化的运营,但在真正面对这个时代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汾阳小子,简单,而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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